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湯氏等人都回去了過後,春秀才忙著收拾整理屋子,然後生火做飯,屋裏就她一個人忙的團團轉,李氏一臉感激道:“春秀啊,別太忙了,累了就歇會兒啊,不急!”


    “不累、姑奶奶,我這麽年輕都叫累了,以後老了怎麽活啊?”李氏聞言微微笑笑,然後歎口氣:“春秀啊,辛苦你了,等過了這段時間,我讓小妹給你找戶好人家,好不好?”


    “不用不用,姑奶奶,您是嫌我手腳慢要趕我走嗎?”春秀站直身子一臉緊張的望著李氏。


    “不是,我是說你年紀不小了,又沒家人,我們不給你做主誰給你做主啊?你放心,以後我們家就是你娘家,你的嫁妝我來出!”


    春秀一聽‘家人’二字臉色就不太好,又聽李氏那麽說,她呆立一會兒,居然流出淚來,把李氏和雲舒嚇一大跳,紛紛安慰她,李氏更是掙紮著要坐起來。


    春秀吸吸鼻子,趕緊上前,扶著李氏躺好。李氏伸手給她擦擦眼淚,“好孩子,別哭!哭花了臉不好看,別哭了,啊!”


    李氏越這麽說,春秀眼淚流得越厲害,雲舒趕緊將自己的小手帕遞上,“春秀姐姐,你的家人都是壞蛋,他們不要你我們要你,別哭了!”


    春秀聞言臉上一僵,然後慢慢柔和下來,她接過雲舒的小手帕擦擦眼睛,吸吸鼻子,“姑奶奶,雲舒小姐,我的家人其實都是好人,他們不是不要我,是……”


    春秀說到這裏停下來。眼淚又撲簌撲簌往下掉,這是春秀第一次願意提起自己的家人,李氏和雲舒都不敢打岔,皺眉望著她。


    半晌後,春秀吸吸鼻子道:“姑奶奶,不是我要瞞您,我們家幾年前遭逢大難,全家失散流離。我好不容易到了這裏,想去找以為常來往的遠親。誰知他們先認了我,一聽說我家裏的情況,就立刻把我趕了出來,還搜光了我所有銀錢首飾,我這才……”春秀說到這裏又嚶嚶的哭起來。


    李氏皺眉道:“春秀,人生在世。誰都會有遭災遭難的時候。你那親戚不是人,落進下石這種事都幹得出來,這種人不值得為他流淚,別難過啊,以後咱們就是你親人了!”


    雲舒也聽說過春秀的來曆,春秀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會讓她遠親立刻翻臉不認人了?她狐疑的看向春秀。看她哭得如此難過,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她想了想道:


    “春秀姐姐,你那親戚還在雲霧城中麽?你告訴我是哪家,我幫你想辦法教訓他們一頓,包你解氣!”


    李氏見雲舒捏緊拳頭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嗔她一眼道:“你個小丫頭,能怎麽教訓人家?別亂說話,小心又惹你春秀姐姐難過!”


    “娘。我上次進城遇到大強叔叔了,大強叔叔誰敢欺負我就報他的名號,保準管用,還叫我有空去找他玩兒了!”


    李氏看春秀哭得傷心,也不好再潑冷水。隻好閉嘴不說話。雲舒追問幾遍,春秀才說是雲霧城東大街上胭脂鋪子的掌櫃叫高進康。


    雲舒暗暗記下名字。又安撫一陣春秀,此事才算過去。


    午飯後。春秀拿枕頭墊在李氏身後,給她梳了頭,蒙上條防風吹的幹毛巾,扶著她慢慢坐起來,又叮囑雲舒守著李氏和二毛,一有事兒就叫她。她自己則匆匆的跑來跑去,一會兒打掃、一會兒洗衣服、一會兒端茶送水的,就沒個停的時候。


    李氏趁春秀出去洗毯子時,小聲對雲舒道:“舒舒,以後不許再跟春秀提她家人的事,也不許去問她家遇了什麽難,知道嗎?你要敢不聽話,小心娘真打你屁股!”李氏板起臉嚴肅的盯著她。


    雲舒聞言一愣,娘怎麽知道我想以後有機會再問她家遭了什麽難了?


    “聽見沒有?快回答!”李氏嚴肅的緊盯她不放!


    雲舒無奈的歎口氣,點點頭,好吧,不問就不問吧!嘿嘿,我答應不問春秀並沒答應不問別人啊,不是還有個高進康嗎?一定得找機會跟他套套口供!


    下午申時末,水誌誠便挑著滿滿一擔東西回來,跟隨而來還有小姨、小濤和梁家母女,她們手裏也拎著不少東西。


    正在院中洗衣服的春秀見人趕緊站起來,先過去給小姨行禮問好,然後接過梁家母女的東西。


    聽到聲音跑出來的雲舒看看院中狀況,笑嘻嘻的挨著叫人,然後湊過去看東西。老爹挑了一擔籃子,左邊是幾隻咕咕叫的老母雞,右邊是一個鼓鼓囊囊的白色布袋;梁家母女手裏除看了捧著紅布、孩子的衣服外,還帶了一些小姨的日用品。


    雲舒伸手去捏捏米袋子,“爹,這是什麽?”


    “精米,你小姨送的!”


    精米?對啊,李氏生了孩子是該吃精米。家裏的米都是糙米,做出的飯熬粥還好,煮幹飯裏麵經常夾有不少糠殼,吃起來費勁不說,就連拉屎都要費勁些!


