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手足無措地站在大廳門前,自己不過逃開了一會兒,宴會大廳內就變得一片狼藉,遠處緊閉雙眼的劉天明有小半個身子都埋在碎石堆裏,額頭上還在流血,稍近一些的宇文似乎也身受重創,正一點點地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至於玄罡,則用一種奇怪的扭曲姿勢躺在地上……她非常想撲過去扶起宇文,但在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鮮血淋漓的渾沌……


    在剛才短暫的逃離中,顧青曾對蒲遠大概解釋了一下所發生的情況。蒲遠現在已經知道,麵前這頭巨獸就是造成騰龍大廈血案的元凶,而自己不幸因為長相酷似唐代皇帝李世民,又變成了巨獸攻擊的首選目標。雖然還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會乘電梯下樓卻又回到了頂樓,但晃悠著向他們爬來的怪物,已容不得蒲遠去細想其它的事情了。


    “顧青,你先走,我來對付它。”蒲遠畢竟是個男人,第一次麵對渾沌時被嚇得失魂落魄,並沒有妨礙他現在鼓起了反抗的勇氣。


    顧青急得直跺腳,兩個身懷絕技的男人都奈何不了渾沌,蒲遠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老板又怎麽可能對付得了凶殘的魔獸?可現在又拉著蒲遠向外逃的話,說不定繞個圈子還得回到這裏來,也不知道那怪物究竟對自己施下什麽魔法……再說,她現在也不願意丟下受傷的宇文不管。


    蒲遠親眼見到渾沌之後,終於明白此事絕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了,於是決定打電話報警,無奈上樓時來得匆忙,手機還擱在辦公室裏,現在情況危急,也隻好東張西望,希望在附近找到什麽能自衛的武器。當他看見那支曾經劃傷玄罡的步槊時,他的眼睛不禁一亮,快步跑了過去。


    自從蒲遠又回到大廳後,渾沌一直是不慌不忙地看著蒲遠,慢慢地向他靠近,蒲遠向那支步槊跑去,它也隻是慢悠悠地扭頭跟了上去,看來龍王並不急於撲向自己的獵物,或許在解決掉宇文等人之後,龍王就認為再沒有人能阻礙它的複仇了。


    步槊被龍王打飛後,便顫巍巍地插在牆上,小半截槊柄都嵌進了牆中,蒲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從牆上拔出來。有長槊在手,喘著粗氣的蒲遠的勇氣又多了一些,不過待到渾沌逐漸靠近蒲遠之後,蒲遠就後悔了――這怪物實在太大了,自己和它相比,根本就沒有對抗的可能!


    渾沌低下頭湊近蒲遠,猛地一呲牙,一排尖刀般的利齒嚇得蒲遠忙向後退,可背後就是牆壁了,蒲遠緊貼著牆無路可退,隻好鼓起十二分勇氣,用力挺起長槊向渾沌刺去,渾沌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咬住了槊尖,蒲遠一呆,想把長槊拔出來,卻不過是螞蟻撼大樹罷了。渾沌稍一用力,那步槊的尾端就倒衝回去,一下頂住了蒲遠的咽喉!蒲遠頓時覺得呼吸困難起來,他拚命扭動身體,卻挪不開半分。渾沌呲牙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後,一個威武的白色龍頭影影綽綽地顯現在渾沌腦袋旁邊。


    “豎子,尚識得老龍否?”龍王的聲音裏有一種按捺已久的激動。


    “誰……誰認得你……你這怪物?”蒲遠呼吸不暢,說話也無法連貫。


    “李世民,枉你一世君王,到頭來仍是敢做不敢當!”龍王大怒,渾沌又在槊柄上加了些力量。


    蒲遠開始翻起了白眼,他的肺部已經呼吸不到空氣了。眼看蒲遠就要無辜送命,宇文掙紮著強行運力,傾其所能投出一槍,可惜這一槍既無力道,也失去了準頭,歪歪斜斜地落到渾沌身旁穿地而去,不知所蹤。


    龍王回頭掃了一眼宇文,陰森森地一笑,又轉頭對蒲遠說道:“汝既自稱九五之尊、真龍天子,偏又不會飛升變化,為何敢蔑我為業龍……且讓你瞧瞧真龍的手段!”


    渾沌驀地鬆開步槊,蒲遠一下跪倒在地上,大口呼吸著空氣。渾沌雖然體形巨大,卻輕輕巧巧地甩動了一下頭顱,口中銜著的步槊立即倒轉了過來,渾沌閃電般一晃,蒲遠頓時慘叫起來!


    渾沌將口中的步槊從下往上疾刺,刺穿了蒲遠的右肩,並將他挑了起來,就勢釘在牆上!


