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特別留意李氏的表情,她臉上一直淡淡的,即便老爹提到大發賭坊,她依然毫無反應,不知是她沒注意還是不覺得怎樣?但願是自己杞人憂天,興許周氏隻是意外的跟大發賭坊搭上了關係吧?


    第二天一大早,水誌誠依然進城做工,雲舒吃完飯就去小姑那裏轉上一圈,順便探聽些消息。


    聽說伯母周氏傷得並不重,都是皮外傷,修養幾天就好,隻是她精神似乎不太好,總是懨懨的提不起勁兒來,跟她說話她半天都沒反應,小姑懷疑周氏是被嚇得厲害了、有些魔怔了!


    照雲舒的理解,小姑是想說周氏被嚇傻了,雲舒倒覺得周氏是被氣到了,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而已,過幾天肯定能好,她一直提著的心也總算安定了些!


    雲舒回去時需從大伯家院門前過,可剛到他們家門口,“站住!”


    雲舒扭頭看去,見水雲秋正臉色蒼白、全身亂糟糟的站在院門口,狠狠的瞪著自己!


    “秋姐姐好!”雲舒偏著腦袋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


    “少給我裝模作樣,你昨天是故意的吧?”水雲秋厲聲道。


    怎麽?來算賬的?雲舒抿嘴想了想,決定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她笑嘻嘻道:“秋姐姐,什麽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少裝蒜,我娘被氣得臥病在床,連飯都吃不下,你如意了?你開心了?你的心到底怎麽長的?怎麽就那麽黑了?我娘招你惹你了,你要那麽害她?枉我這兩天還在後悔以前冤枉了你,張秀說得對,你就是個小妖精、害人精!”


    水雲秋說著說著自己蹲在門前嗚嗚的哭起來!雲舒一頭黑線。被罵的是我好不好?該哭的是我才對啊,她自己倒先哭上了!雲舒尷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站了會兒,上前拍拍水雲秋的肩:“秋姐姐,別哭了,你娘還要你照顧了!”


    “誰要你假惺惺?走開,別碰我!”


    雲舒撇撇嘴,無奈的攤攤手。往自家院子去,才走沒幾步:“站住!”


    雲舒歎口氣,轉回身,也不裝可愛了,直接道:“秋姐姐,還有事嗎?”


    “你把我娘氣成那樣,怎麽能說走就走?”


    “秋姐姐。氣你娘的是你大哥,不是我!”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水雲秋指著雲舒大吼。


    雲舒被她吵得頭痛,攤攤手道:“好吧,你認為是我就是我吧。那你想讓我做什麽?”


    “你…”水雲秋抹抹眼淚,“你…你得想辦法讓我娘好起來!”


    “我?”雲舒驚訝的指指自己鼻子。


    “就是你!快想辦法,想到了才能走,否則…哼!我就告訴別人你小時候就古裏古怪的,天生一個小妖精!”


    “水雲秋!”雲舒板著臉的大吼一聲,“你敢再說一遍!”


    水雲秋被她凶狠的目光嚇得後退一步,哆嗦著嘀咕道:“本來就是!”


    不怪雲舒會如此生氣,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的痛腳,豈能被人拿來威脅?雲舒表麵雖平靜,腦海裏卻翻江倒海,她甚至在想要怎樣讓水雲秋住口?殺人滅口?還是把她毒成啞巴?


    腦袋裏轉了無數個心思的雲舒不知道她自己的目光正隨著她的想法變化,眼中的狠戾之色時不時閃過。把水雲秋嚇得軟倒在地。


    雲舒稍微冷靜一下,深吸一口氣。然後微微一笑,裝出一副可愛的模樣。走到水雲秋身邊,笑嘻嘻道:“秋姐姐,你在說什麽了?我怎麽聽不懂了?”


    然後她湊到水雲秋耳邊壓低聲音道:“你是我親堂姐,胡說八道別人隻會說你沒口德,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你…”水雲秋氣呼呼的瞪著雲舒,雲舒又恢複先前的天真可愛模樣:“秋姐姐,我有個好主意,能幫你娘好起來哦,要不要聽?”


    水雲秋狐疑的掃視雲舒幾遍,才緩緩點頭。雲舒卻吸吸鼻子,故作委屈的苦著臉,“可是,秋姐姐剛才還罵人家小妖精,人家…人家要回家告訴娘去,嗚嗚~~~”雲舒轉身就要往自己院子跑。


    “等等,等等啊,雲舒,雲舒妹妹,姐姐錯了還不行嗎?你快告訴我吧!”水雲秋拉住雲舒,巴巴的望著她等她出主意。


    “那你以後不許罵我,要不我就告訴我娘!”


    水雲秋嘟起嘴想了會兒,“好吧,我以後不罵你了,你也不許使壞!”


    “我沒有使壞,是你大哥壞!”


    “不許說我大哥壞!”


    “你大哥本來就壞!”


    二人說著說著又嘰嘰咕咕吵起來,誰也不讓誰,最後兩人一哼,同時撇開頭。


    站立一會兒後,水雲秋悄悄往這邊挪兩步,撞撞雲舒胳膊道:“雲舒,你的主意了?”


    “你不道歉就不告訴你!”


    “你先告訴我,我再道歉!”


    “先道歉再告訴你!”


