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在斜月湖底竟然存在一座龐大的地宮。就連翠兒也一點兒不知道這座地宮,隻道師傅平日閉關可能另有密室,絕想不到師傅閉關卻是閉到這座地宮之中。


    淩月仙子進了大殿的石門之後,隨手一揮,就將沉重的石門關閉。七拐八彎走過了許多複雜的甬道,來到一個與前麵的大殿幾乎一模一樣的殿堂。與前麵大殿不同的,隻是中間的那座更大的祭壇。


    這個方形祭壇有數十丈寬大,上麵有一座三腳的圓形大肚巨爐,十數丈高,形狀卻與前麵的丹爐一般無二。


    淩月仙子款款走上祭台,盤坐巨爐對麵,玉手一抬,法杖頂端倏地向巨爐射出一道巫法。然後閉目喃喃念出咒語。半刻鍾後,隻見她嬌軀一顫,光潤秀美的眉心處突然發出一道無形的氣流。氣流本來很小,象口中吹出的風一般,但隨著她口中念出的喃喃咒語聲,氣流驟然脹大起來,象透明的實質流體般,在空中形成一個強勁的漩渦,引起周圍的空氣一陣水紋般的波動。


    “轉。”


    她口中輕叱一聲,氣流立刻將三腳巨爐包裹在漩渦中心,巨爐“嘎紮嘎紮”響動幾聲,開始旋轉起來。


    片刻之後,隻聽“轟”的一聲,數千斤重的三腳巨爐竟然被漩渦憑空托起,懸浮在祭壇上方。而祭壇上突然冒出一股丈許大的血紅色火焰,一竄數丈來高,點點豔紅的血一樣的液體四散飛濺,頓時使空間變得炎熱無比。


    淩月仙子緩緩站起,雙目盯著豔紅火焰漸漸往祭壇下收縮回去,口中自顧說道:“聖物在地脈陰煞血中祭煉如此之久,應該夠威力才對。混天爐,今日本仙子要借你一用,以成就阿姐大人的事業。”


    原來這座地宮整個建在一個巨大的地脈陰煞血池之上,而這座祭壇就是陰煞血池的入口處,也是陰煞之氣最厲之處。隻見陰煞血池之內濃血滾滾,其中隱隱傳出無數鬼哭狼嚎之聲。


    淩月仙子再次將魂念之力浸入陰煞血池之內。血池突然一陣翻滾,頓時在中心處冒出丈許高的血浪,一個比頭顱略小的長圓形小丹爐立刻浮現上來,騰空飛射到淩月仙子麵前停下,滴溜溜地旋轉著。


    隻見這個青墨色小丹爐精致異常,竟是前麵所見的巨大丹爐的微小化一般,周身刻滿了銀光閃閃的蝌蚪文和許多花鳥蟲魚圖案。


    淩月仙子微微一笑,伸出玉手將它托在掌中,凝目觀賞不已。她突然想起年前一事,不禁口中輕笑道:“溪南子不知打得什麽主意,以護送聖物為名,居然到斜月穀來打聽聖物的下落。聖物祭在穀底的地脈陰煞血池之內,此事隻有族中太上長老沈萬宗大人和阿姐大人知曉,阿姐豈會讓他來護送的!溪南子這幫人也太小瞧我了。”


    ……


    淩月仙子宣布閉關,陳衝剩著這個機會,也在煉丹房裏呆了兩個多月。在進行過無數次煉丹試驗,將成功幾率提到六七成之後,便到藥園采摘了一些輔助靈藥,取出這幾年獲得的一些靈藥,按照淩月仙子傳授的配方,煉成了幾種目前適合自己服用的丹丸。


    其中一種就是養魂丹。他參加七族血煉大會得到一顆養魂丹獎勵,因為此丹他在羅紋城外數千裏處的翠雲湖邊還差點丟了性命。現在他居然自己就煉製出三四十顆來,要是那些魂動後期的巫道知道了,他還不知要死多少回呢。


    一從煉丹室出來,陳衝遠遠就看到翠兒和那個曾經與他在穀口打過一架的沈印南在斜月湖對麵低聲談論著什麽,看兩人的神情,都顯得有些神秘。沈印南一看到陳衝,就將翠兒的纖腰一攬,向藥園方向駕雲遁去。


    陳衝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空中,暗自搖搖頭。他用神念一掃穀內,沒有發現啞奴的氣息,不覺將神識擴大到穀外。這一探查,大吃一驚,立即發現穀口之外竟然有數道強大無比的陌生氣息,將他的神念反彈了回來。


