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醒過來的時候頭非常疼,像是經曆了一場折磨人的戰爭,仿佛穿越過無數個硝煙烽火的戰場。他覺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麽,比如在睡夢中夢見了以前所發生的事情,但是仔細回想的時候,又什麽都想不起來,而且當他醒來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怒吼:


    “誰殺了他!?”


    烏鴉渾身一個激靈,立馬站起來,本能地往貓頭鷹那邊望過去,不由驚駭地瞪大了眼睛!


    貓頭鷹死了。


    說‘死’似乎有點不恰當,但烏鴉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形容。貓頭鷹就那麽坐在那裏,他就坐在原本好好坐著的座位上。他的手裏還拿著音樂盒,音樂盒仍然在播放美妙悠揚的音樂,可是盒子上卻沾染了不少血跡,那些血是貓頭鷹低垂著的腦袋上滴落下來的,一滴滴恰好落在他手心裏的盒子上。


    “發生了什麽?”烏鴉不敢置信的走過去,然後他蹲在貓頭鷹的腳邊上,抬起頭看著他。


    貓頭鷹眼睛被人割了,就是一刀連著在他雙眼上割下去,雙眼眼角到中間的鼻梁都被割出一條縫,濃稠的血就順著他的眼睛流滿了整張臉。


    但這不是致命傷,最致命的是貓頭鷹脖子上的傷口,深可見骨,慘不忍睹。血液也從他的脖子開始流滿全身,貓頭鷹的血看著十分暗紅粘稠,不像是新鮮的血液,而且出血量也不多,照常理來說,一般被割喉死了的人,血一定會濺的到處都是,脖子上大動脈的血壓會讓血液如同噴泉一般洶湧而來。


    但這些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誰對貓頭鷹做了這種事情?誰‘殺’了他?!


    烏鴉第一個想到的隻能是惡狼,他顫抖著指尖,轉過頭盯著惡狼:“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


    “我怎麽知道?”惡狼少見的沒有各種嘲諷或者獰笑,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這是很少見的,惡狼看起來糟糕透頂了,他低垂著頭,長發散亂,呼吸急促,他說:“我醒來的時候這家夥就是這樣了。”


    “別找借口了!我們之中最有可能做這種事情的隻能是你!”烏鴉也少見的情緒激動起來,他忍不住抓住了貓頭鷹的一隻手臂,貓頭鷹□□在外麵的皮膚一片冰涼,讓烏鴉的心也跟著涼了,他繼續憤怒的回頭盯著惡狼看。


    他說:“你跟貓頭鷹一直在吵架,你們倆的矛盾一直在升級,你一早就想殺了他,對不對?!”


    “我才沒有殺他!”惡狼否認,似乎也有些憤怒,他開始朝著烏鴉怒吼:“我殺了誰我絕對供認不諱!但我也絕不會把莫須有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套!”


    “那這裏有誰會想殺了貓頭鷹,有誰有理由殺了他?!”烏鴉慌亂極了,仿佛貓頭鷹一死,他就失去了能夠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理由。即使烏鴉也曾一度懷疑過貓頭鷹,可他也莫名的相信,在這輛莫名其妙的列車上,隻有貓頭鷹是值得信任的。


    “你得明白!我們這裏有三個人!”惡狼深吸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看了一眼烏鴉,又看了一眼黑貓。


    惡狼這麽說:“貓頭鷹是在我們醒來之前被殺的。也就是說,在貓頭鷹把音樂停下來之後,我們三個人分別開始搜索這間車廂,那個時候我就在乘務員休息室和廁所外麵的走道上,我看到了烏鴉……你暈過去倒在了沙發上,然後我也睡著了,那之後唯一清醒的估計是黑貓!你得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再來問問我到底是不是凶手!ok?”


    “我不知道。”黑貓聽到惡狼的話,便也開口了,聲音黯啞的:“你們都睡著後不久我就開始意識模糊了,那個時候我看到貓頭鷹他還是正常的。”


    “我不明白!”烏鴉簡直想尖叫,他緊緊地握住貓頭鷹的手,貓頭鷹的血也順著手臂流到了烏鴉的手指縫裏:“這裏活著的就是我們三個人,你們都可以否認自己沒有做!難道這節車廂裏還能憑空多出一個人來嗎?”


    “得了吧!為什麽你可以毫無壓力的指責我?”惡狼又開展嘲諷大計,對著烏鴉冷笑:“我也可以懷疑是你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想想看你可以輕鬆愉快地裝作我們之中第一個暈過去的家夥,然後悠閑的趴在那裏等我和其他人所有人睡著,再爬起來把貓頭鷹幹……”


    惡狼一句話還沒說完,烏鴉突然站起來!他怒極攻心!隨手就從貓頭鷹的手心裏拿出那個還在播放著音樂的音樂盒,朝著惡狼狠狠地砸過去 。


    惡狼反應不及,伸手朝著那個往自己砸過來的音樂盒拍了一下,音樂盒頓時被惡狼一巴掌狠拍到地上,這盒子並不牢固,掉到地上就碎了一地的零件。


    美妙的小提琴音樂就如此戛然而止。


    “草!”惡狼惱怒地瞪著烏鴉:“我知道了,你這是想弄死我們所有人!”


