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姊妹回到屋裏,東拉西扯閑聊,聊的最多的自然是婆媳關係問題。雲舒發現,婆媳還真是天生的冤家,外人看來很好相處的兩個女人一旦成為婆媳便互相指責數落甚至吵架打架!能像外婆與舅母這樣和平共處的百中有一就算不錯了!


    四姊妹爭論的起勁,旁邊的幾位男同胞也不甘落後,圍在一起東拉西扯,雲舒仔細聽了聽,他們的話題倒沒多少家長裏短,多半是些吹牛皮的內容.


    比如舅舅說他一次能喝掉兩斤白酒走路不搖晃,小姨父則吹牛說他能一次喝五斤還能找到東南西北,這話正好被小姨聽見了,轉過頭拉長臉道:“哧~~五斤?昨天才喝五兩就爬都爬不動了,還好意思吹!”


    小姨父訕訕的摸摸鼻子,心裏有氣卻不敢發作,這裏畢竟是小姨娘家。其實這小姨父其他毛病沒有,就是愛喝酒、愛吹牛。喝酒喝不了幾兩,就吐得全身亂糟糟,而這兩個缺點正是小姨最厭惡的,所以夫妻倆總是吵吵鬧鬧、磕磕絆絆!


    舅舅見狀趕緊打住,轉移話題。大姨父道:“年前我子時走夜路回家看到路邊有團鬼火,鬼火旁邊坐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那女子一邊往火堆裏填紙錢,一邊嘀咕著什麽!時而還掏出手帕來擦擦眼睛!”


    眾人都靜了下來,聽他繼續說:“我當時覺得奇怪,深剛半夜哪個女子這樣大膽?便舉起火把想過去看看,眼看離那女子就剩十步了,一邁步眨眼間卻轉回了原處。


    走了幾次都這樣!當時把我嚇到了!心想不會遇到鬼了吧!?可是那路不管怎麽走都走不出去,我隻好壯著膽子去問那女子,我喊了她幾聲“姑娘、姑娘!”


    那女子慢慢轉過頭”


    “喂,你們幹嘛了!”突然一陣聲音傳來。


    屋裏眾人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不正是隔壁的李如鍾和他妹婿唐多智?


    小姨道:“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嚇死人了!”


    舅舅趕緊迎上去,“哎呀,鍾大哥,唐妹夫,稀客啊!你們怎麽有空來了?”


    唐多智道:“嘿,富貴哥說什麽了,咱們也算是兄弟,看你們家熱鬧,便拉大哥過來竄竄門,你們幹什麽了?”


    舅舅傻笑,“沒幹嘛!吃了飯休息休息,坐在一起吹吹牛!”


    “那多沒意思,大過年的怎麽不想點兒好玩的?”


    “唐妹夫有什麽主意?”


    唐多智嘴角一翹“我前段時間進城,見城裏人現在流行玩一種骨牌,我去學了學,順便買了副木質骨牌回來,咱們玩幾圈啊?”


    舅舅一聽,立馬來了興趣,“好啊好啊,快拿出來,早就聽說這玩藝兒了,就是沒見過,今天咱也見見這有錢人的玩藝兒到底什麽樣子?”


    唐多智指指手裏木盒道:“喏,這不拿來了嗎!富貴哥,你清理張桌子出來。”


    唐多智將骨牌放到桌上,將骨牌一張一張拿出來,教眾人認牌。舅舅一見這骨牌便興味十足,教一遍他居然全都記住了,雲舒看得糊裏糊塗,這古人玩的東西真不好懂。


    唐多智將規則講了一遍,便叫人上桌,舅舅自然是不用叫就坐好了,剩下幾個男人卻沒人上前,唐多智便一個一個過來拉。


    大姨夫被大姨一瞪立馬退了回去;二姨夫跟二姨簡直是天生一對,小心眼多得很,從唐多智進大門起他表情就淡淡的,唐多智叫他,他也委婉的推拒了。


    然後,唐多智自然轉向了雲舒爹,李氏自唐多智一進門就有些緊張,現在見他要去拉水誌誠,嘩一聲站起來,抱著雲舒幾個箭步衝上去攔在了水誌誠身前,她冷冷的看著唐多智道:


    “唐姐夫,你這骨牌不是白玩的吧?我怎麽聽說城裏人玩這個都是要下賭注的?咱們家窮得很,可沒錢給你下賭注!”


