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永明雙目又閉,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不知道。而全身上下再無任何變化,隻有淡淡的熒光周身旋轉,永明的吐納變得更加悠長,每次呼吸都有淡淡的金色絲縷,不一會兒,一團淡金色的氤氳氣霧便將永明包裹起來。此時的永明,雷轟拳已領悟到五成,剛才猛然睜眼,就是突破第五成時所造成的異相。五成之後,每突破一成都會有異相產生,且一次比一次動靜大!


    第二天中午,便是三兄弟約定的再會之日,此時月斜長空,已是子夜,距離午時,不過六個時辰。


    時光飛速流逝,轉眼便過去五個時辰,巳時,陽光照遍幽穀。永明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淡淡的光澤,所有鋒芒內斂。永明緩緩睜開眼,長籲了一口氣,此時他的眼眸深邃明亮。


    永明站立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抬頭望著當空烈陽,最後目光緩緩移向不遠處的巨石。


    “可以試試了!”


    轟得一聲巨響,沒有任何征兆,永明抬手就是一拳轟了出去,一道綠光閃過,數息後,石頭還是那個石頭,沒有任何變化。


    “倒有點意思。”永明淡淡一笑,蒼雲步起,彈射而出。


    剛才永明使了兩成力道的雷轟拳,看似巨石沒有變化,但永明自己知道,這力道已相當於之前五成力道了。


    “六成,雷轟!”永明一聲爆喝,蒼穹之外哢嚓一聲,仿佛碧空起了一聲響雷,整個穀底,所有的樹瘋狂搖擺,河水被氣波打的巨濤翻滾。


    突然,一道綠色的電芒閃過,巨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永明一拳砸在巨石上,以巨石為核心,十丈範圍內飛沙走石。十裏範圍內群鳥逃逸。


    待塵埃落定,永明一臉自得地站在當地,而那塊巨石竟仍舊絲毫無損。永明緩緩走過去,在石頭上輕輕一拍,頓時,接近一人高的巨石嘩然倒地,碎成千塊萬塊,所有的小石倒地後又碎成細末,整個巨石被轟成粉末,如果這力道用以轟人,豈不是連渣都不剩?永明搖了搖頭,歎道:“這拳過於霸道,不是家仇國恨斷不可用!”


    “大哥和小班應該在等我了,是時候回去了。”永明心道。


    永明使出蒼雲步,仗劍疾行。


    遠遠就看到恒明與魯小班已大戰一團,巨大的轟隆聲此起彼伏,兩人看到永明時同時收招,永明一看,兩人全都氣喘籲籲,一臉狼狽,看來誰也沒占到便宜。


    恒明與魯小班互使了個眼色,沒有任何先兆,同時對永明發起攻擊。魯小班一拳砸至,一顆拳頭大的鐵蛋曳著火尾呼嘯而至,恒明橫衝而來,整個人合身衝上。兩人出擊過於迅速奇詭,永明避無可避。在電光火石刹那,永明腳踩蒼雲步,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縹緲閃避,縱然招數奇妙,卻被兩人的強大力道壓製得數息之間幾度遇險。永明一頓,恒明與魯小班異口同聲叫道:“好機會。”永明身子猛然下蹲,忽然全身綠光迸射,在兩人的拳風即將及身時,呼嘯而出,一道厲芒衝天而起。恒明與魯小班反應極快,根本不給任何機會,迅速向上迎擊。


    天穹哢嚓一聲,一道綠光橫天而過,刺耳的呼嘯聲以及強大無比的壓製力瘋狂襲來。


    砰砰兩聲,永明與恒明、魯小班拳風相接,永明被打飛上去,而恒明與魯小班被打飛下來。


    恒明與魯小班被打下地來,兩人落地後連退數步,隻感覺氣血翻滾,此時永明若再度襲來,定會將他們重創。而永明被砸飛出去,在兩人合擊之下,差點噴血而出,最後緩緩落地,臉色蒼白。恒明和魯小班不可思議地瞅著永明,像看怪物一般。


    永明調整好呼吸後,張口便罵:“你們媽的是不是有病啊,這是打算要老子的命嗎?”


    恒明哈哈大笑,道:“大哥隻是想試試你這幾天的進步如何,看把你能的。”


    永明怒道:“這下試出來了吧,兩個手下敗將!”


    恒明有點尷尬,魯小班突出來,喊道:“啦啦啦!你丫的,來來來,讓你試試老子的絕技。”


    永明瞥了一眼,道:“有勁不打敵人去,你們兩個是不是腦子有病,自己人先幹一架,大哥,小班不懂事,你也陪著瞎整嗎?”


    “這、這……”恒明打了個哈哈,兩手一攤,作無可奈何狀。


    “哼、哼!”魯小班鼻子翹得老高,一臉不服。


    恒明趕緊轉移話題,問道:“明子,你剛才那是什麽拳?怎麽哥之前從未見過?”


    永明方欲開口,忽然秦長城上空一聲爆炸,緊接著天空出現兩把巨大的赤紅長劍,兩劍相交,經久不散。


    三人同聲驚叫道:“不好,要屠城!”