    蒲遠何時受過這樣的罪?被刺穿的傷口正承受著整個身體的重量,傷處的肌肉被一點點地拉開,斷裂的血管肆意地向外噴灑鮮血,慘嚎聲在整個大廳內回蕩著。


    “哈哈哈哈……”蒲遠的慘叫使龍王得到極大的滿足,它禁不住發出充滿複仇快意的笑聲。


    蒲遠的慘狀把顧青嚇懵了,她蜷縮在門邊,不知該逃還是該留。


    宇文一拳砸在地上,痛心地對龍王叫道:“這人是無辜的!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李世民,人死如燈滅,哪有什麽轉世投胎的鬼話?”


    龍王並不買帳,冷冷地說道:“即其非李世民轉世,也必與李家一脈相傳!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宇文一時語塞,蒲遠如果真是和當年的李世民容貌一致,也說不定他真的有李家的血統遺傳,這麽多年前的事,誰又說得清呢?


    毫無征兆地,顧青抬手指著蒲遠的上空,尖叫起來!


    一條詭異的人形黑影正倒掛在蒲遠頭上的天花板上,顧青一聲尖叫,那黑影便緩緩飄落下來,影子不經意地一仰頭,竟露出一張慘白枯萎的人臉!


    宇文一怔,這不正是險些害自己鑄下大錯的遊魂宋巧稚麽?


    遊魂落到蒲遠身旁,極快地伸出一隻手,用那隻有骨節的手指在蒲遠身後的槊杆上一劃,三指粗的白木槊杆便如利斧劈砍般整齊地斷開了。蒲遠立即順著牆滑落下來,癱倒在地上,遊魂麵無表情地將手指搭在仍插入蒲遠肩部的槊柄,猛然發力,硬生生拔出了槊杆,蒲遠痛得大叫起來,但在他仰首看見遊魂那張幹枯萎縮的臉時,後半截尖叫就嚇得給咽了回去。


    遊魂一把將蒲遠從地上提了起來,猛地一推,蒲遠便在一股大力的推動下跌跌撞撞地衝到顧青跟前,一跤摔倒在地,顧青忙扶起了他,用手按住他受傷的肩膀。


    遊魂在渾沌麵前從從容容地做下這些事情,龍王居然沒有出手阻攔,直到蒲遠逃到了門邊,龍王才不解地問道:“莫非此人便是那負心之人?”


    遊魂緩緩地點了點頭。


    “既是負心人,留之何用?”龍王陡然暴怒,周身黑氣如熊熊烈火般氣焰衝天。渾沌身軀微弓,如一隻已瞄準蒲遠的滿弦之箭,隨時可以給蒲遠致命一擊。


    遊魂一下飄到渾沌身前,雙手一張,竟然作勢要阻擋渾沌!


    “愚昧之極!小小遊魂也敢螳臂擋車!”龍王已極不耐煩了。


    遊魂一聲不吭,周身竟也升騰起與渾沌相似的黑色氣焰!


    宇文這才明白,宋巧稚是吸取了龍王的怨氣,才有了非同小可的力量。可再怎麽說,她的靈力既是源於龍王,又如何能以此對抗龍王呢?正彷徨間,宇文忽然從丹田處感受到一分灼熱,一股熟悉的力量湧入體內。他猛一低頭,原來是玄罡將頭頂在了他的小腹上。


    玄罡渾身筋骨嚴重受損,但有它強大的恢複力做後盾,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終能回複如初,不過現在的它也隻能眨巴一下眼睛,將殘餘不多的力量渡給了宇文。


    雖有玄罡相助,宇文現有的力量仍然不足於同龍王正麵交鋒,他心中暗地思量,恐怕隻能設法帶走場中眾人,渡過這一難關再行打算。隻要再捱上幾個小時,天一亮,隻能夜行的渾沌便要遁逃了。


    宇文在一旁思前想後,那邊的遊魂與渾沌早已動手糾纏在一起。


    遊魂宋巧稚飄逸靈動,在渾沌四周虛虛實實地遊擊,體形巨大的渾沌雖有一身神力,卻不易追上遊魂,苦於無著力之處。但遊魂的骨爪也傷不了渾沌分毫,每當遊魂的手接近渾沌時,前者周身的黑氣便與後者纏成一團,產生一股相斥的力量。不過遊魂終是無根,不能持久,又纏鬥片刻,宋巧稚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躲閃渾沌的追咬也頗為吃力。


    宇文瞅準龍王未注意到他的某個空當,一把將癱軟在地的玄罡扛在肩上,大步跑開,又將人事不省的劉天明從碎石堆中拖出來。


    滿手鮮血的顧青終於將蒲遠受傷的肩膀用衣物包紮好,蒲遠感激地望著她,卻發現她正看著與渾沌纏鬥的那個可怖黑影,臉上流露出極擔心的神色。


    “還愣著幹什麽?快走快走!”宇文突然從大廳外沿繞行到顧青身邊,把她嚇了一跳。“可是……那邊……”顧青用手指了指已漸呈敗相的遊魂,宇文頭也沒回地吼道:“你不走她更走不了!”


