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


    大胡子帶著千餘家丁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把幾十萬兩黃金、五百多萬兩白銀以及數不清的珍奇古玩沉入渾河,剩下的幾萬斤人參還有幾十箱東珠、獸皮則準備了幾百歐馱馬來馱載。


    看看天色已晚,再加上家丁們也已經疲憊不堪,王樸隻好下令全軍在盛京再逗留一晚,等第二天恢複了體力再向朝鮮進發。


    就這一夜耽擱,形勢急轉直下。


    次日清晨,王樸和家丁們還沒來得及吃早飯,負責警戒的刀疤臉就神情緊張地跑了過來,大叫道:“將軍不好了,城外發現大群建奴騎兵!”“建奴騎兵!?”王樸聞言大吃一驚,急道,“這不可能,建奴所有的騎步大軍都已經集結在鬆山,整個遼東已經隻剩下些孩子和老人,哪來的騎兵?”王樸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


    據他猜測,這時候建奴的所有兵力都已經集結在了鬆山前線,留在遼東的隻不過是些老弱病殘,就算前天晚上從盛京逃出去的建奴殘兵把消息送到鬆山,建奴再從鬆山調來騎兵反攻盛京,那也得至少五、六天時間,這也是王樸敢在盛京多留一晚的原因。


    現在時間僅僅過去一天兩夜,建奴的騎兵就出現在了盛京城外?難道是插上翅膀飛過來的?“沒錯。”


    刀疤臉喘息道,“就是建奴騎兵,至少有三千騎兵!”“三千騎!?”王樸臉色再變,一顆心禁不住開始下沉。


    如果隻是單純的守城,王樸根本就不懼怕城外這區區三千建奴騎兵,這三千建奴騎兵要是真敢強攻,那就是找死,城頭上的紅夷大炮可不是吃素的,科技發展到明末,火器的威力已經相當強大,這紅夷大炮發射出去的開花彈那是一炸一大片,三千騎兵還不夠轟上幾炮。


    可現在的問題是王樸根本不想也不能守城,不但不能守城而且還要想盡辦法盡快離開盛京,這盛京城王樸是多一刻也不想呆了,原因很簡單,王樸和他手下的家丁是一支徹頭徹尾的孤軍,他們根本就沒有援軍,朝廷也不可能派來援軍。


    死守盛京也許能大量殺傷敵人,甚至可能給建奴以重創,可最終王樸和他手下的千餘家丁也難逃一死,王樸可不是讀道德文章讀傻了的古代書生,他是個穿越過去的現代人,他腦子裏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忠君思想,而且他還很年輕,他根本不想給崇禎爺,給大明帝國當烈士!死守盛京隻能是死路一條。


    那麽,出城與建奴野戰?城外的敵軍可是身經百戰的建奴騎兵,更何況建奴騎兵還占據三倍的兵力優勢,勝算實在渺茫。


    怎麽辦?要想活命,就一定要先想辦法解決掉城外的三千建奴騎兵!而且必須盡快,要不然,等鬆山的建奴大軍一回來,那就什麽都完了。


    王樸定了定神,沉聲道:“走,先去城樓上看看。”


    刀疤臉帶著王樸和甄有才來到盛京南門,站在敵樓上向外望去,果然看到了黑壓壓的建奴騎兵,王樸粗略估計了一下距離,建奴騎兵距離城門至少有幾千米遠,而且始終在幾千米左右的距離遊走,從不肯輕易靠近,看來建奴對紅夷大炮的威力有著很清楚的認識。


    側頭看看東方初升的朝陽,王樸的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問刀疤臉道:“其它三個方向有沒有發現建奴騎兵?”刀疤臉道:“沒有,不過有建奴的遊騎在巡邏。”


    “這些狡猾的建奴。”


    王樸恨恨地罵道,“看來他們是存心想把我們困死在盛京了。”


    刀疤臉一拳惡狠狠地砸在城牆上,吼道:“將軍,那我們索性就不走了,反正城裏的彈藥和糧食都很充足,夠弟兄們支撐一年都有富餘。”


    “胡說。”


    王樸喝罵道,“我可不想死在這裏,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裏,而且必須盡快!”刀疤臉道:“那就等天黑,給馬嘴上套馬蹄裹布,偷偷摸出城去。”


    “事情沒那麽簡單。”


    王樸搖頭道,“上次在鬆山是因為建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十幾萬大軍身上,才被我們鑽了空子,可這一次不一樣,這次建奴的遊騎肯定會晝夜不停地遊走在盛京城外,絕不會再給我們留下任何空子。”


    刀疤臉道:“那怎麽辦?”“將軍。”


    甄有才忽然湊了過來,低聲道,“小人倒是有個想法。”


    王樸頭也不回地問道:“什麽想法?”甄有才道:“建奴把騎兵主力布置在南門,其餘三個方向隻留下了少量遊騎,用的是以靜製動的策略,我們不出城他們就不動,我們一出城他們就會尾隨而至、窮追猛打,小人覺得我們可以采用聲東擊西的戰術破解建奴的以靜製動。”


    王樸皺眉道:“怎麽個聲東擊西?”“這個聲東擊西並非單純的聲東擊西,而是計中有計,聲東擊西裏麵還套著連環計。”


