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沒空多想,照著小狐狸的話重複一遍。


    夜五從驚訝中恢複過來,從靴中抽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靠近院牆。那山鼠一邊吱吱叫喚一邊拚命掙紮,甚至對著夜五呲牙咧嘴,夜五絲毫不懼,冷哼一聲:“小小孽畜,竟敢蠱惑人類,自不量力。”


    刷刷刷幾下,血花飛濺,山鼠的慘叫聲直衝天際!雲舒嚇得身子僵硬,往院門裏縮了縮,直到夜五拿著顆灰色小珠子過來:“小姐,您要的珠子。”


    雲舒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又猶豫了,想起方才那隻山鼠她又惡心又害怕,“夜五,你…你找個盒子裝了再給我。”


    夜五頓了頓,手一翻將那珠子收進袖子裏,然後拱手道:“屬下告退!”


    “等等!”


    “小姐,有何吩咐?”


    雲舒看看地上的雁兒蓉兒,雖然不太好意思,還是保命要緊,她可不想再被那些髒東西騷擾:“夜五,叫人把她倆送回房去,你…從現在開始,不必隱身,就跟在我身邊。”


    夜五目光閃了閃,沒有多問,拱手道:“是,屬下遵命!”,然後他讓自己的手下把雁兒蓉兒抬走,跟著雲舒進了祭祀的小院。


    雲舒心浮氣躁,怕待在院子裏影響祭拜的婦人們,便進了方才的廂房休息。夜五也跟了進去,雲舒也沒說什麽,直接坐到窗前的桌子旁,警惕的將房頂打量一圈,然後深吸一口氣,努力靜下心來與小狐狸溝通。


    “小狐狸,能聽到嗎?聽到回應我一下!小狐狸……”過了好一會兒,小狐狸才有回音:“笨蛋雲舒,別來打擾我,現在是關鍵時刻,等完了再說。”


    雲舒歎口氣,緩緩睜眼。卻被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夜五時,她拍著胸口順口氣:“夜五,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坐我對麵?”


    “小姐,屬下喚您幾聲你都沒應,以為您有什麽事,就坐下看看,看來小姐精神不錯。 應該沒什麽大礙。”夜五退開,站了起來。


    雲舒扯扯嘴角,“我當然沒事,我很好。”


    “小姐,恕屬下冒昧,請問小姐為何能與狼對話?為何您的貼身丫鬟會突然對您發難?小姐如何知道祭祀山神就能救活村民?您可知道。萬一沒救活,村民會如何?”


    夜五突然問出一長串問題,這恐怕是雲舒聽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也是,先前他跟著自己進入樹林兩次去見大狼一家,親眼看著自己跟大狼對話;方才自己被精怪附身的雁兒掐住脖子也是他救了自己;還有幾天前狼群來襲時,要不是他,村裏肯定傷亡更重。


    如此種種,正常都會懷疑,何況是見多識廣的夜五。雲舒很感謝他。可這些問題怎麽回答了?要說自己跟小狐狸和大狼他們從小建立起的類似兄妹的感情,他肯定不相信,說不定還會認為自己怪異,他知道的小順子肯定會知道,雲舒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夜五,大狼不是狼,隻是條長得像狼的狗而已,我從小馴養它,跟它感情極好。所以能猜到它的意思;雁兒她這幾天一直跟著我。可能是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才會做些莫名之事!


    至於村民們,他們一直信奉山神,狼群和村民都是雲霧山的生靈,相信隻要村民心夠誠,山神一定能聽到,也一定會救助村民們的!”


    夜五微微眯起眼,臉上明顯寫著不相信,雲舒不想多說,便道:“夜五,你出去吧,我想單獨待會兒!”夜五站了會兒,突然一聲輕笑,什麽都沒說就轉身出了屋子。


    雲舒愣愣的望著房門,這個夜五!總覺得他這人……還真不知道用什麽詞形容。說他討厭吧,人家從來不聲不響、不惹是非;說他無用吧,人家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來幫忙、救助自己;說他陰險吧,人家從來沒算計過自己,也沒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


    反正這個人怪怪的,給人感覺很不好,比如方才自己明明是敷衍他,他明顯也知道,卻不聞不問,笑一聲就走了!那種笑讓雲舒極不自在,感覺自己像個被抓包的小偷一般。小偷?在自己家裏怎能算小偷了?雲舒好笑的搖搖頭。


    突然,房門被敲得嘭嘭直響:“小姐!小姐,不好了,夫人吐血了,您快過去看看吧!”雲舒一下子跳起來,才剛開門,九娘一把拉起她就拖著往院門口跑。


    “等等!九娘,你把話說清楚,我娘怎麽回事?”


    雲舒使勁往後蹬才讓九娘停下,九娘急道:“小姐,快啊,夫人想見您啊!”


    雲舒皺眉,盯著九娘打量一番,表麵看她應該是正常的,可先前自己明明讓小蝶回去守著,有事讓她立刻過來通報一聲,為何來的是九娘而不是小蝶了?


