待兩人回神時,已經被推到了柴房外,剛要發作,那小個子的女主人又開口了:“瞪什麽瞪,算你眼睛大還是怎麽的?我告訴你,別仗著一身軍裝就使混,咱們村的村長可是當年的威武大將軍,如今解甲歸田在此安家落戶,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些仗著當過幾年兵就四處作惡的人,我要開口喊了他來,管保將你們打個半死,還要將你們押進京城的刑部,交給刑部尚書處置。愨鵡琻浪”


    “你這個潑婦,胡謅也要有個限度!你以為爺是被騙大的嗎?你們村長要是歸隱的大將軍,我還是禦封的王爺呢!”粗暴軍爺緩過神來,霎時怒氣上湧,拔了腰間的劍直直的逼向女子。


    就在女子麵對著清冽劍鋒,嚇得瞪大了眼睛的時候,她身邊的男主人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就撞向了握劍的軍爺,一隻腳踢在他的腳踝處,霎時令那個軍爺腳踝一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倒在了泥地裏。


    一見這個意外的狀況,男主人立即站穩了腳跟,點頭哈腰的不住道著歉:“哎呦!對不住!對不住!雨天路滑,我的腳不小心打滑了!”


    說著,還要上前去扶人龕。


    但另一個比較沉穩的軍爺卻是阻止了他的靠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邊將地上哀哀叫著的同僚扶了起來,一邊對男主人道:“我等眼拙,有所冒犯,還望閣下不要見怪!但我等確實是奉命來尋找府中帶著孽種逃跑的小妾,若是閣下看見了人,請務必將她們交給我等,我等也好回去交差。”


    “咦?你們不是來搶東西的啊!”女主人此時才稍稍理清了一些。


    “沒錯!我等不是賊人!”戒備的看著表現著一臉無害,又恢複了憨厚的模樣的男主人,軍爺略帶誠懇的說道丘。


    “哦!那真是對不住了,我居然將你們當成賊了!”女主人嗬嗬兩聲幹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皮,“不過,咱們真是沒有看見你們所說的什麽懷著身孕的女人。你們還是到別處去找吧,免得在咱們村裏浪費時辰,反倒耽擱了找人。”


    仔細的看著這對夫妻的臉色,確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兩個軍爺相視一眼後便退回了路上,翻身上馬轉身離去。


    幹柴堆中的淺夏和岑寶兒同時鬆了一口氣,僵直的身子微微一動,一根幹草抵在了岑寶兒的鼻端,一陣搔癢令得她一個沒忍住,“阿嚏”一聲生生的打了個噴嚏。


    “啊!有人!”外麵傳來女主人的一聲低呼,然後,衝進來的同時,那男主人低沉的說道,“人走遠了,快出來吧!”


    淺夏和岑寶兒聞言,不由的輕顫了一下身子。原來,這男主人知道她們藏在草堆裏,那方才任了那兩人進來搜查是準備將她們交給來人嗎?


    此時,他又會否將她們出賣了?


    “咦?你知道有人啊?”女主人狐疑的問了一句,但隨即又驚呼著看著從草堆中鑽出來的淺夏,激動的撲到了她的身邊,“王妃娘娘!竟然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這是出什麽事了?怎麽會被人追查?啊?難道是呂側妃還在害你嗎?”


    “小、小玉?”方才在草堆中緊張的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一時間竟沒有聽出那略帶潑辣的聲音,竟然是之前王府中被呂微瀾收買了通報水菡院消息的膽小的小玉。


    “對!王妃娘娘,奴婢是小玉!奴婢是小玉!好開心你還記得奴婢呢!”小玉喜極而泣的抱著淺夏,沒有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竟然救了淺夏,心中當真是非常的喜悅。


    又想到方才如不是自己及時的因為灶間沒有了柴火而跑了過來,說不定王妃就被那兩個壞蛋找到了,不由的憤憤的轉身對著自己的相公道:“方才你明明就知道柴房中有人,卻為何還放了他們進來搜尋啊!”


    “我……”男主人沒想到自己娘子在激動之餘,還想起來翻這個舊賬,不由悻悻的摸了摸鼻尖道,“我隻想著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人,畢竟她們藏得挺好的!”


