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麽樣?”陳萬生問道。


    舒宇雙手捧著那隻小小的月光兔,迷惑地問道:“我們真的要把它當獵物吃掉嗎?”


    就在剛才,白兔自己走進了他的手掌,好像格外喜歡那種溫暖,對著他的掌心蹭了又蹭。很快,舒宇掌心的溫熱就把它糾結成幾綹的柔毛烘幹了,兔子非常愜意,窩在他手上一動也不動。


    陳萬生聽到他的問話,不以為意地說:“隨便你。這兔子也沒啥肉。”


    他戳了戳兔子的身體,兔子毫不客氣地轉了個身,拿屁股對著他。


    陳萬生說:“還是吃了吧。”


    舒宇笑了,小心把它放在地上。兔子有些疑惑地四處望了望,蹦到舒宇的鞋麵上,賴著不走。


    陳萬生說:“幹得不錯。今天挺快的,不過像你這樣打獵,我們什麽加餐也沒有。”


    舒宇不以為意地說:“我倒是很好奇,師父你真的忍得下心吃它們嗎?”


    陳萬生說:“那當然,我是誰?鐵石心腸,一切動物都是我的食物!”


    他彎腰拎起兔子的耳朵,隨手一甩,把它扔了出去。兔子的身體劃了個弧線,輕飄飄地落到剛才那叢月輝蘭的旁邊。正好花謝,月輝蘭斂去最後一點光輝,雖然是落花時刻,但兔子的下落卻沒有震動任何一片花瓣。


    陳萬生揮了揮手,說:“走吧走吧,沒肉吃明天也要幹農活!”


    舒宇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後。


    ********


    夏天,臨冬村附近的一座山上修竹茂密。


    那座山臨近這裏唯一的一條河流,沿著河邊,全是粗大的竹子。農民們偶爾會砍下一些來編織各種家用器具,但大部分竹子還是任由它成長。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在這裏,海碗粗的竹竿都算是細的。


    青鬱的竹葉遮蔽了河流兩邊,不停地飄落在河水上。竹葉順著流水向下遊漂去。大片的青綠中卻混著一個麻黃色的影子。


    舒宇自在地站在一根竹竿上,跟竹葉一起順流而下。


    那不是竹筏,隻是一根竹竿。可他站在上麵。無比穩定輕鬆。他從頭頂往下,整個身體形成一條柔和筆直的線,讓他的重心非常穩定,毫無傾覆的可能。


    他自己也深知這一點。輕鬆自如地往四周看去,不時注視著一片竹葉從枝上飄落,被風吹出幾段曲線,或者落在水麵上,或者回到竹林。竹葉的去向和軌跡似乎讓他覺得非常有趣。他的眼神發亮,興致盎然。


    河流的盡頭是一個湖,比他冬天曾經去過的那個寬大許多倍。


    湖的中心有一個島,島上也長滿了密竹,輕煙環繞著小島竹林,整個環境美得如同仙境。


    舒宇的眼睛轉到湖麵上,著迷地看著。沒過一會兒,他踩著的竹竿連同竹葉一起進入了湖中。成為了整個仙境的一部分。毫無不協調之處。


    島上的林中有許多鳥,種類繁多,色彩也各自不同。它們在島的附近飛翔,給這片幽靜添上了幾抹鮮亮的顏色。


    舒宇進入湖中,伸開手臂,幾隻鳥迎著他飛過來。落在他的手臂上,咕咕咕地叫著。好像在說著什麽。


    這時,舒宇的氣息也變得靈動活潑。無拘無束,像群鳥一般自由。


    顯然這些鳥也把他當成了同類,咕咕咕地自然交流,不時還輕啄他一下,表示親熱。


    一陣風吹過,所有的鳥都飛了起來,同時飛起的還有舒宇。


    與之前的陳萬生一樣,他的身上毫無異能的波動,他之所以能夠飛行,跟異能操縱毫無關係。現在,他仿佛就是一隻鳥,屬於風,屬於天空!


    ********


    距舒宇來萬生星一年後。


    又是秋收時節,金黃的麥浪從前村的山頭一直鋪到了山腳下。


    趙小農背著農具,正準備上山去自家的地裏,就看見陳萬生蹲在村口的樹下,叭嗒叭嗒地抽著旱煙。


    趙小農取笑道:“陳爺爺,你又欺負我家藍哥,讓他一個人幹活了?”


    陳萬生沒好氣地看他:“小藍比你還小兩歲,你也好意思叫藍哥!”


    趙小農一點兒不好意思也沒有:“藍哥人比我聰明,農活也比我好十倍,我叫他聲哥怎麽了?倒是陳爺爺,你可越來越懶了,這一年來有我藍哥,你都沒怎麽動過手吧?”


    陳萬生惱羞成怒:“我這是教他!給他機會!”


    趙小農嗤之以鼻:“偷懶就是偷懶,全村人都知道!”


    “去去去,幹你的活去!羅嗦個啥子!”陳萬生不耐煩地驅趕著他,結果旁邊又傳來一聲笑語:“小農,師父的確是為我好,把幹農活的機會讓給我,想讓我多學點東西。”


    趙小農見到來人,臉上立刻多了幾分親熱,說:“藍哥,你別幫陳爺爺說好話了,他什麽德性,我們還不知道嗎?”


