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刀勢如同激流漂石,悄無聲息地滑過空間,滑到了鐮刀甲蟲的脖頸之上。


    失去了鐮刀的護估,蘇鬱的石刀沒有任何阻礙地切入了鐮刀甲蟲的脖頸之中。


    如同利刃滑過豆腐,鐮刀甲蟲的頭顱從空中劃過一個圓形的軌跡,噗通一聲掉落在了長廊上。


    蘇鬱的確是率先擊中了鐮刀甲蟲,也將鐮刀甲蟲的頭顱砍掉了。


    然而,鐮刀甲蟲的雙刀卻依然沒有任何停頓,輕而易舉地刺入了蘇鬱的胸膛之中。


    蘇鬱隻感覺到胸口一痛,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讓蘇鬱無法自己。


    這一刻,蘇鬱的整個身軀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


    蘇鬱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這種極端的痛苦了,他甚至記不清最早的痛意是發生於那些已經逝去的歲月中的那一段時光。


    不過,現在,蘇鬱清晰地感覺到了這種深入靈魂的痛。蘇鬱幾乎無法思考,無法行動。


    因為,在鐮刀甲蟲的雙刀上,附著的是足以炙烤靈魂的紅蓮業火。


    這是一種奇特的能量,它的來源幽幽冥冥無處可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被什麽人提取凝練成為一種特殊的能量。


    這種能量攻擊的對象是能力的靈魂深處,它避無可避,逃無可逃,隻能去硬抗。


    而很多能力者,就在這種無法忍受的痛苦之中發了瘋。


    蘇鬱從來沒有想到,一頭鐮刀甲蟲的能量屬性居然是紅蓮業火。


    是他大意了嗎?


    滿地黑說的對,自從有了末日天刀,蘇鬱的確是大意了。無論他如何的提醒自己,他的心底深處卻再也找不回當初在荒野之中的那種危機感了。


    那個時候,蘇鬱可以依賴的隻有他和錦瑟流年兩個人,而荒野之中危機四伏,到處都是可以將兩個人吞噬的凶獸與喪屍。


    在那樣的惡劣環境之下,蘇鬱與錦瑟流年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場惡戰,也不知道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蘇鬱隻是記得,那個時候,兩個人真的是食不知味,寢不安穩。


    兩人輪流守夜,輪流修煉,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就警惕萬分。


    那個時候,兩個人小心翼翼,盡量不在太陽落山之後在外麵出沒,也從來不去接近那些可能存在巨大的危險的地帶。


    那個時候,兩個人能夠做的就是在自己熟悉的地域蜷縮著,小心翼翼地隱藏著,然後一步一步地向外探索。


    而兩人也從來不肯鬆懈,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之上。


    那個時候,兩個人過的日子是艱苦的,但在事後回想卻是充實的。


    雖然曾經,他們經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雖然曾經,兩個人經常飽受饑餓與寒冷炎熱的困境,卻始終堅持了下來。


    那個時候,蘇鬱的六識鈍化,記憶受創,在荒野之中生存的幾率大大減少。


    但凡有所危機,總是錦瑟流年率先發覺,並帶著蘇鬱悄然溜走。


    如果實在躲不開,就會發生一場艱難的惡戰。


    那樣的戰鬥,真的沒有任何僥幸可言,失敗了,就是死亡。更讓人恐懼的是,如果戰鬥的聲響過大,很容易引來更加強大的怪獸。


    在那樣的一個四麵危機,處處絕境,身周都是萬丈懸崖,必須小


    心翼翼才能不越雷池一步,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的絕境之中,兩個人都沒有絕望,而是用自己的小小希望,一天一天的數著明天到來的日子,一步一步地捱到了今天。


    可是現在,蘇鬱有了末日天刀,有了〖體〗內世界,有了暗黑世界,有了死神雷奧、嶄將軍、池雨、阿迪麗娜雅、修蛇、傲雪侯與帕拉斯,收服了柳無君。有了滿地黑、滾地白與小鳥隨身充當顧問,蘇鬱雖然一再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可是在他的心底中終於不免存了僥幸的念頭。


    縱使蘇鬱如何警告自己,他還是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因為他有著那麽多的後手,多到就算死了,一可以重生的地步。所以,蘇鬱始終不能把自己的狀態恢複到當年在荒野中的狀態。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世間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一個人在過慣了苦日的時候,或許並不覺得這個日子是如何的不能忍受。但是當這個人的條件轉好,環境得到提升之後,當他過上了富足的生活之後,再次讓他回到當初的那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簡直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而有些事情,經過了,就回不去了。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即使河流的名字沒有變,其中的流水也早已經換了容顏。