    見小玉的性子與以前有了許多的變化,對待男人的口氣亦是大膽了許多,淺夏不由好奇的看著麵前一臉悻悻的男子。


    隻見他雖然長得其貌不揚,膚色偏黑,但一雙微抿的豐厚嘴唇卻顯示出剛毅堅韌的一麵。而迎視著自己打量的目光,男子不亢不卑的微微一笑,一點兒都沒有因為方才差點就令得她們被找到而覺得愧疚。


    隻是憨厚的對著小玉道:“既是你舊主,那就快迎了進內屋坐吧,而且,她們的衣衫也該換一換,濕衣穿在身上太久別因為濕寒入體而生病了!”


    “對對!大虎說得對!王妃娘娘,還有——欸?你是岑侍妾?快!快隨奴婢進屋吧!”認出了岑寶兒,小玉雖然有滿腹的疑問,但也還是憋著,先領了兩人進他們的房中,服侍她們換了幹淨的衣裳。


    小玉一肚子的問題,終於在吃過了晚飯之後,在安排給淺夏跟岑寶兒的廂房中得到了解答。


    “王妃娘娘您放心,明日我一定會和大虎將你們安然的送進城回到王府!”


    “小玉!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們夫妻,錯過了今日這個機會,或許咱們就再也不能從那裏逃脫了。”終是上天保佑了她們,讓她們絕處逢生的遇上了小玉,“對了,小玉,記得你是京城中的人,怎麽會嫁到這邊來了呢?”


    “是啊,原本,奴婢就想著留在京城裏,能夠時時關注著您。隻是當日拿了您給的盤纏回去之後,就見家中空空,家人都不知道去了何處。奴婢輾轉打聽,才知道不日前有人去了我家中尋事,家裏人不堪其擾,便連夜偷偷的搬了家,連鄰居都不清楚他們去了哪裏。奴婢估測有可能是呂側妃派人做的,便也不敢在附近逗留,當即出了城。”小玉回憶著當時的情境,心頭微微酸楚。


    家人為了怕別人***擾,搬家時連個訊息都沒有留下,就這樣將她丟棄,確實讓人心寒。


    “對不起,小玉,要不是我,你也不會……”淺夏自責的看著小玉,要不是她與呂微瀾暗中鬥法,小玉也不會被牽連其中。


    “王妃娘娘,這些事情怎麽能怪您呢!要不是您救贖了奴婢,奴婢可能連葬身之地都沒有了,又怎麽能有緣遇見大虎呢!”黯然的神色迅速退開,小玉略紅著眼恬然一笑道,“雖然,當時奴婢確實覺得人海茫茫,我就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狗無家可歸,一片淒涼。


    可上天總還是憐我能夠回頭是岸,給我好報。就在我半夜還走在道上,被幾個歹徒攔路,欲劫財劫色時,大虎就像是一個神仙一樣的出現打跑了歹徒,救下了奴婢。”


    “所以,遇上英雄救美的你便以身相許了?”岑寶兒不由調侃道。


    “嗬嗬!總歸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小玉的臉上不好意思的飛上兩朵紅雲,“大虎他人很好!雖然不善言語,但因為當年跟著大將軍打過仗,學過一些武功在身,我跟著他很是覺得安心。而且,他從小沒有爹娘,也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奴婢覺得我與他一定能夠相處的很好,便請村長主婚,嫁給了他!”


    “看得出來,他待你是真的好,你的性格都變得爽朗了許多。以致方才在柴房內,我竟沒有聽出你的聲音來。”見小玉記得自己的好,淺夏心中很是欣慰。


    “是啊!今日之事,真是多虧了你們夫婦,不然我與王妃娘娘就隻能再被他們抓回去囚禁了起來呢!”好人終有好報,岑寶兒忽然堅信了淺夏這一串的好報,畢竟是她之前種下了好的因,才有了好的果。


    試想一個女人,在複雜的王府姬妾之間,特別是還有一個明著暗著都爭對著她的呂微瀾,她不斷以自身的仁慈感化了那些走入歧途的丫鬟,才造就了她今日遇上這麽大的麻煩,冥冥之中也會遇上相助的人。


