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蝶舞是一個人出現的。


    之前跟在她身邊的那個貼身保鏢此刻卻不知所蹤。


    不等雲蝶舞開口,張陽已經先說道:“怎麽,雲小姐也來上洗手間。”


    “嗬嗬,張先生還真有閑情雅致,竟然好這一口?怎麽樣,滋味兒不錯吧?”雲蝶舞一臉曖昧地笑著。


    “如果有得選擇,倒也可以改改口味。就比如雲小姐這樣的,想來比什麽良家婦女更讓人回味悠長。隻可惜雲小姐名花有主,旁人斷然沒有機會。”張陽笑眯眯地說道。


    雲蝶舞顯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會這樣明目張膽地跟她開玩笑,不由得愣了一下。


    片刻之後,她才回過神來,重新恢複了先前那種智珠在握的淡定。


    她貝齒輕啟,小聲地問道:“張先生真會開玩笑。不知道張先生在這花園裏有什麽發現嗎?東方先生可有些等不及了呢!因此特意讓我過來看看。”


    “雲小姐似乎有些著急呢!”張陽笑道。


    他當然知道這女人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東方慕白既然答應讓自己隨便在別墅裏麵看看,自然沉得住氣。


    這才半個小時的工夫,絕不會表現得這麽著急才對。


    隻是張陽有些不太明白,這個必然心機深沉的女人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出現。


    是擔心自己在花園裏看出端倪了嗎?


    老實說,張陽覺得可能不大。


    雖然他能感覺到東方公館的問題一定是出在這裏,但也僅此而已。


    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將範圍縮小到足夠找到症結的程度。


    如果她是知情人,想來對於這個陣法應該擁有足夠的信心。


    便是再有懷疑,也絕不該做出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


    “當然著急!”雲蝶舞說道,“我也算東方家的半個主人,如今東方家厄運連連,我也是憂心忡忡,指不定什麽時候厄運就會降臨到我身上呢!”


    她口裏說著急,但是眼中帶著自信的光輝。


    這女人明知道她的出現會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還偏偏出現,那麽就隻有一種解釋——


    她在挑釁!


    挑釁……


    不得不說,這裏的布置匠心獨運,幾乎沒有什麽瑕疵。


    這樣的程度,即便是師父和師叔合力,恐怕也隻能勉強做到。


    因此,雲蝶舞的確擁有極大地底氣來挑釁自己。


    若非自己得到了九天雷劫之中的傳承,在這裏最多也就感受到一點氣氛不同,卻無從下手。


    “雲小姐,說起來還真是要小心一點。我看你氣色不佳,最近恐怕真有劫難!”張陽一本正經地說道。


    “劫難……”雲蝶舞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複又笑了起來,“倒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劫難?”


    “天機不可泄露!”張陽微微一笑,高深莫測地說道。


    雲蝶舞撇撇嘴,一臉不屑。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張陽並不在意,又笑著說了一句:“不過我卻能告訴你,恐有性命之虞。切記小心哪!這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說到死字,雲蝶舞臉色僵了僵。


    她冷笑地說道:“咯咯,什麽天機不可泄露,我看張先生是故意嚇唬我一個小女子吧!不過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輕易可嚇不到我了。”


    “哈哈,雲小姐你可不是什麽小女子。”


    “不是小女子,那又是什麽?”雲蝶舞反問道。


    張陽笑而不語,沒有回答。


    他丟下雲蝶舞,先走到花園正中,然後以此為起點,以奇異的路線自顧在花園裏東瞅瞅,西看看,繼續尋覓陣眼所在。


    安靜地在張陽一旁看了大約六七分鍾,雲蝶舞終於還是冷不丁開口了。


    “張先生看地就不要風水羅盤嗎?我看先前請來的那些所謂的大師,即便不太注意行頭是否唬得住人,但是羅盤、符籙之類的工具卻是必備的。若是張先生忘了帶,不妨說一聲,舍下就準備的有。”


    “謝謝雲小姐的好意。隻是不知道是哪位告訴雲小姐,這看風水就必須帶著羅盤的?!”張陽笑得揶揄。


    不過說話的工夫,他並沒有閑著。


    仍然釋放靈識,不斷搜索周圍不斷變化的氣息。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越是深入,張陽就越發覺得布陣之人的高明。


    這個陣法極具欺騙性。


    每每將要觸及陣法核心的時候,它就會如同一隻狡猾的小狐狸般,立即溜掉。


    可它又不會立即就無影無蹤,繼續讓你感覺觸手可及。


    然後周而複始,繼續捉迷藏的遊戲。


    看起來倒像是故意逗你玩。


    也不知道是布陣之人的惡趣味,還是對自己太自信。


    當然,張陽更傾向於後者。


    “嘻嘻,不帶羅盤怎麽看風水?我都看你這樣看了半天,有什麽發現嗎?要不我讓人給你準備一個?”雲蝶舞笑盈盈地問道。


    若不是明知道她心中有鬼,還真要以為她隻是個有好奇心的普通女子。


    張陽笑笑:“喲,雲小姐這是準備盤盤道?”


