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見狀,嚇得突然跪下來,對清風道長垂目拱手道:“道長髙姓大名?恕在下兄弟莽撞……”


    清風道長搖了搖頭,道:“高姓大名談不上,臭道士不假。≥”


    大胡子聞言,臉上不由開始白,連忙道:“誤會誤會,實屬誤會。”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在垂賠笑。


    看著大胡子這番模樣,卓亦凡也不禁暗笑,知道清風道長劍法厲害,這大胡子就這麽熊了,暗忖他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這難道就是江湖,他似乎又領略了一番。


    清風道長手指擦了擦木劍,言道:“聽說你搶了那位公子的馬?”


    那大胡子忽然麵如土色,身體不由顫抖了一下,賠笑道:“誤會誤會,我隻是跟他換了換,沒有搶,沒有搶。”


    清風道長看了他一眼,笑道:“哦,隻是換換,那麽你是否願意再換回來。”說完,抖了抖那把木劍。


    大胡子此時嘴唇顫抖了起來,由於胡子比較多,隻能看到胡子輕顫,他想也沒想,就立即回答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馬……馬就在客棧外。”


    清風道長收回木劍,再也沒有看那大胡子一眼,便慢慢向卓亦凡這邊走去。


    大胡子大汗如雨,使了個眼色,三人抬起桌下那少年屍體,向外逃去。


    清風道長走過來,又坐在他原來位置上,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仰起脖頸便喝了下去。


    卓亦凡有些茫然的望著他,好像以前沒見過他一樣。


    一杯酒下肚,清風道長臉色從容了一些,喃喃道:“這酒又變回從前的味道了。”


    卓亦凡聞言,怔怔的望著他,拿起桌上倒滿的酒杯,也喝了一杯,笑道:“不僅變回原來的味道,而且要比以前的味道還要好。”


    清風道長凝望著他,緩緩道:“是嘛,看來你的心情很不錯。”


    卓亦凡輕聲道:“失馬複得,心情當然要好些。”


    清風道長聞言,並沒有說話,卓亦凡明白喝酒的興致來了,也便沉默下來。


    就這樣兩人無聲無息的喝著,就好像兩個從未見過麵的陌生人,此種舉動讓旁人看了也十分有趣,隻可惜卻沒有多少人敢看他們。


    兩人喝的正歡的時候,卓亦凡突然現,清風道長的胸前,那紅繩穿著的銅錢,卻不知何時多了一枚,變成了三枚。


    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驚容,暗忖難道這是他殺人的標記。他靜靜的一邊喝酒,一邊望著他的銅錢,這時也有些好奇,不知他殺人是按月來記,還是按天來記?


    不過他卻沒有去問,因為他知道,別人不想說的事,自己最好也不要去問。


    時間流逝著,不知過了多久,酒壺漸漸輕了,最後以至一滴酒也流不出來。


    清風道長拍了拍胸脯,笑道:“真過癮,隻可惜酒有喝盡時,人有離別際。”


    卓亦凡呆呆的看著他,道:“你要走?”


    清風道長道:“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天下無不終的曲,聚散總是一種時機。”


    他說的很輕鬆,走的也很快。


    卓亦凡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傷感,前一刻還是兩個不相識的人,而這一刻卻感覺對他認識了很久。


    這時落日的餘暉,已經斜出客棧的正門,熾烈的氣溫逐漸散去。


    卓亦凡看了看門口進進出出的客人,他搖了搖頭,喝下桌子上最後一杯酒,很從容的向外走去。


    天色逐漸退去亮光,卓亦凡卻沒有打算在這家客棧休息,不知為什麽,他寧願露宿街頭,也不願在這客棧留宿。


    他走出房門,就在破落的草棚中看到了他的白駒。他不由笑了笑,暗忖這大胡子還是個講信用的人。


    他離開小鎮,騎著馬,騎著他失而複得的白駒。一個酒足飯飽的人,不應該休息嗎?他喃喃自問,他又搖了搖頭,因為他沒有,他認為那是豬的生活。


    或許這並不是他的真實想法,也許他想逃避。一個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在這個小鎮裏出沒,有命在這裏吃飯,不一定有命在這裏留宿,也許這才是他的真實想法。


    不知在馬背上騎行了多久,暮靄已變蒼茫,鬥鬥星辰也隱約可見,大地一片靜謐,靜的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以前在這個時間,他飽飯後,已舒服的洗個熱水澡,躺在床上與周公的女兒私會,可眼下卻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兒除了天空中稀薄的星雲,就是那茫茫無盡的黑幕,連一個鳥叫鶯啼都沒有。


    他有些惆悵,眼下四處無人,如果就此休息,萬一熟睡中被野獸吞食,那豈不比死在人手上還慘。


    正想著,馬兒突然一陣騷動,映著星辰,他望見幾個幽靈般黑影向山窪處飄去。


    卓亦凡見狀,一隻手急忙牽住馬繩,一隻手便順著馬頭安撫馬脖,白駒才漸漸平息。


    卓亦凡感覺有些奇怪,如果是幽靈,馬兒未必能感受到,他認定飄去的是人,而不是幽靈,即使是幽靈他打算也要前去查探一番。


    夜幕中的山巒像一個個巨大的怪獸,它們的形狀不同,做著不同姿勢。


    不知走了多久,已有些山風習習而過,卓亦凡開始有些驚喜,有山風的地方,必定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循著夜風吹拂的方向,卓亦凡騎馬而去。沒奔幾步,隻見前方大約一裏之處,有兩三處火光,映著火光還有些黑影晃動。


    卓亦凡又是一番驚喜,在這蒼茫的夜色中能有人相伴,他突然感覺十分的好,起碼不會被野獸吃掉。


    想罷,他一抖馬繩,白駒便向有火光的地方奔去。


    白駒奔的不是很快,因為距離不遠,那片光亮很快就到了。


    走近一看,這是一座老房子的舊址,房子的頂部已經沒了,隻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斷壁殘垣,腐蝕掉落的牆體,在風中陣陣作響。


    卓亦凡把馬拉到一個斷裂的殘柱邊,把馬繩栓在上麵。望著跳動的火堆,他慢慢靠了上去。


    卓亦凡現這裏有四處火堆,每一個火堆都有四五個人,他們的火堆之間離得距離並不遠,好像是故意這麽擺放,形成互相照應的格局。


    其中的三處火堆,每一個火堆圍坐的人衣著都一樣,好像是一個門派,而這三個火堆就是三個門派。


    最後的也是中間的那個火堆隻有三個人,他們穿的衣服都不一樣,但是與那三個火堆裏的其中一堆卻是一樣,想必是三人分別是三個門派的領。


    他一靠近,那些人突然都警覺的站了起來,那三個領般的人物,更是眼神冷冷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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