    而她希望自己在選擇了對的守護之後,也能換給自己一個好的因果。


    ————


    昨天一天緊張又擔心的奔波,淺夏和岑寶兒都很疲累。於是,與小玉小敘了之後,因為放鬆而睡了一個好覺。


    醒來時,依舊是秋雨濛濛。


    小玉一早就張羅好了早飯,雖然不過是小米燉粥,一個自家地裏的種的小青菜清炒了一下,又一些醃漬過的蘿卜幹,非常的簡單,但淺夏和岑寶兒因為安心而吃得比往常更多些。


    吃過早飯後,大虎不知從哪家借了一輛牛車來,正手腳利索的在牛車上用油布搭起了一個遮雨的小棚子。


    “小玉,你們這樣送咱們回京,萬一被二皇子的人發現,豈不是要連累了你們夫妻?”看著小玉利落的刷好鍋碗,淺夏不無擔心的道。


    “自然不能就這樣進城的,還需要給王妃娘娘您改一下裝扮呢!”小玉卻是一點兒都不擔心的擦幹了手,然後拉著淺夏和岑寶兒進了他們的房間。翻找出了兩身粗布衣裳道,“這是我的衣裳,粗陋了一些,王妃娘娘您與岑侍妾可別嫌棄,先將就著穿上吧。”


    小玉的身材要比她們倆稍微矮小一些,衣裳穿在兩人身上顯得有些短,但因著是粗布衣裳,這樣的穿著倒顯得並不突兀。


    接著,小玉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顆大黑痣一樣的東西,黑痣上還做工逼真的有幾根黑黑的汗毛。往岑寶兒的眼瞼下一貼,霎時,岑寶兒的臉就變了樣子,看上去就跟一個真正的鄉野村婦沒什麽區別了。


    隻是,淺夏姿色太過清麗,眉眼間又不自覺的散發出一種貴氣。即便此時穿著粗布衣裳,也能叫人一眼便看出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這著實讓岑寶兒和小玉傷了好一會兒的腦筋,不知道該將她打扮成什麽樣子的,才能掩人耳目。


    最後,還是岑寶兒想了個主意,幹脆就讓淺夏換上從隔壁一個小個子男人那裏借來的男裝。將修長的柳葉眉畫得粗一點,再用鍋灰拌著油彩將臉塗得跟大虎一般的黝黑,再黏上稀稀拉拉的幾根胡子。這樣,盡管看著一個嬌小的男子稍顯陰柔之氣,男子氣概不足,但倒也比直接黏上一大堆胡子更讓人覺得可以接受。


    至少,當大虎看見淺夏的模樣的時候,稍稍的愣了愣,顯然是一時之間沒能將她與之前的那個傾國傾城的王妃相提並論。


    一切打點好,再次檢查了淺夏和岑寶兒的裝扮,確定再沒有問題之後,四人便坐上了牛車,晃晃悠悠的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牛車代步,隻不過是少了行走的勞累,速度確是比行走還要慢上一點兒的,所以,待看見高大威武的城門時,已是午後的未時過半。


    遠遠的看過去,進城出城的人熙熙攘攘,似乎沒有一點兒異樣。但大虎畢竟經曆過沙場上的戰鬥的人,隔著老遠便看出了進進出出的人群中,有幾人形跡可疑。


    他們雖然沒有直接掀了一些轎子、馬車或牛車驢車的車簾檢查,但一旦遇上看著可疑的車輛,便會有人跟了進去,再不久又會出來。顯然是覺得在城門外大張旗鼓的搜查太過惹人注意,便跟著進去將人攔截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再做搜查。


    而如果是兩個單獨的女子,他們更會注意良久,還會時不時的取出似是畫像之類的,躲在一旁偷偷的比對。


    這樣看來,他們確實不單單是在城外各處搜尋,也是在城門口布置了人了。


    “待會兒遇上盤查的,你們都不要緊張,隻管照著咱們之前演練的那般說法便可以了!”大虎的話不多,但一開口,就似乎能夠給人安定的感覺。


    淺夏緊緊的攥著衣袖的手稍微鬆了鬆,抹去手心裏不自覺滲出的汗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頭。


    她必須要克製住緊張,不然,就不光光是自己一個人陷入危機,也會連累岑寶兒和小玉,以及完全可以不管她的大虎。


    所以,她要鎮靜!要堅強!要裝的若無其事!


    不斷的在心裏暗示著自己,卻覺得背上的冷汗不停的滲出,沒一會兒便汗濕了內裏的襯衣。要不是臉上塗了灰黑的有油彩,定然會是一片慘白。


    “王妃娘娘,您別緊張,不會有事的,咱們一定能通過的!”顯然是跟了大虎之後,小玉的膽量以及見解都有所長進,此時看出了淺夏的緊張,輕輕的握住了她微顫的手,寬慰道。


    “是啊!王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就幹脆放開了心,反而少一些破綻。”岑寶兒倒是反而豁達了。


    雖然,她也算是被淺夏連累的經曆了這些緊張的曆程,但心中隻想著為了呂皓冥,她願意連命都舍出,心頭反而沒有了太多的掛牽。


    即便,在她來說,淺夏是她的情敵!隻是,因為本就不可能得到,那就隻要他過得好便好,他過的開心,她便也知足。


    “嗯!”再以一個用力的點頭來寬慰自己,淺夏回握著小玉和岑寶兒的手,衷心的感激一笑,然後道,“若是,待會兒我真的被二皇子的人發現了,你們記得隻管自己離開,別管我,知道麽?”