    顧青嚇得閉了嘴,轉身扶起蒲遠,跟著宇文向出口衝去。看著走路一瘸一拐的宇文,趴在宇文肩上口吐血沫的玄罡,以及被宇文倒提著一條腿在地上拖動的劉天明,顧青忍不住想大哭一場,這都是為了什麽啊……


    龍王察覺宇文等人已經逃出宴會大廳時,宋巧稚已經招架不住了,每次她與渾沌錯身之際,她身上的黑氣便會被抽離一部分,再鬥下去,隻怕自己也會被龍王收去,與渾沌融為一體。


    幸好龍王並不在乎她這個遊魂的死活,那個長相酷似李世民的男人才是它的目標,當它發現宇文等人已經脫離它的視線範圍時,它雖然對自己的障眼幻術極有信心,相信這一幹人馬斷然逃不出這棟大廈,卻也忍不住棄下遊魂,極快地跟了上去。遊魂想再上前阻撓,無奈有心無力,黑影一晃,又消散在空氣之中。


    宇文一路前行,心中不停地默念“無定咒”,然而龍王親自施下的虛障之術,遠非遊魂隻能障目那樣簡單,他全力施展渾身的五感,也覺察不出四周有何異樣,但本該是樓層電梯的位置,電梯卻消失了……


    顧青和蒲遠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電梯的地方,居然有銜接得非常自然的牆壁,伸手去摸,也確實是實實在在的牆,不見有什麽不對勁。


    一群人又繞行了一圈,不但電梯不見了,就連安全通道的門也是無影無蹤


    “難道要我們學嶗山道士,硬從這裏衝過去?”顧青嘀咕著,仍焦急地在牆上四處摸索,希望能按到電梯的按鈕。


    “不要徒勞了。”宇文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玄罡實在很沉,“龍王的虛障之術肯定已經籠罩整棟大廈,這裏已經變成一個迷宮了。”


    一股腥臭的氣息從身後蔓延而來,宇文使勁抽了抽鼻子,渾沌追上來了。


    “隨我來!”宇文居然還能分出一隻手來幫顧青去扶蒲遠,一夥人全靠在了樓道的盡頭。


    渾沌的黑影已經從拐角處出現了!


    宇文放下玄罡,讓它與昏迷的劉天明並肩躺在一起,然後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雙掌同時杵在地上,兩團青沙出現在宇文掌下。


    就在渾沌即將出現在眾人前的那一刹那,兩團旋轉的青沙像噴泉般暴然升起,化成與樓道兩側連接的一扇窗戶和半堵牆。


    顧青睜大了眼睛,這不就是自己身後樓道盡頭的那扇窗戶和牆麵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宇文輕輕吐出幾個字。


    虛靈之沙竟然還可以這樣使用!透過麵前沙粒化成的窗戶,顧青可以清晰地看見渾沌正向自己這邊爬來,龍王顯然沒有看出這一夥人躲在了沙牆背後,在龍王眼中,樓道的盡頭是空無一人的。


    渾沌在距宇文不過四五步的地方張望了一會兒,便回頭走開了。見渾沌走出自己的視野範圍,宇文長出了一口氣,盤腿坐下,說道:“我們就留在這裏,說話小聲一些,等天亮再出去。”


    “那……那個怪物,好像看不見我們啊?”蒲遠膽戰心驚地問道。


    宇文和顧青相視一笑,蒲遠看不見宇文用虛靈沙造出的假象,剛才一定被嚇壞了。


    “讓龍王就這麽在樓裏亂竄吧,它暫時是找不到我們的。”宇文拍了拍蒲遠的肩,讓他放心。


    “顧青,剛才救了我的那位,究竟是人還是鬼啊?”蒲遠撫摸著仍在向外滲血的肩膀,想起了救命恩人。


    顧青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了,低聲說道:“那位……恐怕你也認識,她……就是宋巧稚。”