    秋日的陽光還殘留著一些暑意,耀眼地照在來人的身上,照得他整個人仿佛都在發光。這人正是舒宇。


    一年工夫,他已經十八歲成年,個子比剛來萬生星時拔高了一大截,在臨冬村裏,也算是少見的高個子。這一年來,陳萬生家的農活幾乎被他一個人包圓,長期的體力的勞動讓他的肌肉變得結實,膚色也由原來的白皙變成了深麥色。隻不過一年,這個少年已經有了些成年人的模樣,可以算得上是個青年了。


    他的眉眼也長開了,原先的清秀變成了屬於青年的俊美,神情間隱約的陰鬱完全消失,笑容燦爛而開朗,毫無一絲陰霾。隻是原先深黑的眼眸,仍然沉沉的,帶著無盡的睿智與神秘。


    聽見趙小農的話,他笑看了陳萬生一眼。老頭子悻悻的。這一年來,舒宇幫了村子裏不少忙。和孩子和年輕人打成一片,成了最受歡迎的人之一。


    他尤其備受中年婦女的喜歡,人人都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好把這個孩子永遠留在村子裏。碰見這種時候,舒宇總是有些尷尬,但陳萬生毫不客氣地一一拒絕,倒讓老頭子的受歡迎程度直線下降。


    趙小農向陳萬生做了個鬼臉。輕快地走開了。陳萬生沒好氣地說:“你不幹活,過來幹嘛?”


    舒宇輕鬆地說:“幹完了。”


    陳萬生也不檢查,哼了一聲:“不錯,挺快。接下來要做什麽,你自己知道吧?”


    舒宇又點了點頭。說:“嗯,穀場頭兩天就已經整理好了。”


    陳萬生說:“那還不快把割好的稻子捆過去!”


    舒宇笑著應了一聲,招呼了村裏的孩子們。七八個孩子拎著小籃,眼巴巴地看著他,一看他招呼,立刻歡呼一聲,向山上跑去。他們等著撿稻穗呢,撿回來的稻穗可以在父母那裏換糖吃。孩子們都很期待這一刻。舒宇也會刻意留一些穗子給他們。


    他笑了笑。轉身幾個縱躍,又向山上跑去。他的動作非常自然,毫無使用異能的痕跡,但速度飛快,轉眼間,就跑到了陳萬生的田地邊緣。


    陳萬生慢悠悠地跟在他後麵。步伐緩慢,卻絲毫也不落後。走到田邊。看見一畦畦稻穀已經整齊伏倒,他又哼了一聲。神情卻不是不滿意的。


    他要求舒宇每完成一步都向他匯報一次,但舒宇的速度著實比他想像中還要快很多。


    他蹲在田邊,看著舒宇捆紮稻穀。他的動作幹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他完全沒有估量,但每一捆稻穗幾乎都是同樣大小。不過是普通村民割完半畝稻子的時間,他就已經把一小片山坡上的稻子全部捆紮完畢,像個小山一樣背在了背上。


    最為關鍵的是,他這一係列動作裏仍然沒有使用異能,全部靠身體素質完成。可這速度、這效率,絕對不是普通人應有的水平!


    陳萬生點了點頭,終於讚了一句:“不錯。”


    舒宇咧嘴一笑,輕鬆地背著小山一樣的穀垛,縱躍如飛地跑了下去。


    一年時間,在陳萬生的要求與看管下,他從來沒有使用過一次異能。


    他甚至也沒有經曆其它多餘的訓練,主要任務就是幹農活。除了種地鋤草等常規工作之外,陳萬生家裏的家務活、村裏人房屋的修葺新建、對外的交易買賣等等,全部都交由舒宇負責。


    每一項工作,舒宇都從生到熟地做了起來,最後都做得不錯。陳萬生很少表揚,經常莫明其妙地問出一句話。而隻要他一問話,舒宇就會陷入深思,下一次再幹活時,他的動作會有微妙的改變,原本高效的效率再一次提高。


    每過一段時間,陳萬生就會幫他探查一下地球聯邦那邊的情況。那邊一直在追蹤舒宇一家的下落,追蹤規模越來越龐大,漸漸還有其他勢力加入。但舒宇一家仍然躲藏得好好的,一點兒消息也沒透出來,總算讓舒宇放下了心。


    他安心地留在了萬生星。陳萬生不提異能,他也像是自己從來沒有得到神之遺物一樣,隻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農民,努力學習種地幹活。偶爾,他會把精衛的蛋拿出來看看,蛋裏一直存在著緩慢而穩定的生命脈動,什麽變化也沒有。


    有一次,陳萬生看見他拿著這個蛋,有些好奇,又有些厭惡。舒宇向他解釋了精衛帶著他逃出生天的故事,他厭惡之色稍減,摸了摸蛋殼,什麽也沒說。


    舒宇背著穀垛到了麥場,快手快腳地把它們全部攤開。這時候,其他村民們還全部都在地裏,連一畝地也沒割完。可舒宇仍然鋪得很小心,努力節約空間,絕不爭搶別人的地方。


    陳萬生一直旁觀,等他把稻穗全部鋪好,自己也抽完了一袋煙。他把煙鍋在石頭上敲了敲,拿一根稻杆慢悠悠地掏出煙油,突如其來地問道:“異能在哪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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