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蟬鳴聲聲,此起彼伏如同奏響了輕靈的樂曲,合著她那笑容泛出的酒窩,有時深有時淺,但同他一起的時候就隻記得歡樂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秦聽韻喝的暈暈乎乎幾乎忘記了他人在宮外,已有四年不曾回去,哪裏還會有什麽信物帶在身上呢。


    剛想改口,隻見他急忙在身上到處搜尋著,秦聽韻卻一眼瞥見他頭發上綁著的黑色發帶,順手扯了下來,風吹起他如緞似墨的頭發,月色下他俊美無比的臉好看的像是在發光,若不是認識他是男子,猛地一看真要將他錯認成哪個化羽而落的半仙呢。


    秦聽韻看呆了,愣了有好一會兒,良久才想起還有正事要做,趕忙站直了身子與他隔開些距離。他見秦聽韻離他有些遠了,怕她喝多了沒留神就要向後倒去,於是就急忙過來牽秦聽韻。


    她卻側身朝他輕輕擺手示意他先暫且站在原地莫要過來。然後自己捧著花,哼著結婚進行曲,雖然心內知道齊二大抵是以為她今夜瘋了的,如此為之的確也有些多此一舉,不過既然是成婚就要與眾不同,才能……給一輩子都留下美好的回憶不是麽?


    月色似畫家山水畫上的潑墨,那一點靈韻一點灑脫都頃刻剝落在了腳下方寸間的石板路上,星星點點的幫著他們渲染著氣氛,置身於這個每日都得到的庭院中,放任自己去遐想。


    夜裏的天空不再是天空,而是藍色的海洋,時而泛起的浪花就變成了白雲,那點稀疏得光打在臉上,竟能比白日還要耀眼;路也不是路,成了秦聽韻橫跨她與齊二間的最後一點溝壑的橋梁,他在彼端正含情脈脈注視著自己,而拂過麵頰的微分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已經心照不宣的躲入了樹葉背後,這裏一下子美的就仿若仙境,飄飄然的感覺叫秦聽韻時不時冒出自己會否乘風飛去這種不可思議的幻想。(.棉、花‘糖’小‘說’)


    定定神,隻見秦聽韻理了理發絲,手裏捧著不知是花還是草的一堆,鄭重其事而又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從離他不遠的地方緩緩走過來。照著他修長的身影,在雪地上像是一幅唯美的潑墨山水畫一樣,美不勝收。


    此刻腦子裏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唯剩眼前那一道光明,那是齊二身上的光,無時不刻都在照耀著她。


    “我還是叫你的本名吧,我怕明日一醒來發現這原來是一場夢,而你卻因為自己變成了太子赫連祁卻不肯認下齊二做下的事……那麽赫連祁,你願意娶秦聽韻為妻做她的依靠,陪她浪跡天涯,同甘共苦且與她執手共渡一生麽?


    他凝視著秦聽韻,過了好久好久,才鄭重的點點頭,他一雙清冽的眼眸裏,滿是笑意,眼神裏像碧波清泉似的深情,慢慢蔓延開來,流進秦聽韻心內。


    月光似綢緞展開,頗具詩中所說的,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輕花飛似夢之感。


    “赫連祁,你一定要記住這句話,無論我們曾一起傾談過多少話,隻這一句對我來說最是重要,是不能亂說的,那就是……我秦聽韻,也願意嫁與赫連祁為妻,但求與君一生長相伴,朝朝幕幕不必受相思之苦,相濡以沫,不必相望於江湖!”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圖梁上燕,歲歲長相見。這才是秦聽韻原本要說的,隻是一張口卻再也控製不住,一麵矛盾的期許著未來,一麵又似預感到未來或將有不測,所以惴惴不安,所謂幸福大概也隻有此時的矛盾可以表達了。


    聽她說完這些,齊二眼神裏閃過一絲夢醒般的乍寒,可不過片刻就消失了,見他發呆,秦聽韻柔聲嗬斥他。


    “你今夜好似變笨了許多,頭腦不比以前靈活了不說,連說話都變得少了起來,實在是無趣,把你的緞帶綁在我的手腕上。(.好看的小說棉花糖”秦聽韻舉起右手朝他眼前晃了晃,他手裏拿著發帶,大概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也猜不透這次她又想出了什麽新花樣來。


    “這是我從朋友處聽來的一種新穎的成婚禮儀,想是京城中人恐怕也不曾用過,就此拿來給我自己先試試了,大家都要成年都要行各種婚喪嫁娶之禮,若是人人都是一樣的套路,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麽?”


    朋友那裏,秦聽韻來到這裏之後顯然已經熟練的掌握了如何將涉及的現代理論搬給古人用,那就是用地域差別或者陌生感來打消他們的疑慮,要麽就說是西域邊疆是這樣做的,反正地方不能離京城太近,最好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一輩子也難得去幾次的最好。二呢就是朋友之說,古人交友廣泛,尤其秦聽韻這樣身份特殊的,右什麽樣的朋友也沒幾個人知道,總不可能讓她一一帶來介紹,所以這也成了最好的借口之一。


    “是啊,”齊二不知是感慨還是玩笑。


    “你總是與別人不一樣,卻又不肯顯得做作,倒叫那些不認得你的以為你高深莫測了呢!”