    “宋巧稚?”蒲遠渾身一震。


    “嗯,她就是顧青的親姐姐,宋巧稚。”宇文也湊到蒲遠跟前,一字一頓地說道。


    “她……你的姐姐?”蒲遠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


    “蒲董,關於我這位親姐姐,我相信你應該比我更加了解吧?”顧青咬了咬嘴唇,目前雖然處於極危險的環境中,她仍不願意放棄知曉往事的機會。


    顧青從不說假話,蒲遠是知道的,他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內心似乎正承受著極痛苦的煎熬,不過隻有一會兒,這位中年男人的神情便慢慢鬆弛下來了。


    “我一直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原來是因為宋巧稚的緣故……”蒲遠看了看顧青,“我這一生,除了我的妻子和女兒外,最愛的女人,就是你的姐姐。”


    顧青點了點頭,劉天明曾看見蒲遠極小心地收藏姐姐的照片,看來他確實很愛自己的姐姐。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杜聽濤介紹的,那……還是三年前的事。”蒲遠歎了口氣,打開了話匣子,“你也知道,我的社交圈比較廣泛,見過的美女也不算少了,可第一次看見你姐姐,我就深深地被她的氣質所吸引……”


    地上的劉天明突然呻吟了一下,打斷了蒲遠的回憶,顧青忙過去解開劉天明的頭盔與胸甲。劉天明所受的傷其實比宇文略輕一些,由於有鐵甲防護,他隻是被碎石砸得一身淤青,受傷最重的一處,就是額角上被飛石重擊了一記而暈倒,鮮血糊了一臉,看上去比較嚴重,而一直在跑動的宇文,所受的卻是內傷,為了接住玄罡,他尚未痊愈的肋骨估計又斷了。喉間一直有甜味上湧,胸口也總在氣血翻騰,宇文隻是為了不讓顧青擔心,強撐著罷了。


    “我這是在哪裏?龍王呢?”劉天明抹了一把被血跡粘連的眼皮,睜眼看了看四周。


    “噓……小聲點,我們現在是躲在宇文製造的偽裝牆後麵,龍王正四處找我們呢。”顧青跪坐在地,將劉天明的頭擱在自己的大腿上。


    顧青身上淡淡的幽香並沒有被血腥味所掩蓋,劉天明枕著顧青的腿,臉上便有些發燒,不過他滿臉是血,也不用擔心別人會看出來,他身上雖有力氣,一時間卻不願起身,心裏隻希望這一刻就這麽延續下去,再不用起來了。


    宇文對宋巧稚出手相救一事還惦記在心,見劉天明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他又催促蒲遠繼續往下說。


    “嗯……在杜聽濤的安排下,我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留在分部,便是為了可以和宋巧稚在一起。她不是一個簡單意義上的美女……在她的身上,既有風塵女子一般的妖媚,也有純情少女般的單純,說起來二者似乎是矛盾的,但在她這裏,卻是完美的結合……雖然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但她非常聰明……”說到這,蒲遠把目光投在顧青的身上,“即使與你這位騰龍集團出名的才女相比,她也毫不遜色啊!”


    顧青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向她描述自己的姐姐,蒲遠把宋巧稚描述得這般完美,顧青心裏突然冒出想和姐姐一比高低的念頭,但她很快便沮喪且悲傷地想起,宋巧稚已經淪為一個孤苦伶仃的遊魂,往昔的美貌與智慧,早已深埋黃土,不複存在。


    蒲遠的眼神開始有些迷離,對往事的追憶似乎勾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根琴弦,“最讓我著迷的,是她居然對天文學頗有研究。我們常在夏日的星空下,駕車到空氣純淨的野外,在那裏,她會與我並排躺在車上,指著天上的某一組星座,告訴我這組星座的名字,以及關於它的古老故事。或者,也會指著一顆異常發亮的星星,告訴我它距離我們有多遠,它的光芒,是因為它在燃燒自身……與那些庸脂俗粉相比,她有太多的不一樣了!”


    “可她現在死了!變成了一個孤魂野鬼!”劉天明猛地坐起身來,冷冷地截斷了蒲遠的追憶。


    蒲遠不由打了個冷戰,低下頭,喃喃地說道:“是的,她……失蹤了。”


    “失蹤?哼……她的失蹤,與你沒有關係嗎?”劉天明追問道。


    “我……不知道……”蒲遠的聲音越來越低。


    “就在你昏迷的時候,遊魂宋巧稚救了蒲遠一命,他才有幸可以與我們坐在一起。”宇文對劉天明說完這句話,又回過頭麵朝蒲遠,“她救了你,大概是舊情難忘吧?不急,即使你現在不願意說,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們也會問她的。問她……究竟是怎麽死的!”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宇文是湊到蒲遠的耳邊,頗有些凶狠地說的。


    蒲遠一下閉緊了眼睛,再也不願意吐出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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