    雲舒笑嘻嘻的跟小姨道謝,小姨捏捏她的臉蛋,便牽著她去屋裏看李氏。外麵太陽整列,水誌誠挑了一路東西,累得滿頭大汗,拿了毛巾就去屋後小水池遍擦身子去。


    小姨一進門就樂嗬嗬的直衝小嬰兒去,抱起來嘖嘖稱讚一番,然後從小鳳手裏接過一個紅色盒子塞給李氏。


    “這是什麽?你不是送過東西了麽?這個又拿來幹嘛?”


    “哎呀,你別管,先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李氏慢慢打開盒子,立刻被裏麵白花花的銀光晃了眼!盒子裏一個銀項圈、兩個小手鐲、兩個小腳環,一套整整五個,別看那些圈圈小,個個都挺粗實,分量肯定不輕!估計應該在五兩以上吧!


    “哎呀。小妹,你怎麽又送來了,上次送雲舒一對鐲子,這次又送,你讓我拿什麽來回禮?不行,這個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誰要你回禮了?真是的,三姐。不是我說你,就你這破房子能值幾兩銀子?飯都吃不起還硬氣個啥?再說我這是送小侄兒的,又不是送你的,對不對啊?小侄兒?對了,三姐,孩子取名兒了嗎?”


    小姑說話向來犀利,李氏也不往心裏去。歎口氣將盒子放席子上,“取了,他奶奶上午才給取的小名兒,叫二毛!”


    “啊?二毛!哈哈哈~~~”小姨一陣大笑,“三姐,你好歹也是念過書的人。怎麽就取這麽個老土的名字,要讓爹聽見了,不爬起來揍你一頓才怪!”


    李氏嗔她一眼:“胡說什麽了?這是他奶奶給取的,說孩子頭發又少又黃,取這個名兒以後長大了一定能長一頭又黑又密的頭發!”


    “哦?還有這種講究?我怎麽沒聽說過?”


    “嗬,你不是嫌老土嗎?這是鄉下的規矩,他奶奶說,誌誠小時候叫二牛。長大了力氣比牛還大,一人能抵幾人幹活兒!”


    小姨聞言立刻來了興趣,她把小濤拉過來,左看右看,嘀嘀咕咕:“還是我們家小濤好。什麽都不缺,唉。就是有點兒瘦!哎,三姐。你說我給咱們家小濤取個小名兒叫大胖,以後小濤長大了會不會長胖些?”


    大胖?!雲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虧小姨想得出來!那瘦小得像根筷子的孩子居然叫大胖,說出去不笑死人才怪!


    周圍幾人也捂嘴偷笑起來,李氏嗬嗬笑道:“小妹,你別聽風就是雨的,聽說這種以名補命的方法隻有出生一個月內用才有效,大了效果就不好了,未必補得來!”


    小姨一拍大腿,“哎呀,我就說小濤怎麽這麽瘦了,原來是忘了給他去小名兒!不管了,管它補不補得上,以後咱們小濤的小名兒就叫大胖了,補補總比不補好!”


    小姨立刻拉過小濤喚道:“大胖、大胖……”小濤一頭霧水的望著小姨不吱聲。


    小姨叫了半晌見他沒反應,拍拍他的臉頰道:“小濤啊,你以後就叫大胖了,娘叫你大胖你要答應知道嗎?大胖、大胖…”小濤依然一臉好奇的望著小姨不答話。


    小姨一連教了幾遍,小濤都沒反應,她卻絲毫不氣餒,繼續一遍一遍的叫。小濤卻不耐煩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小姨嚇一跳,趕緊抱起小濤一陣哄:“好了好了,不叫大胖、不叫大胖,不哭了啊!哎呦,乖兒子,別哭了,哭起來就不好看了!”


    屋子裏一陣鬧騰,水誌誠換了衣服進來,“她娘,怎麽了?”


    今天屋裏已經收拾幹淨,沒了血腥味兒,老爹進來自然是可以的。老爹湊上去摸摸二毛臉蛋,那小家夥咧咧嘴似乎有大哭的征兆,水誌誠趕緊停了手,縮回去。


    “小妹,外麵天氣這麽熱,你也去梳洗梳洗吧!”


    小姨笑嘻嘻的站起來:“好好,不打擾你們夫妻說私房話,梁嬸、小鳳,咱們出去吧!”


    待小姨出了門,李氏才道:“他爹,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水誌誠笑嗬嗬的從懷來掏出荷包遞給李氏道:“安夫子聽說你生了個小子,讓我挑了兩擔柴就放我回來了!她娘,給你,這是方大嫂和安夫子給的賀禮!”


    李氏打開荷包一看,“怎麽這麽多?”


    “嗬嗬,方大嫂送了二百文,安夫子送了二兩銀子,說雲舒聰明,就當一半是給她的獎賞!”


    雲舒一聽有自己的份兒,立刻大喊:“娘,我要!”


    李氏將荷包一收嗔她一眼,“這不是一文兩文,怎麽能隨便拿去玩兒?還是娘幫你存著吧!”雲舒不滿的抗議,可惜抗議無效!


    一家人說笑幾句,李氏提起大胖的事兒,水誌誠一拍腦袋,從懷裏掏出一種那個紙:“對了,她娘,下午我請安夫子幫忙給孩子取大名,他大筆一揮就寫了張紙給我,您看能用不?”


    李氏接過那張紙,立刻露出驚訝之情。


    “怎麽了?她娘?不好嗎?”水誌誠和雲舒都湊過去看,隻見那白色的上等宣紙上一個龍飛鳳舞的‘峰’字,這字…寫得真不錯!書法大家也不過如此吧!


    李氏看了會兒才道:“好,好字!好字!山峰的峰,二毛是男孩,又是長子,以後長大了就是咱們家的頂梁柱,男子漢大丈夫就當頂天立地,這峰字取得好,字也寫得好!他爹,大名就用這個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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