    “別人是謂何人呐?也不知你是在出言褒獎我的清高,還是說我虛有其表實則內裏空空如也?”


    “任無非就是隻見自己心內所想之見,所以我若想見的哪怕一無是處,對我而言都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珍寶一件。”


    說完,齊二默默看了看秦聽韻,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眼中盯著摯愛之人看去,方得以體會曾經嘲笑過的那句話中的“憂”“怖”都是從何而來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實在害怕今夜過去之後就要彼此各自分開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微涼夜色浸浴下的草地上,秦聽韻靠著齊二的肩半眯著眼睛,似醒非醒的樣子十分有趣,她手裏拿著一根狗尾巴草在手指間繞來繞去。齊二的輕功居然已經高到如此地步,這才叫人嘖嘖稱奇,他一隻手抱著秦聽韻不多會兒就已經來到了郊外的山頂,這裏是秦聽韻曾和環薑、赫連祉一起來過的。


    她以為人生一定要做的兩件事就是,和知己好友相邀前去看日出,再者便是和心愛之人……看日出,雖是重複做了一件事,不同的人卻定能有不同的體會。


    那一日在山頂上看到紅日一輪慢慢升起來的時候,秦聽韻腦子裏想的最多的就是放下二字,那是在見到齊二之後的覺悟。


    身邊的齊二不曾伸手攬住她,空出雙手來學秦聽韻繞著草玩兒,確有心不在焉之感。身在山頂周圍都被透心的冷包圍著,齊二就地取材升起了火堆取暖。二人也就不再能隔的那麽近了,反而麵成了麵對麵圍著篝火的局勢,秦聽韻隻得尷尬烤火替自己取暖。


    “現在想聽故事了麽?”


    秦聽韻這下子酒勁兒全消,卻也不忘打趣道,“敢問閣下還有什麽是我所不知道的麽?”


    “也許沒有,又或者故事版本的異同全在於對你敘述的那人的性格,而非故事本身呢。”


    時間過的很慢,像是特意留給了秦聽韻不少麵子,畢竟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雖然禮儀不周但是心意卻還是誠懇至極的。


    齊二斷斷續續告訴秦聽韻一些當年發生的事,不過福伯提到過的事,譬如四年前那場人為的災禍卻沒有聽他提起半句。說到的都是一些鎖碎的不能更鎖碎的事,全是他以前做太子時的不如意,當然有外在原因既是有內因可言的。


    他不說他母親司徒太後的不好,隻說她是個極完美的女人。秦聽韻也發一言對此反駁,因為司徒太後確實是個奇女子,她的一生若是被完整記載下來足以成為一本長長的言史詩,且從頭看至尾聲都不會生出倦意,可她除此之外卻並不是個好娘親,至少對齊二來說是如此的。


    “既然你當年做太子做的那麽不開心,不做不就好了。你不是喜歡老子道家的論理麽?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這話你必定知道,且能解釋的比我詳盡,在我看來你如今回憶往昔的口氣更像是自己設了一個牢籠將自己困住,其實人世間最大的煩惱不就是不自由麽,可你現今仍舊是自由之身,一切都還餘有給你選的餘地不是麽?


    當初外麵肯定有很多雙手伸向你,推你到了高位,而你隻能不知所措,而如今你再想想,若非你的雙腳也在向前走動,你又怎麽會摔的這樣狼狽。齊二,今夜與你一起是我以前從未想到過的,不管是私定終身也好,一起等日出也罷。你看,所有人都說這樣做不對的事,你如今已經做了一兩件了,你心中後悔了麽?”


    齊二抬起頭停住了正用樹枝攛掇火星子的手,朝著秦聽韻笑而不語,而她隨即也忍不住抿了抿嘴。


    “我隻看出你做了這些以後變得溫暖了,變地讓人跟容易接近了,而你連笑容都有了……答應我,從今以後不要逼自己做心裏根本不願做的事,也不要強求為難自己,讓我能時常看到你笑,好麽?夫君?”


    這最後突然蹦出的兩個字一下子就讓齊二的心陷了下去,哪怕墜落之後會是萬丈深淵他也突然充滿了去麵對的勇氣。茫茫塵世中他一個人漂泊了太久,被人叫做太子爺的時候沒人敢叫他出他的名字;當他有一日成了齊二,他也就不再需要什麽名字。那樣一個看似淺顯人人都會的稱謂,卻是他一直沒有的。是啊……人人都有,他倒卻成了無,明明按身份看來他該是擁有的最多的那個。


    篝火時隱時暗,躲避著也許就快要到來的天亮,而那時,光明再也代表不了什麽。


    秦聽韻已經打起了瞌睡,一下一下的晃著腦袋,看的齊二直用手擋住鼻尖才能掩蓋住不笑,他活了這麽多年在已有的記憶中竟沒有比此時此刻更好的回憶了。


    然後,天會亮,太陽終將升起,太美的夢即便小心翼翼嗬護著,也是一碰就碎。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為了這一刻能延長些,齊二願意放下一切恩怨隻等秦聽韻回來時,再實現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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