    眾人一聽,都目光灼灼的望向唐多智。這唐多智被李氏落了麵子,顯然不高興,臉拉得老長:


    “三妹怎麽說話的?這骨牌可是我買來的。我好心給大家找個樂子,還負責教會大家,又沒說非要下賭注,你說得好像我要來騙你們錢似的!哼!我看三妹是看我不順眼得很啊。算了算了,不玩拉倒,我還懶得教了,大哥,咱們走!”


    唐多智和李如連劈裏啪啦的收起骨牌,氣衝衝的出了外婆家大門。


    李富貴追了兩步:“唉!唐妹夫、唐妹夫!你別生氣啊,三妹不是那個意思,唐妹夫!”


    唐多智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李富貴站在門口惋惜的看著二人手中的木盒子,直到二人過了轉角看不到了,才轉回到,首先便數落李氏:


    “三妹,不是大哥說你,你這脾氣啊,真是的,那唐妹夫是那樣的人嗎?不就是玩玩牌嗎?唉!”


    李氏漲紅了臉,生氣道:“大哥,你是說你寧願相信你那唐妹夫,也不相信我這個三妹?既然我這麽礙你眼,那我回去好了,以後再也不來了!”李氏抱著雲舒作勢就要拉水誌誠走。


    李富貴見狀嚇到了,趕緊拉住李氏道歉:“哎呀,三妹三妹,不是的,大哥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那脾氣見不得外人的……”


    本已停下的李氏一聽更是要走,眾姐妹趕緊圍上來,一邊數落李富貴,一邊勸李氏。李富貴被說得滿臉通紅,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這時原在午睡的鄭氏被吵醒了,出來一見這陣仗,臉一拉,一聲大吼:“都給我靜下,大過年的,搞得像吵架一樣,你們非要讓別人看咱們家笑話不成?”


    眾人靜了下來,低頭站成兩排,不再吭聲。雲舒趴在李氏懷裏,看到如此威嚴十足的外婆很是佩服,再看眾人乖順的模樣,心裏一陣竊笑。


    鄭氏將前因後果問了個清楚,轉向李富貴道:“富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唐多智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吃了他多少虧還不漲點兒記性!他怎麽可能平白無故來教你玩什麽骨牌?你三妹哪裏說錯了?以後不準跟隔壁那一家子混,要讓我發現你敢跑去玩骨牌,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李富貴紅著臉維維是諾。雲舒忍不住咯咯咯笑起來,外婆見狀抱過雲舒,笑道:“看吧,我們雲舒都知道舅舅不對,正笑話舅舅了!”李富貴更是臉紅到脖子根。


    鄭氏又轉向李氏道:“三兒,你那脾氣確實該改改,你雖然知道好歹,那唐多智畢竟還是跟咱們的近親,又是鄰居,你這樣說他,不是給你大哥找麻煩嗎?”李氏也紅了臉,低頭嘀咕道:“我是怕他教壞大哥和誌誠!”


    鄭氏聲音緩和了許多“你心是好的,得換個方法,多跟你二姐學學!”


    二姨高興了,挽起鄭氏胳膊晃了晃:“哎呀,娘,您難得誇我一次,今天誇了我,是不是也該給點兒賞錢啊?”


    鄭氏笑著戳戳二姨額頭:“你啊,孩子都幾歲了,還好意思撒嬌,也不怕你兒子笑話你!”


    幾人笑鬧幾句,氣氛便緩和了下來。


    申時二刻,李氏一家便啟程回家了。鄭氏和眾姐妹都來送他們,直到翻過小山,上了大道,還能看見一群人站在山頂上望著他們。


    李氏偷偷擦擦眼角,歎息:“唉!當初真該聽娘的話,嫁個近點兒的人家多好!”


    水誌誠安慰道:“如書,別難過,咱們好好過日子,好好賺錢,以後蓋大瓦房,就接娘來住;要不買輛牛車,不,買輛大馬車,兩三刻鍾就能到了!”


    李氏破涕而笑:“還大馬車了,家裏連頭豬都沒有,你把那幾隻老母雞綁上拿去拉馬車好了”雲舒聽了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水誌誠一把抱過雲舒:“哎呀,你這不孝女,居然敢嘲笑你老爹,看我不把你扔出去!”說完就將雲舒往上舉舉。


    “小心點兒,放下放下,別傷著她了!”李氏在一旁著急。


    水誌誠放下雲舒:


    “對了,那唐多智是怎麽回事兒?我看你剛才很不待見他,你跟他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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