    蘇鬱被鐮刀甲蟲的雙刀刺中,那種靈魂被炙烤的痛讓蘇鬱猶如過電一般地閃現了往日的種種一切。


    隻是,痛楚來的如此的劇烈,以至於蘇鬱都無法去想究竟是什麽在自己的頭腦之中閃過了。


    然而,這並非就是結束。


    刺入蘇鬱胸膛之中的鐮刀突然抽出,然後再次落入了蘇鬱的身體之中。


    鐮刀甲蟲雖然失去了頭顱,卻依然沒有死去。


    蘇鬱犯了一個錯誤,鐮刀甲蟲的身體要害,並非就是它的頭部。


    如果是在荒野之中,蘇鬱是不會犯這個錯誤的。可是現在,蘇鬱竟然犯了這麽低階的錯誤。


    然而,蘇鬱已經沒有時間來後悔了。


    鐮刀甲蟲在對著蘇鬱的額身體刺了數十刀之後,雙刀猛地用力插入蘇鬱的雙肋之下,然後將蘇鬱挑在了半空之中。


    在這一刻,蘇鬱也顧不得什麽了。他的雙目猛然張開,從裏麵射出兩道電光,射入了鐮刀甲蟲的身體之內。


    轟然一聲,電光進入鐮刀甲蟲的身〖體〗內部的瞬間,他的身〖體〗內部突然出現了一蓬巨大的電火huā。


    幾乎沒有任何的預兆,一股濃密的黑煙就從中冒了出來,鋼鐵被燒焦的氣味飄溢的到處都是。


    而整個鐮刀甲蟲的表殼也瞬間孌得通紅,燙的不行。


    蘇鬱雪白的雙翅一拍,身形倏然向後滑移,從鐮刀甲蟲的雙刀之中抽身出來。


    落地之後,蘇鬱以手撫胸,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剛雖然之後一瞬間,但是那種強烈的痛意還是讓蘇鬱心有餘悸。


    甚至想起來,蘇鬱就會覺得渾身上下有些不舒服。


    饒是現在,蘇鬱的〖體〗內依然有部分紅蓮業火在洶洶燃燒,隻不過被蘇鬱轉移進入了〖體〗內世界。


    雖然吃夠了紅蓮業火的苦頭,蘇鬱卻沒有氣急敗壞地跳腳將紅蓮業火全部毀滅。


    紅蓮業火是一種十分稀有的能量,所以蘇鬱在〖體〗內世界專門開辟了一個空間,用來盛放紅蓮業火。


    蘇鬱相信,在將來的某一天,這些紅蓮業火是會用上的。


    “1小心些”滿地黑提醒道“現在是在宇宙外星空,不是在地嶄上,也不是在旭界之中,能夠讓你徹底死亡的因素多不勝數。


    在旭界之中,雖然裏麵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但對你來說,其實是相對安全的。可是在宇宙空間之中漂流,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遇上的。


    你不能確定在那一個區域,那一片空間之中會出現怎樣的能力者,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恰好卷入一場風波之中,所以,來到了外麵,一切小心從事!”


    蘇鬱點了點頭,對滿地黑的提醒。蘇鬱還是十分感激的,剛剛不管怎麽說,確實是他大意了。


    如果能夠小心一些,或許就不會犯下那麽初級的錯誤了。


    正在這個時候,走廊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咻咻的喘氣之聲,讓蘇鬱猛地警覺了起來。


    這一股喘氣聲十分粗重,清晰可變,本來應該十分容易確定方位。


    可是,這些喘氣聲是同時出現在四麵八方的,這就讓辨識這些東西的難度增加了。


    而且,喘氣聲一閃即逝,蘇鬱抬頭看時也看不見什麽東西。仿佛一切都隻是蘇鬱的幻覺而已。


    可是蘇鬱明白,那不是幻覺,那是〖真〗實存在過的聲音。確實有什麽東西出現在這方空間之內了。


    蘇鬱唯一不確定的,就是到來的是什麽東西,也不確定那個東西的數量和方位。


    沒有辦法,這個戰艦之中,蘇鬱的感應被壓製的十分厲害。


    就算是蘇鬱自己也無法確定自己周圍的環境,他雖然能夠看到,能夠聽到,卻不能,但是在一定的範圍之外,蘇鬱的六識也會大打折扣。


    這個戰艦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流動,在隱隱約約地壓製著一切想要查探這方空間的感應能力。


    在這一瞬間,蘇鬱忽然間對這片空間之中的禁製和壓抑的能量有些熟悉,似乎從什麽地方感受過這種感覺。


    是的,這種感應域場被壓製的感覺十分熟悉,讓蘇鬱意識到了什麽。


    盡管在以前,蘇鬱的感應域場也曾經被壓製過,但是那些感覺都與這一次的感覺十分不同。


    唯一與這一次的感覺相同的,就是剛剛在暗之界之中的那種感覺。


    難道說,這艘戰艦,是暗之界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在蘇鬱的心中一閃而逝,他卻已經沒有時間去深究。因為在四麵八方已經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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