    “不會被發現的!”小玉卻堅信大虎能夠帶著她們安全的到達王府,這種堅決的信任也傳達出就算被人發現了,他們夫妻一定會與她共同進退的含義。


    “是啊!王妃,您就別太過分顧慮了,不管怎樣,咱們既然在一起,就不會半途分開!”岑寶兒也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有福同享有難必定同當!”


    “你們……”水眸微紅,淺夏不知該如何表達此時的心境,隻能感激的對著她們深深的鞠了個躬。


    快要進城的時候,雨勢忽然就大了起來,劈裏啪啦的落在油布上麵敲擊著淩亂的節奏。


    牛車繼續以著它非常緩慢的速度踢踏踢踏的往前走著,在因為雨勢忽然變大而有些嘈雜的行人間亦是顯得那樣的清晰穩定。


    待在車棚中的三人,按壓的緊張的情緒,誰也不敢撩開車簾看看是否已經進了城門?是否已經安全?隻能聽著彼此間在雨聲敲擊油布的窸窣聲響中顯得特別清晰的呼吸聲。


    “站住!”忽然,一道陰沉的嗓音突兀的打斷了這異樣的沉寂。


    驚得車上的三人緊張得汗毛豎起,還是被人盯上了嗎?


    “籲~”大虎卻是非常安穩的喝停了大黃牛,然後沉穩的問道,“不知各位大爺攔著小的是何事呀?”


    “你是哪裏來的?想要去哪裏?牛車上可有什麽人?”陰沉的嗓音連問了三個問題。


    “小的是邱水村的人,近日田地裏收了些蔬菜,便帶著我家娘子和弟弟、弟媳給在京城裏做工的叔叔一家送點吃的。”不急不緩的回答著,大虎一點緊張的情緒都沒有。


    “把車簾撩開!”陰沉嗓音一聽裏麵有三個人,便命令著道。


    “哎~是是!”大虎毫不猶豫的便撩開了車簾,大大方方的讓他查看。


    “你們叫什麽名字?一一報上來”雖然並沒有認出這三人中的兩女一男與畫像上的是否一樣,但此人看來還是比較謹慎的盤問著。


    “奴家小玉!是虎哥的妻子!”小玉聲音有些顫抖,一臉害怕的說道,“幾、幾位大爺,咱們、咱們家不過是農村裏的人,除了、除了糧食,身上隻帶了一點買、買農具的小、小錢,你們、你們是好漢,可、可不能搶、搶咱們的血汗錢啊!”


    邊說著,邊緊張的捂緊了手中的一個小包裹,那模樣就好像怕被人將錢財給搶了去。


    原是緊張的淺夏和岑寶兒,倒是被小玉這一出唱作俱佳的表演給逗得差點沒笑起來,總算是托了她的福,緊張感完全的消散了。


    那陰沉男鄙夷的看一眼連包裹上都打了幾個補丁的一副寒酸樣的小玉,嗤笑了一下道:“就你這些錢財,還不知道夠不夠給咱們弟兄買杯水酒喝的呢!唉!晦氣~!晦氣~!怎麽總是遇見一些沒見識的鄉下土包子,走吧走吧!”


    “多謝多謝!”大虎趕忙點頭哈腰的說著謝,揚起牛鞭繼續趕路。


    “呼——”長長的吐口氣,岑寶兒拍撫著胸口道,“還好!還好!隻是虛驚一場,不過,虧了小玉你來上那麽一段,不然,我與王妃一開口,可能就要露陷了。”


    小玉赧然的笑笑道:“我也是沒想到他們不單單是對比容貌,居然還想到要聽口音,才靈機一動裝作害怕的樣子。不然,這個時候那樣鎮定,反而會讓他們起疑。”


    “是啊!幸虧他們是穿著便裝,不敢真正掛著二皇子府的招牌在天子腳下作此勾當,小玉才能如此順利的化險為夷。”淺夏沉吟著道,“二皇子此時不敢明目張膽的這樣做,可能也說明他的勾當還不曾被人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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