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羅簡不知道自己在這片樹林裏呆了多少天,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把這條狼殺了多少遍,他隻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他本想放火燒森林,但是那條狼複活的速度卻越來越快,而且,最開始這條狼還會對火光有所畏懼,到後麵卻完全不再害怕了。


    羅簡根本來不及點火燒了這片林子,而且他更加恐懼的是,自己萬一點了火,那條狼突然又冒出來拖著他跟他一起葬身火海該怎麽辦?


    因為來不及,羅簡隻好一直在林子裏打轉,那條狼一次又一次地找上門來,狼肉都吃的羅簡他想吐了……不,是已經吐出來了。隨著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去,羅簡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弱,他身上的傷口遲遲好不了,且越來越嚴重,最開始他還能夠輕鬆地把巨狼幹掉,而現在卻隻能狼狽的逃跑。


    最後一次那條該死的狼又找上門來的時候,羅簡毫無辦法,他的身體虛弱到了極致。當羅簡意識到自己可能躲不過這條索命的狼時,他沉默了一會兒,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開始在樹林裏到處點火。


    這片樹林非常幹枯,火星很容易就燃起來,隨著頭頂上那一片片交錯的樹枝樹幹,還有堆積起來幹枯的樹葉,火光就開始蔓延至樹林裏的每一棵大樹,那些被羅簡刻下十字痕跡的大樹也逐漸被火焰吞噬了。


    巨狼已經跟羅簡交手過多次,羅簡也不是沒有試圖過直接用火攻來燒它身上的毛皮,直到把它活活燒死,最初這條狼還是很害怕火焰的,但是自從羅簡把它活活燒死過一回之後,它再複活就不怕火焰了,哪怕羅簡再次用火燒它,哪怕它全身都在冒著火,它也會在臨死前繼續給羅簡身上添上好幾道口子。


    羅簡對這條狼毫無辦法,他聽聞狼確實是非常狡猾又記仇的生物,但做夢都沒想到會記仇記到這種地步,再加上它那簡直是開了外掛一樣的複活速度——羅簡曾經親眼見證它的複活,那簡直就像是它身上的時間在倒流一樣,它身上的傷口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原狀,不管羅簡把它剁碎還是燒成一堆煙灰。


    最為主要的是,每次這條狼複活都會恢複原狀,恢複成最好最精神的狀態,而羅簡卻隻能拖著重傷累累的軀殼到處躲避追殺。而且這一次,羅簡有感覺,他可能撐不下去了。


    不管羅簡再怎麽厲害,他也磨不過這條狼一次又一次的死而複生,更何況此時的羅簡真的沒有厲害到那種程度,他不能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跟敵人連續戰鬥個幾天幾夜。


    但是這條狼卻可以這麽做,憑著它那瘋狂複活的外掛,他可以永無止境地在這片樹林裏來找羅簡的麻煩。


    羅簡不是沒有試過,他試圖挖一個深深的大坑,把巨狼的屍體扔進去,這樣它複活就可能爬不出來了,但是挖坑需要時間,羅簡坑都沒有挖完,那狼就已經起來了。


    當然,羅簡也試過把這條狼綁起來,但他沒有繩子。或許他可以削幾個木樁把這可惡的狼釘在地上,但糟糕的是,這狼的力氣太大,木樁頂不住,如果有石樁或許還值得一試。


    總之,羅簡幾乎什麽辦法都用過了,但累得要死要活的人反而是他自己,當羅簡預感到這次巨狼來襲時,羅簡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他肩膀上幾天前被狼咬過的那個傷口一直好不了,甚至周圍的肉也已經開始腐爛發黑,這讓他的一隻手臂都癱軟無力。


    羅簡已經走到了絕境,生存的壓迫感幾乎讓他抬不起頭來,他做了個瘋狂的決定,即使他可能會葬身火海,他還是放火燒了這片樹林,然後他找了個片空地,離周圍那些密集的樹木遠一些,坐在地上等著巨狼的到來。


    仇人如期而至。但這條狼的時候可能被那些燃燒的樹木波及到了,身上也開始冒火,但它還是很守時的飛奔而來找羅簡了,羅簡都情不自禁地感歎,這條狼到底是對他有多麽深的執念啊!


    巨狼又要被燒死了,它身上雖然冒著火,但它還是活蹦亂跳,從火堆裏衝出來的那瞬間就朝著羅簡撲了上來!它簡直就像是一條火狼!


    羅簡拿出自己的武器拭目以待,事實上,此刻的羅簡已經連退後躲避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見那該死的狼衝過來的一瞬間,羅簡心裏想……


    啊!我可能要栽在這裏了。


    火狼撲了上來,一口咬在羅簡的脖子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一人一狼滾在了一起,並且直接滾進了那燃著熊熊烈火的樹林裏,脖子上被咬傷的痛楚和火焰灼傷的感覺尤為清晰。羅簡那一刻甚至想不到死亡,即使是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他也試圖想讓那條狼跟他一起同歸於盡。


    —


    然後,羅簡就複活了。


    羅簡複活在一片已經化為焦土的樹林裏,就是他死的那個位置,他死在了哪裏,就在哪裏醒過來。他醒來的時候甚至有些驚異,因為他真的覺得自己會死,會死很久,他的靈魂或許還能飄去地獄和天堂。


    可是沒有,羅簡眉頭看見勾魂使者或者牛頭馬麵,這場死亡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睡了一個安穩平靜的小覺,除了臨死前的痛苦太過於刻骨銘心,可那到底也隻有一瞬間。


    他醒來的時候,這片樹林燃燒著的火焰甚至都平息了。而那條狼也不見了,這裏僅僅隻有羅簡一個人,他身上的衣服甚至也燒沒了,所以他光溜溜地站在那兒,狼狽的捂住自己的襠部。


    “原來我也能夠複活嗎?”羅簡蹲在地上自言自語,他自身的複活讓他意識到了一些事情,這個奇怪的世界,永遠掛在天上同一個位置不變的紅日,幹燥幹枯的樹林,還有那邊遠遠的幾乎環住了周圍天地的高聳入雲的山峰,那些山峰把這片山穀封鎖了起來,就像是一間密室。


    羅簡發了一會兒呆,他站起來準備為自己找一些能夠遮羞的東西,可是當他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也‘複活’了!憑空就這麽冒出來,而且瞬間恢複了原狀,連羅簡之前從衣服上撕下布條用來包紮的缺口也複原了!