    “盤道?”雲蝶舞突然咯咯咯地笑起來,“張先生真幽默。小女子可不是什麽風水師,盤什麽道?”


    她顯然是因為注意到張陽走了這麽一圈,始終沒什麽頭緒,這才忍不住再次擠兌他。


    “可是我看,雲小姐乃是真人不露相,藏得很深呢!”張陽話裏有話地說道。


    “張先生說什麽,人家不明白。”雲蝶舞一臉茫然。


    “既然雲小姐想要知道我為什麽不用羅盤,那我倒是不妨告訴你,因為我懶,所以師父料定我也不會喜歡攜帶羅盤之類的東西,因此教授我的手段跟理氣、巒頭、玄空三派不同,乃是無需借助任何道具的九宮飛星,僅憑星盤定位。”


    張陽說道九宮飛星的時候,雲蝶舞瞳孔明顯一縮。


    他更加確定,這個雲蝶舞跟東方家接連不斷的厄運一定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隻是眼下時間緊迫,而雲蝶舞又是明顯跑來幹擾自己的,他也懶得理會她的反應,徑直走向一處毫不起眼的樹蔭。


    倒不是因為這片樹蔭散發出來的氣息與眾不同,隻因為張陽覺得它實在是太不起眼。


    這個陣法看似渾然天成,巧奪天工,但張陽堅信,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什麽東西是完美。


    一定有什麽自己錯過的細節!


    花園裏的氣氛太具有欺騙性。


    若非是布陣之人本身的功力還差那麽一點,恐怕連那一絲森寒之意都不會顯露出來。


    於是,在運用靈識將周圍的氣息梳理了一遍,他決定采用最笨的辦法,反其道而行之,專門對那些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細節進行一次深入的排查。


    這是一株銀杏,約莫有上百年的樹齡,想必是從別的什麽地方移植過來。


    試試看!


    照準青龍白虎的方位之後,張陽又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


    隨即,手捏指訣,腳踏七星,不斷變換方位。


    同時將九陽真氣催發到極致,靈識盡可能延展開去,對周圍的氣息實現幹擾,希望能夠迫使陣法出現紕漏,尋找到突破口。


    咦?!


    張陽猛然間有了一絲發現。


    在對麵大約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似乎還有一株銀杏。


    可是每每當他凝神看去的時候,卻又變得空空如也!


    這是怎麽回事?!


    是幻象嗎?


    可是又不像。


    張陽覺得裏麵一定有貓膩。


    他想了想,索性徑直走了過去,直接站在了那株銀杏之下。


    果然是這樣!


    張陽一瞬間徹底明白了,為什麽出現這樣情況。


    同時,他也不得不佩服布陣之人的奇思妙想。


    竟然將一個倒轉陰陽的陣法搞得如此精妙,以至於明明知道陣眼大致的位置,卻始終尋而不得。


    原來,對方利用鏡像原理,竟然將陣眼一分為二。


    一半在真實的環境之中,一半則在虛空之中。


    因此,無論如何尋找陣眼,都有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更何況,這個陣法以北鬥七星陣為母本,隨著星辰的運動不斷變化。


    你前一秒也許捕捉到了陣眼所在,但是下一秒,虛空之中的一半卻又改變了位置。


    位置一變,陣眼又整體改變了,前麵的計算等於白費。


    不過,張陽鎖定了陣眼的變換,短短工夫便找到了一些規律。


    雖然還是無法完全把握陣法的全部結構,但總算是能夠追蹤陣眼的大概軌跡。


    張陽腳踩上古禹步,不斷跟隨陣眼的變化緩緩前行。


    一邊的雲蝶舞早已注意到張陽身形的變化,尤其是看到他運動的路線,眼中更是一陣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身在陣眼中心,張陽隻感覺陣陣陰寒到極點邪氣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


    盡管有九陽真火護體,但是張陽還是能夠感覺到陣陣寒意侵蝕自己的身體。


    不過,他心中敞亮。


    自己運氣不賴,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標。


    隻需要徹底摸清楚陣法內部結構,那麽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尤其是注意到雲蝶舞看似隨意,實際上卻大有深意的動作,讓張陽不由得感歎,這個女人實在是心機深沉,隱藏的夠深。


    雖然從第一眼就感覺到她絕不是普通女子,但張陽始終沒有發現她身上透露出來的任何屬於玄門中人的氣息。


    即便是這一刻,她的動作明明在幹擾自己的判斷,張陽還是沒能感知到她身上有任何一絲一毫異常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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