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異看著向震封的異常,知道自己說話重了,已經激怒了他,心裏還真有些害怕,以前那個對他慈眉善目,滿臉笑意的梅管家,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我調節一陣子之後,向震封終於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他輕聲細語道:“你說的也許沒錯,卓然可能沒有多大錯,可是為父卻認為他的錯大了去了,你是從你的角度出發認為他沒錯,畢竟他撫養了你二十多年,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可是我呢,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也是二十多年,而這些傷害為父必須要他償還,所以殺了他。”


    聽到向震封入情入理的說著,聲音卻是很輕柔,表情更是悲戚,臉上的皺紋在不斷遞增加深,手甚至有些顫抖,卓異此時感覺他真的有點可憐,心裏麵很是難受。他認為,這也許就是父子之情濃於水吧,不管他做了什麽,終究是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會對他生出感同身受之情。


    “你沒事吧?”卓異上前撫了撫向震封的肩膀。


    如此小的舉動,向震封卻顯得受寵若驚,在他看來,兒子還是很關心他的,遂激動的神情盡顯臉上。


    他點了點頭,“看到你如此關心,為父真的很高興,發自內心的高興。我想這就是因為我們是爺倆的關係,其實這一點從你點燃天燈就能看出來。”


    點燃天燈?卓異有點心悸,那是向震封將卓然和卓嵩的頭顱割下來,哄騙卓亦凡和卓異說,這兩顆頭顱是他從西南麗城花重金請回來的,有驅邪的作用。


    適逢卓劍山莊遭到血洗,死了幾百人,陰氣很重,人心惶惶,通過點燃天燈的方式,可以降低這種恐怖的氛圍,滌蕩陰氣。


    於是卓異和卓亦凡在家的日子,就親自點燃天燈。


    奇怪的是,卓亦凡對那兩顆天燈,總是產生內心裏的疼痛憐惜,甚至出現幻覺的邪魅之事,而卓異卻沒有這樣的幻覺出現。


    “我點燃天燈時,確實沒有卓亦凡那麽大的反應。”卓異道。


    “這就對了,你和卓然兩兄弟沒有什麽親情關係,當然不會產生反應,卓亦凡就不一樣了,他是在點燃他爹和叔叔的頭顱,產生絞痛乃至出現幻覺,都是正常的反應,也許這也是一種通靈吧。”向震封笑道。


    “是啊,對你我卻是另外的反應。從小我就感覺你特別親切,就像慈父,而卓然對我一向都很嚴肅,不是他對我不好,而是他認為棍棒之下我才能有出息,這種反差更加讓你在我心中產生了依賴和信任,慈父般的依賴和信任。當時認為的這個原因,現在想想,還是真父子的感應。”卓異道。


    聞言,向震封身體有些顫抖,也許這是二十年多年來,他聽到的最為窩心的話了,畢竟是親兒子對自己的真實感覺,而這是一個父親最為期待的反應,如今眼下得其所願,他自然高興地難以自持。


    他開始老淚縱橫,臉上的褶皺更深的一層疊著一層,甚至開始嗚咽嗚咽的哭了起來。


    卓異詫異的看著向震封,心裏麵很是不解,他此時當然還沒有過,一個父親對兒女所做之事產生感動的體驗。


    向震封嗚咽了半天,才收止激動的情緒,道:“異兒,你真的不怪爹了?”


    “對於卓然的事情,我不該怪你,畢竟在你看來,他與你有著奪妻之恨,盡管他蒙在鼓裏,並不知情,但是並不能否定事實上的存在。但是……”


    聽到卓異前半段,向震封心裏還是很欣慰的,但是後麵的欲言又止,則往他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但是什麽?”


    “但是我娘之死,我覺得和你還是有莫大的關係,你要知道,她可是我這輩子最為關心疼愛的人,也是最為關心疼愛我的人,而你卻間接害死了她。”


    向震封聽後陷入了沉默,臉上更是出現痛苦的表情,準確的說是複雜的表情。


    卓異說的沒錯,沈芊確實是因向震封而死,如果他不殘殺卓然,沈芊怎麽可能去死。


    沈芊可是他的摯愛,一生的摯愛,不然的話,他怎麽可能將一切拋卻的無影無蹤,偽裝成一個下人來到卓劍山莊,成為一個管家奴仆?


    他這麽做,一做就是二十多年,為的就是能多見幾眼沈芊,還有後來出生的兒子。


    所以說,他對沈芊的愛至真,可以拋卻一切的至真,愛到骨髓裏。


    然而,不管如何深愛,她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死,這讓向震封心裏麵又非常難受,簡直天天在滴血。可以說,痛苦的思念,讓他忘卻了一切痛苦,隻剩下對沈芊懺悔的痛苦。


    人是個複雜的動物,並不是單一的情感取向。向震封在對沈芊之死痛不欲生之時,心裏麵卻也感覺像是插根刺,時時在他心頭上刺幾下,冒出點血,直到幹涸,然後再刺幾下,讓他痛得驚醒。


    之所以有這種感覺,乃是因為沈芊在感情上“背叛”了他,她後來愛的是卓然,維護的是卓然,甚至不惜與他同生共死。


    在自己要對卓然下手之際,她公然阻止,為其求情,這在向震封看來簡直是晴天霹靂。要知道,如果兩個人還相愛,她怎麽可能會替其他男人求情,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在向震封看來,沈芊那時應該有的表現,則是奪過他手中的劍,直接刺向卓然,並狠狠對他說:“我已經忍你這麽多年了,你害得我和心愛的男人被迫分開,在眼前卻不能廝守!你害得我兒子和他爹不能相認,隻能以一個管家的身份,與親兒子互動,這是多麽痛的事情!”


    說完之後,拔劍便刺,將卓然身上戳無數個小窟窿,從裏麵不斷往外流著鮮血,噴湧而出。接著她再使勁不停的刺著,邊刺邊怒罵,訴說自己這些年來心中的委屈,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天天睡在一張床上,何其悲也。


    在卓然痛苦掙紮之際,她再砍下他的雙手,砍下他的雙腳,然後再將其刺死,將頭顱割下來,製成飲酒的器皿,供向震封天天飲酒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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