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熙跟韓至通電話的時候,窩在他的家中。


    不是他慣常住的很多人知道的那套房子,而是在另一套房子當中。


    他有好幾套房子,每當他不願被人打擾,想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他就會選擇其中的一套。


    落地窗的窗簾密密地拉著,外界的光線一點都透不進來。


    屋子裏麵暗沉沉的,隻開著一盞小小的壁燈。


    若不是為了拿東西方便點,他連這盞小壁燈都不願開。


    壁燈在牆上發出黯淡的光,便如他此刻黯淡的心情。


    他坐在地板上,靠在牆壁上,身邊亂七八糟滾了很多空酒瓶。


    掛斷韓至的電話之後,池念熙捂著臉,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韓至,你知不知道,他們派給我的任務是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勸我生就是在把什麽人推向死亡?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讓人痛苦的選擇嗎?”


    池念熙好容易止住笑,抹去臉上的淚水。


    他拔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你好。”


    池念熙卻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已經聽習慣了那個聲音,那不過是通過改音裝置改過之後的聲音,以免被人辨認出來罷了。


    “我是追魂。”池念熙回答。


    “知道,”奇怪的聲音說,“你有什麽問題?”


    池念熙問:“你們不是派給我一個任務嗎?我什麽時候可以采取行動?資料可否提供得詳細點?我好做點準備。”


    奇怪的聲音說:“我說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時間和地點。你時刻準備著,據剛接到的消息,大概明日執行任務。到時我會通知你。”


    池念熙默默地記下地名和時間,問:“為什麽一定要選擇特定的時間和地點執行任務?不過是兩個小孩子,為什麽不讓我自由選擇?”


    奇怪的聲音說:“這是客戶的要求。組織的規矩,不許多問,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


    “好,我會完成任務。”池念熙掛斷了電話。


    是的,他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刺殺兩個小孩子,兩個根本不足以與他對抗的小孩子。


    他們就是韓曉晞和許童童。


    池念熙喃喃地說:“韓至,你現在明白我麵臨著怎樣的選擇了嗎?要麽孩子們死,要麽我死。”


    不論是何種選擇,都會讓他痛苦不堪。


    原以為,這次的任務就算再艱難,他也要想盡辦法完成,然後他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追求書婭楠。


    不論她愛不愛他,能不能接受他,至少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向她表示愛意了。


    他的未來是無限光明的。


    他甚至想過,假如任務真的很難完成,他可以偷偷地邀請韓至暗中相助他。


    可是,在接到任務之後,他整個人都傻掉了。


    這件事,不但韓至不能幫他,就連他自己也很說服自己去執行任務。


    池念熙推開身旁的酒瓶,扶著牆壁搖搖晃晃站起來。


    他走到洗手池邊,打開水籠頭,捧了把涼水,澆在臉上,好讓自己清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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