    甄有才頗有些得意地說道:“將軍可以派人把城內的大車和馬匹先搜集起來,先在車上裝好幾百桶火藥,等天黑之後偷偷出東門,等建奴騎兵追上來時,趕車的士兵就引燃火繩退回城內,因為紅夷大炮的威脅,建奴肯定不敢窮追不舍,他們就會去攔截那些大車,這時候大車上的幾百桶火藥一炸,轟……”“好!”刀疤臉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大叫道,“這點子不錯,夠毒。”


    王樸麵無表情地問道:“然後呢?”甄有才道:“然後將軍再派得力部將率少數士兵驅趕數百馬匹大張旗鼓出西門,為了迷惑建奴的眼線每匹馬的馬背上還要綁上木偶,再給木偶披上明軍的戰袍,出了西門之後即往前狂奔不止,擺開了架勢向遼西逃竄,南門外的建奴必定會信以為真,繞城窮追不舍,等建奴的大隊騎兵追遠了,將軍再率軍從東門出城,我軍剛剛在東門突圍失敗,建奴肯定想不到我軍會再次從東門突圍,這樣一來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擺脫建奴的糾纏了。”


    “好!”刀疤臉大叫道,“甄有才,你***真是太有才了!”王樸回頭深深地看了甄有才一眼,心想這老小子還真有些彎彎腸子,“狗頭軍師”這個詞冷不丁地在王樸腦子裏崩了出來,對,這個甄有才就是個狗頭軍師,你瞧他點頭哈腰的賤樣,還有那兩撇狗纓胡,活脫脫就是“狗頭軍師”的標準形象啊。


    “刀疤臉。”


    王樸向刀疤臉道,“馬上派人把城中的大車和馬匹搜集起來,再把建奴倉庫裏儲藏的火藥全部搬出來裝大車上去,別忘了在大車上多擺些麻袋,麻袋裏要放上石灰、鐵釘、碎瓷和石塊,我們要給建奴放一個超級大煙花。”


    “是,小人這就去辦。”


    刀疤臉領命而去,王樸衝著他的背影又喊道:“你見了大胡子,讓他馬上來見我。”


    ■■■盛京西南一百裏,皇太極行帳。


    遏必隆入帳稟道:“皇上,三千蒙古騎兵已經在天亮前趕到了盛京城外,並且按照您的旨意在南門外五裏處紮下了營寨,其餘北、西、東三個方向也已經派出十幾批探馬進行晝夜不間斷的巡邏,城內的明軍已經插翅難飛了。”


    “嗯,好。”


    皇太極疲憊地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滿朱習禮的三千蒙古騎兵來得很及時,沒有讓朕失望啊。”


    “皇上。”


    遏必隆關切地說道,“現在蒙古騎兵也到了,圖賴和鼇拜也已經趕去盛京和滿朱習禮王爺匯合了,皇上您也就可以放心地休息了。”


    皇太極皺眉沉思了片刻,忽然搖頭道:“不,不行。”


    遏必隆愕然道:“皇上,怎麽了?”皇太極肥胖的身體挪動了兩下,向旁邊侍立的遏必隆和塔瞻伸出雙手道:“遏必隆、塔瞻,快扶朕起來。”


    遏必隆和塔瞻急忙搶上前扶起了皇太極。


    旁邊的太醫憂想阻止又不敢,隻得勸道:“皇上您現在龍體虛弱,需要多休息啊。”


    “不行。”


    皇太極喘息著搖了搖頭,肥胖的身體讓他動一動就喘得不行,“朕不能休息,朕得趕去盛京親自指揮這場戰爭。”


    “啊?皇上您要去盛京?”遏必隆忙勸道,“奴才以為有滿朱習禮爵爺和圖賴、鼇拜他們在,還有三千蒙古鐵騎,要收拾城內不到一千的明軍殘部那還不容易,哪裏用得著皇上您禦駕親征啊?”“你們不懂。”


    皇太極虛弱地搖了搖手,喘息道,“這支明軍的領軍主將不簡單哪,僅憑一小股明軍就敢深入遼東腹地,出奇兵偷襲我大清的都城,這是先汗起兵以來數十年間從沒有過的事情,此人的膽識和謀略不可小覷哪,單就膽識和用兵來說,此人甚至還在袁崇煥和洪承疇之上!”“啊?”遏必隆大驚失色道,“比袁崇煥和洪承疇都厲害?”皇太極點了點頭,表情凝重地說道:“袁崇煥能文能武、治軍嚴謹,先汗及朕先後兩次敗在他的手下,此人可以說是朕生平僅見的大將之才,可此人好說大話,再加上書生氣太重,為人鋒芒畢露,為明國君臣所不容,所以朕隻是略施小計就借崇禎之手除掉了他;洪承疇同樣治軍嚴謹,而且為人低調、善於做人,可他用兵過於求穩、缺乏進取之心,崇禎一催他就亂了陣腳,敗在朕的手裏他不算冤。”


    “那是那是。”


    邊上的塔瞻和遏必隆趕緊狂拍馬屁,“皇上英明神武,無人能及。”


    皇太極接著說道:“朕雖然還不知道這小股明軍的主將是什麽人,可此人有膽有識、有勇有謀,竟能率小股明軍奇襲我大清國的都城並且一舉成功,單憑這一點就已經遠勝袁崇煥和洪承疇百倍了,此人不除,他日必將成為我大清國的心腹大患!”塔瞻和遏必隆表情儼然,皇太極的高瞻遠矚讓兩人欽佩不已。


    皇太極道:“滿朱習禮、圖賴和鼇拜他們雖然能征善戰而且久經沙場,可他們未必是此人的對手啊,所以朕一定要親自前往盛京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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