    “連衣服也能複原嗎?”羅簡看了看自己身上深灰藍色的囚服,這麽一想,他看了一眼周圍的樹木:“如果連衣服都可以複原的話,那麽這片樹林應該也不在話下了。”


    樹林因為被燒毀的麵積較大,複原起來可能要慢一點。不過這些不重要了,因為現在,擋住羅簡去路的樹木都被燒得一幹二淨,他的視野一下子開敞起來!因為這片小樹林其實並不大,至少比它前麵那片茂盛濃密的森林要小了不少。


    大森林和小樹林之間還隔了一條溪流,站在羅簡這個位置,隱約可以看見血紅陽光下反射著光線的水流,讓那條小溪流裏麵的水就像是血紅的血水。


    羅簡朝著溪流跑過去,看著似乎不遠,但是跑起來還是有一定距離的,不過他很快就跑出了小樹林的範圍,那鬼打牆的林子再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還有那條總是找他麻煩的狼,噢!這些都見鬼去吧!


    羅簡的心情頓時有些愉悅起來。


    羅簡狂奔至溪流的旁邊,這條溪流並不寬,水流也不多,水最深也隻是漫過了羅簡的小腿。羅簡首先給自己洗了洗臉,那種清爽的感覺格外讓他記憶猶新;這水源也解決了羅簡揮之不去的饑渴,滋潤了他始終幹燥的嘴唇。


    唯一令羅簡感到有些遺憾的是,這清澈見底的溪流裏,見不到哪怕隻有一條魚。


    之後羅簡又拋棄了溪流,開始朝著大森林裏麵迸發,因為不知道方向,羅簡打算先跟著離水源比較近的地方走,他走到一處比較開闊的草地上,突然發現前麵居然有兩個……像是怪物一樣的東西正在打架!


    有兩隻怪物正在打架!


    羅簡覺得自己的大腦可能有一瞬間接受不了那麽多難以消化的訊息,不過也可能是被那條總是死而複生一再追殺羅簡的狼給震懾到了,羅簡此刻麵無表情,他悄悄蹲在了草叢裏麵,並且開始關注那兩隻正在打架的怪物。


    這兩隻怪物顯得比較高級,一隻完全就是一個會動的骨頭架子,還是人形的那種,而且還穿著那種戰國時期的戰士服裝,手裏拿著一把長槍,揮舞起來特別有氣勢,如果它的頭盔下不是一張黑洞洞的骨頭臉,羅簡會覺得它之前絕壁是什麽什麽古代大將軍之類的。


    另外一個則更像是神話傳說裏的妖怪,長著一張人臉卻有蛇的身體,或者說是一條蛇的腦袋上長著一副人臉,那人臉還尤其恐怖,眼睛細長,牙齒卻跟毒蛇一樣,臉上的皮膚是青色的。


    兩隻怪物打起架來無聲無息,骨頭架子是別指望它會說話了,而那條蛇身人首的妖怪也隻是時不時吐吐信子,它的舌頭非常長,那也是蛇類才有的分叉舌尖。


    然後,羅簡在那裏蹲了多久,這兩隻怪物就在那裏打了多久,打到羅簡看的有些不耐煩了,他發現它們打架就跟比武耍招式一樣,就完全隻是切磋切磋的樣子,根本沒有那種你死我活的氣氛。


    看得羅簡直皺眉,心裏不禁開始思考,這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羅簡又看了一會兒,看得不耐煩了,決定繞過這兩個詭異的家夥繼續往前走,但就在他放棄準備離開的時候,前麵兩個切磋的怪物突然停下來,其中那個蛇身人首的家夥居然開口說話了,說的一手標準的普通話:


    “那邊那個一直蹲著的,你是新人嗎?”


    羅簡被這句話背後蘊含的意義驚訝到,他忍不住站出來,雖然他麵前兩個都不像是人類,看著也挺危險的,可是這是羅簡在這個鬼地方第一次遇到可以進行交流的生物。


    所以羅簡發問了:“你們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蛇身人首的怪物歪了歪自己的尾巴尖,它似乎轉過頭去跟那個骨頭人交流了一陣,骨頭人不能說話,拿自己的手比劃比劃,於是蛇身人首的怪物說道:“果然是新人,嘶嘶……我已經很久沒見到新人了。”


    “新人是什麽意思?”羅簡不明所以,他有些緊張和急迫,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裏。


    “嘶嘶……新人,修羅場——這裏是血紅修羅場,一個由玩家創造的密室。”蛇身人首的怪物對羅簡解釋道,他說話也會忍不住像是蛇一樣吐著信,所以總是發出奇怪的聲音。


    但是對方的話卻讓羅簡有些轉不過彎來,他更加疑惑了,詢問道:“密室……?什麽是密室?”


    “嘶嘶……你不是吧?新人中的超級新人?怎麽連密室都不知道是什麽?!”那條蛇也被羅簡驚到,疑惑地歪著腦袋晃自己的尾巴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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