    “九娘,有沒有看見小蝶?”


    九娘頓了頓:“小蝶姐?小姐,現在夫人病得厲害,您快過去看看吧,小蝶姐我待會兒幫您找去。”


    “她現在不是應該在我娘那院子裏?”


    “好像……在吧!我沒留意,小姐,咱們快過去吧!”


    雲舒有些為難,實在不知該不該去?離小狐狸出來還有半個時辰,如果老娘當真病得厲害,自己不去看看肯定說不過去,可萬一又是那些精怪設的陷阱怎麽辦?


    九娘催促數次看雲舒依然猶豫不決,奇怪道:“小姐,您怎麽了?不舒服嗎?”


    雲舒腦子一轉,一手扶頭:“我…確實有點兒不舒服……”


    “啊?哪裏不舒服?我去找大夫。”


    “不用,九娘,你去把小蝶給我找來就好。”


    “小蝶姐?可…可夫人那裏……?”


    “我娘那裏等我好些了就過去,你去找小蝶就是。”


    九娘猶豫片刻,“小姐,您先歇著,我…我去找了小蝶姐就找大夫過來。”


    “嗯,你去吧!”


    等九娘走遠,雲舒低聲道:“暗衛出來!”


    幾條影子一閃,五個暗衛跪在自己麵前,雲舒一一吩咐道:“你,去我娘院子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你,跟著九娘,留意她的一舉一動;你,去找小蝶,看她都在幹什麽?其他人退下。”


    “屬下領命!”暗衛各自退去,站在身後的夜五目光閃了閃,依然沒說話。雲舒站在門口,表麵看似平靜,心裏卻焦急萬分。老娘身體一向很好,鮮少吃藥,怎麽可能突然生病?多半與那些覬覦龍珠的精怪有關。


    他們莫不是想用老娘生病誘自己離開這院子,好對自己下手?雖然她很想立刻去看老娘,即便自己被精怪纏住也在所不惜,可去了又能怎樣了?不但救不了老娘,反而讓大家為自己擔心。


    雲舒深吸一口氣,對,無論如何都不能去,還有半個時辰,等小狐狸出來一切都好說。雲舒下定決心,一咬牙道:“夜五,你在門口守著,祭祀沒結束前,不管什麽人找,一律不見!暗衛也是,他們回來直接把消息報給你即可!一切…等祭祀結束後再說!”


    然後雲舒回到院中自己那個蒲團兒上,膝蓋受傷,她便盤腿坐在上麵,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房門。之後,確實沒人再來找她,至少沒人進院子來找她,幾次聽到外麵有人喚自己名字她都裝作沒聽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月亮一點一點爬上半空,計時的沙漏馬上就要翻轉。突然,吱嘎吱嘎吱嘎,香案後的房門緩緩打開,所有人抬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門口,雲舒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屋裏黑洞洞靜悄悄,房門沒人走出來,等待…等待……怎麽還沒人出來?雲舒吞吞口水,腦袋裏一片空白,現在該做什麽?


    “笨蛋雲舒,快把這些人抬出去救治!”腦中突然響起小狐狸虛軟無力卻依然囂張跋扈的聲音。雲舒一怔,呼哧一下站起來,“快,進去看看!”,婦人們經此提醒,立刻爬起來,喊著自己親人的名字一窩蜂的往上衝。


    雲舒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又聽到那呼天搶地的痛哭聲。她親眼看著婦人們一個一個衝進房門,片刻後屋裏就有哭聲傳出,雖然不夠慘烈,雲舒心裏還是咯噔一下,遭了,多半沒成。


    雲舒腳下有些發軟,花了這麽多時間,付出那麽大代價,居然沒成!怎麽辦?對了,小狐狸!小狐狸怎樣了?她打起精神也要往屋裏衝,突覺眼前一閃,什麽東西向自己衝來,她雙手本能的一接,一團白絨絨的東西掉自己手裏,低頭一看,小狐狸!


    “小狐狸!小狐狸,你怎樣了?小狐狸!”雲舒抱著它一陣揉搓,小狐狸無力慵懶的微微睜眼,小聲嘟噥:“笨蛋雲舒,別吵,我要…睡覺了……”


    “小狐狸,別睡,別睡啊,我還有很多事情問你了!”可不管怎麽揉搓,小狐狸蜷成一團兒一動不動,再也不做回應。湊近些,還能聽到它呼哧呼哧的均勻呼吸聲。


    “快,把先前抬人的板子找來!”


    “小心點兒、別碰著了!”……


    雲舒抬頭,見婦人們小心翼翼的把傷員一個一個抬出來,仔細看,她們眼角都掛著淚,可臉上明明都是滿滿的欣喜,怎麽回事?雲舒湊過去,拉住一婦人:“嬸嬸,怎樣?”


    “好,好啊!我家相公斷的半條腿和兩根手指都長回來了,山神果然顯靈了,回去一定給他老人家供個牌位,謝謝山神!謝謝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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