    “那就給我去死吧!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烏鴉早就氣的理智全無了,伸手又抓起桌子上的一個玻璃飲料瓶子往惡狼腦袋上砸過來,惡狼一個側身躲開,剛想反抗,那邊黑貓突然蹲下來,從音樂盒碎了一地的零件裏撿起了什麽東西。


    “別打了,我找到鑰匙了。”黑貓說。


    但在這麽混亂之際,連找到鑰匙這樣的驚喜也明顯也阻擋不了烏鴉和惡狼的鬥毆。貓頭鷹的死讓烏鴉悲憤交集以至於毫無理智了,或許從之前雙頭蛇的死開始,他就開始累積這樣或者那樣的負麵情緒,而這些矛盾的矛頭都顯而易見地指向了惡狼。


    烏鴉認定了是惡狼殺了人。


    但惡狼一臉莫名其妙又有點委屈,因為他自認為自己什麽都沒幹過。


    黑貓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打架,手裏還拿著鑰匙,眼神有點深深地幽暗,像是能穿透到黑暗深處。黑貓的表情一直很少,情緒和眼神都很少起伏,但這並不代表他什麽都不了解,也不代表他會單純的聽從命令。


    然而,被針對的惡狼一點都不甘心,開始衝著烏鴉給予有力的還擊。兩個人一邊對罵一邊打架,惡狼最開始還有所收斂,因為烏鴉從不參與打鬥所以一直覺得這貨有點弱的樣子,因此不敢下重手以至於把人弄死了,但爭鬥進行到後麵總是收斂不在,就真的開始拳腳無眼了。


    從醒過來發現貓頭鷹死了的時候,惡狼就總覺得自己胸口一陣陣悶痛,那種不是很難受但也總是好不起來的感覺,這令惡狼暴躁極了,尤其這個時候還要找上門來的烏鴉更是讓他心緒難平,當他一拳頭狠狠地砸到了烏鴉的肚子上時,他感覺自己眼睛都充血了。


    如果這場打鬥真的沒人阻止的話,說不定他們兩個人的其中一人會真的把另外一人給活活打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但最後阻止這場爭鬥的是黑貓。他橫空切入戰局,抓住目前占優勢的惡狼的手臂,然後給了他一腳踹,逼得惡狼腳下騰空,就這麽臉朝地趴在地麵上。


    隨後黑貓又掐住了烏鴉的脖子上,把他按在了一邊沙發的軟墊上。


    “冷靜點……現在音樂已經停了,我們得去開門。”黑貓語氣非常溫和,盡管他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


    烏鴉不說話,狼狽的喘息,但身體慢慢放鬆了,他閉上眼睛,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為什麽你們都可以絲毫不在乎呢?”烏鴉的語氣都帶著哭音,他小聲又難過的問:“雖然我沒有任何記憶,但我覺得失去記憶之前,你們都是我重要的人。”


    “可你們都不會難過——難道僅僅隻是因為沒有記憶,所以就是陌生人了嗎?”


    “他們都死了……”烏鴉說著真的哭了,他還是捂著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裏冒出來,混著他手指上一些血跡,變成了刺目的血水。他咬牙切齒阻止自己的抽泣,他卷縮成一團縮在沙發上,把臉埋進粗糙的沙發墊子裏。


    “我不甘心——”烏鴉嘶啞著嗓子,像是某種小動物臨死前的悲鳴。


    黑貓坐在烏鴉身邊,低著頭注視著他,用手摸摸烏鴉柔軟的黑發。


    “別害怕,不會有事的。”他安慰他,聲音異樣的溫柔,不可思議。


    7號車廂的門最終被黑貓打開了,現在五個人的隊伍隻剩下三個人,變成了一個瀕臨崩潰的脆弱集體。臨走前烏鴉還是回到貓頭鷹身邊看看他,現在貓頭鷹不會再動了,就維持在那個姿勢坐在沙發上,烏鴉摸一摸他冰冷的手。


    “你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對嗎?”烏鴉蹲在貓頭鷹身邊,低聲問他。


    貓頭鷹一動不動,他身上那些血都不再流動,開始漸漸幹涸。


    “你還沒死,我知道……”烏鴉說:“或者說你一開始就是死的了,雖然這很神奇。”


    “我想你聽得到我說話——”烏鴉難過道:“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


    那邊的黑貓已經打開了門,並喊了一聲烏鴉的名字。


    烏鴉回頭看了黑貓一眼,又轉過頭看著貓頭鷹。


    “對不起——”他重複了一遍道歉。


    “我得把你留在這裏了。”


    隨後烏鴉站起身來,朝著7號車廂的連接門處走過去,現在,他們得向6號車廂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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