    二人又是一番爭執,最後還是雲舒占了上風,水雲秋老老實實給她道了個歉,雲舒才告訴她解決辦法:“其實很簡單啊,你娘不就是為你大哥生氣嗎?你隻要說服你大哥去你娘麵前認個錯,撒個嬌,她一消氣就什麽都好了!”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不信你試試!”


    水雲秋半信半疑的回了院子,雲舒回家繼續練字。中午剛吃過飯,水雲秋就跑過來了,看她一臉喜色,就知道準是方才那法子管用了!


    李氏見以前總不待見自家女兒的雲秋居然主動跑過來,自家女兒總算不用那麽孤單了,她不但熱心的招呼雲秋,還專門跑去廚房給她們做好吃的!


    水雲秋雖已近八歲,卻從未識字念書。大伯每天一起床就要進城上工,伯母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水雲波身上;對水雲秋,就偶爾教她做飯繡花兒什麽的,因此雲秋一看到雲舒的筆墨紙硯就愛不釋手、摸了又摸!


    雲舒倒不吝嗇,反正上次外婆給自己準備了一大堆草紙,那支大毛筆自己也用不了,就給她用吧,順便過過當小老師的癮兒!


    李氏見雲舒一本正經的教雲秋拿筆、坐姿。寫字,她好笑的搖搖頭,也不說話,隻是時不時過去看兩眼。


    以前沒個比較不知道,現在多了雲秋這個生手,一比較,李氏心中驚訝連連。自家女兒學東西真不是一般的快!一個月就能把字練成這樣,雖比不得大人們,可比起雲秋練了兩個小時都拿不穩筆來,自己女兒實在太天才了!


    水雲秋在雲舒家一直玩到大伯回來才匆匆跑回家,傍晚水誌誠回來,不僅帶回了消息。還挑回了三十隻小鵝仔!


    據老爹說,大伯的罰銀已經交上了,暫時沒事兒了,錢莊那裏暫時回不去,反正馬上就要到春耕了,大伯家有幾畝水田,他打算種完田再去找個差事。


    至於那小鵝仔,當然是春秀找人幫忙買的。實際上這差事兒還是劉安去辦的,三十隻一共三百文,李氏掏出雲舒貢獻的三百文銅錢摸了又摸,非常舍不得。


    水誌誠道:“她娘,要不咱們先欠著。等月底發了工錢再補上?”


    “那怎麽行?正月裏就賒賬多不吉利,家裏又不是一文沒有。你明天還是把錢拿去還上吧,否則一年日子都不好過。”


    “嘿嘿。我看你挺舍不得……”


    “我不是舍不得錢,而是心疼這是咱們女兒存的錢!”


    “不都是錢嗎?女兒的錢不也是咱們的錢?”


    “去,你個榆木疙瘩,腦子就是不能轉轉彎?這是咱們女兒存了一兩年才攢下的,能一樣嗎?”


    水誌誠不解的摸摸腦袋嘀咕道:“不一樣嗎?”


    傍晚,雲舒想起明天就是初九了,便找李氏要了幾張好紙,磨好墨,認認真真的寫下“文哥哥安好”幾個字,她連著寫了二十來張,一一擺在桌上,把爹娘都拉過來做參考,讓她們幫忙選出幾張。


    一家人圍著桌子商討半天,最後總算挑出三張,雲舒將那三張紙疊得整整齊齊,裝進早就準備好的信封裏,然後站到凳子上,遞給老爹並一臉慎重道:


    “爹爹,這封信就麻煩您明天帶給安夫子,請他選出一張最好的裝進信封,然後交給劉安叔叔!請帶信的叔叔幫我謝謝文哥哥,就說他的禮物我很喜歡,歡迎他再來玩兒!”


    水誌誠也站起來,一臉慎重的接過信,抹平了塞進內衣口袋裏,嚴肅的點點頭:“是,舒舒大人放心,在下一定辦好!”


    雲舒吸吸鼻子,故意壓低嗓子拱手道:“那就多謝父親大人了!”


    “恩,不謝,為舒舒大人效勞,是在下的榮幸!”


    “噗嗤!哈哈哈~~~”李氏總算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後笑得太厲害都有些站不住,直接掛在水誌誠身上,一邊捶他肩一邊顫抖這身體,連眼淚都出來了!


    “二…二哥,二嫂這是…怎麽了?”院門口突然傳來小姑的聲音。


    雲舒抽抽嘴角,小姑來得真不是時候,李氏一時停不下來,依然趴在水誌誠身上埋頭顫抖著肩膀直笑,小姑擔心的跑過來,扶住李氏:“二嫂、二嫂,您哪裏不舒服?是不是二哥欺負你了?別哭了,我幫你揍他!”


    雲舒再也忍不住滑下凳子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就差滿地打滾了!


    小姑莫名其妙,最後還是水誌誠摸著腦袋,傻笑著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小姑長長的鬆口氣,然後將李氏扶到椅子上坐下,一邊給她撫順胸口,一邊念叨:“二嫂,你還懷著孩子了,以後別這樣了,小心傷著孩子!”


    李氏回過氣來才問:“小妹,有事嗎?”


    “嗬嗬,不是什麽大事,那個…二嫂,二月初就是娘的五十大壽了,大嫂現在臥病在床,精神也不怎麽好,我自己又從未辦過這麽大的壽宴,所以…想找您商量商量,現在隻剩二十來天,是不是該準備準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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