    永明方欲狂奔回家,想起火宮閣飯莊就在秦長城腳下,李靈兒還在那兒,他曾答應過要護她周全的。


    “哥、小班,你們趕快回家,我去看靈兒。”


    恒明和魯小班點了點頭,兩人疾行而去。


    永明瘋狂奔去,心中有極壞的預感,心中默念道:“靈兒、靈兒,千萬別出事,明哥哥來了,千萬別出事。”


    一路狂奔,所見破旗殘牆,處處煙塵滾滾,屍橫遍野,焦臭襲鼻,永明預感越來越不好。路上遇到好幾對坎水國兵馬,永明都躲了過去,隻往火宮閣方向趕。趕到之後,發現火宮閣半邊已經坍塌,而李老板的屍體就橫在馬路中央,永明過去一探鼻息,已經死了。前麵幾具屍體是與自己合作的師傅們的,有的斷臂,有的破肚,有的四肢全部被砍,手段極其狠辣,竟無一人是完整的。永明頓時恨意衝天,一步跨進飯莊,一樓沒有看到李靈兒蹤影,永明又跑上二樓。


    李靈兒的閨房看上去未遭大破壞,永明心中稍稍一鬆,推門進去,便聞一股血腥味,永明抬頭一看,極其慘烈的一幕撲向眼前,永明一聲驚呼,閃身入內,待欲抱起李靈兒,卻已無處下手。李靈兒全身赤果,大腿內側插著一把尖刃,血模糊了整個身子,下麵紅白之物汨汨流出,傳來一陣陣腥臭,整個身體被蹂躪得青一塊紫一塊,而其中兩隻乳*房早已不知去處,胸口更是鮮血淋漓……


    永明扯下床單將李靈兒裹住,身子一軟,癱在血泊中,沒有任何感覺,沒有任何傷痛,隻有無邊無際的麻木,這十五年以來,永明第一次知道什麽叫生離死別。過去的點點滴滴在永明腦海中閃現,小時候紮著小辮,蝴蝶一樣的靈兒,總是追在自己屁股後麵鬧著要去玩的靈兒,在大人跟前哭著鬧著說要嫁給明哥哥的靈兒,牽著自己的手就再也不鬆開的靈兒……自己一直當作親妹妹,想要用一生照顧的小女孩,現在慘遭蹂躪,身體冰冷。想到這些,永明眼淚滂沱,指節狠狠地掐進肉裏,兩隻手頃刻鮮血淋漓,胸內氣血翻滾。


    “明哥哥……”


    永明全身一震,看到眼神迷離的靈兒正艱難地望著自己,仿佛剛才睜眼就已耗盡了身子最後一點力氣。


    永明手上一道金光射出,直抵在靈兒丹田處,將純粹的火精元氣輸入體內。


    “沒用的,明哥哥。”靈兒柔柔一笑。


    “活到現在,見到你,我很幸福。”靈兒一連說出這幾句話,已然氣若遊絲。


    永明加大力道,全身最精粹的能量輸了進去,非但沒見任何氣色,反而讓靈兒嘴角溢出鮮血,此時她的身體,早已無法承載任何外在的東西了。永明立馬收手,心痛得像被撕裂。


    隻見靈兒有時眼神渙散,神飛體外,有時又雙目炯炯,她全身被破壞,但是右手緊緊攥著,絲毫不鬆開,手中好像有什麽很珍貴的東西,隻微露出了一角。


    靈兒用了好一會兒,才攢足能說話的力氣,緩緩道:“明哥哥,我說要嫁你的,小時候就說,大了就不好意思說了,明哥哥……”


    永明一個勁兒地點頭,忍著內心所有悲痛,忍著所有恨意,傾盡所有溫柔,輕柔說道:“明哥哥知道,明哥哥一直很喜歡靈兒妹妹的,明哥哥娶你,這一輩子,下一輩子,都在一起。”說罷,眼淚嘩得一下,決堤而出。


    靈兒溫柔一笑,斷續道:“明哥哥……不哭,哭、不乖……”


    永明心中大動,以前靈兒要跟他出去玩,他總因為帶著不方便,所以總不願帶,靈兒一哭,他總會說,靈兒妹妹不哭,哭就不乖了,明哥哥可不喜歡,帶你去就是了。每次這麽一說,靈兒總是鼻涕眼淚一抹,笑著跳起來。


    此時,永明胸中的悲痛,似欲撕裂開來。


    靈兒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嘴角滑過一絲壞笑,臉上一陣甜蜜,一陣扭曲,永明知道,她的生命在頃刻之間了。她的嘴唇顫抖,喉嚨微動,想要說什麽,卻怎麽都無法說出。永明趕緊把耳朵貼了過去,仔細聽著,永明感覺她整個身體都在鼓勁,小小的手臂握得更緊了,她要用生命最後的力氣說出她想說的。


    “明哥哥、前幾天、我在屋頂、偷偷、吻過你……”這幾句氣若遊絲,幾不可聞。


    說完這幾句,靈兒慘白的臉竟現一絲潮紅,而整個身體的力道,就此渙散了,永明心中大急,想也不想便吻在靈兒的血唇上,永明感到靈兒的身子輕輕一顫,即將閉上的眸子微微睜開,眼淚晶瑩地滑落。最後一口氣斷掉了,永明緩緩抬起頭,深情地瞅著靈兒,最後這一刻,她很安詳,臉上是淺淺的溫柔。


    永明喃喃念道:“靈兒、靈兒……”


    靈兒緊攥的右手這時才鬆開,永明一看她手中所握之物,心中大慟,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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