    陳衝不知是來者是敵是友,不敢怠慢,立刻嘴唇微動,用秘術向翠兒發出了千裏傳音。自己卻掠到草屋外的湖邊尋了一個較高地點,麵對著草屋前的坪地,盤膝坐在一塊山石上。


    半刻鍾不到,隨著數道破空之聲傳來,空中六朵雲彩一斂,就有兩男四女降落在草屋前的坪地上。這些人都描著峒源族彩紋,年齡不一,相貌也各異。陳衝無法從他們身上的氣息判斷他們的修為境界。


    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魁梧大漢,單手提著啞奴,將他往坪地上一扔,摔得他“嗷嗷”怪叫。大漢往陳衝這邊橫跨數步,吼道:“喂,小子,你是淩月仙子什麽人?淩月仙子可在穀中?”


    陳衝起身躍到地上,向這些人躬身施了一禮,用眼睛暗中觀察了一下每個人,道:“在下是淩師叔的師侄陳衝,拜見各位前輩。晚輩師叔已經出門遠遊數月,至今尚未回穀。請問諸位前輩名號,師叔回穀之時,晚輩也好稟報一番。”


    此言一出,這六名巫道互相對望了一眼,臉上均露出懷疑之色,並互相傳音起來。


    “陳衝此言當真?”滿臉橫肉的魁梧大漢與一位手持法杖、臉有威嚴之色的老婦傳音了幾句後,用他銅鈴般的眼睛盯著陳衝,疑惑地道。“本座等打探到的消息,卻是丹王兩個月前回到了穀內,後來一直未曾離開過斜月穀。小子倘若有半句虛言,你就死定了。”


    說著渾身突然暴發出一股巨大威能,迫得陳衝幾乎無法呼吸,身形往後“蹬蹬蹬”倒退了數步。他心中一凜,忙躬身道:“晚輩之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各位。”


    正在這時,隻見藥園方向急遽飄來一黃一灰兩朵遁雲,雲中傳出一聲“咯咯”的脆笑,隨即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叫道:“金長老,你多少年不來看翠兒了?說話老騙人,這次一定給翠兒帶禮物來了,咯咯——”


    “這個——”魁梧大漢臉上一赧,望了身邊的威嚴老婦一眼。“翠兒,本座今日可不是來陪你小丫頭玩兒的。”


    空中黃灰兩朵雲團在坪地上一斂,立刻現出翠兒和沈印南兩人來。翠兒咯咯笑著上前拉住魁梧大漢的手,撒嬌地道:“長老大人說話也會不算數,翠兒不依了。我的禮物呢?”


    沈印南立即上前與各位見禮,也口稱“晚輩”。


    陳衝一聽,更是驚訝。他早從翠兒口中得知,沈印南已是煉魂中期修為,這麽說麵前這幫人全是煉魄期以上修為了。


    金長老立即臉上堆笑,對威嚴老婦道:“申長老,各位長老,這位是淩月仙子的女弟子翠兒姑娘,本座與她有過數麵之緣,故而相熟。翠兒,他們都是本族的長老大人,這位更是大名鼎鼎申融申長老大人,煉魄後期大成修為,與當今聖母大人同一境界,就等著衝擊瓶頸進入魂魄合體期了。你快過來見禮。”


    翠兒這才嘟著小嘴與各位長老見禮。隨後又轉向滿臉橫肉的金龍沙長老,小聲地嘟喃道:“你不是給我送禮的,還帶這麽多長老大人來斜月穀,那一定就是找我師傅要青魂瀚魄丹的。”


    陳衝注意到,翠兒口中“青魂瀚魄丹”這幾字一出,場內氣氛頓時異樣起來。雖然這些人都是與他師傅同一級別的修為境界,卻也禁不住臉色各異,個個顯出按捺不住的樣子。沈印南更是眉頭聳動不已。


    神色威嚴的老婦這時忍不住厲聲道:“小丫頭,你師傅呢?”


    “可是我師傅出遠門了哪。”翠兒顯出不高興的樣子,還是低聲嘟喃道。“我師傅說煉製青魂瀚魄丹,還差一味至關重要的靈藥,叫什麽來著?”


    說著將清澈的目光看向陳衝。


    陳衝立即靈機一動,接口道:“我叫師叔臨出門時說,是一味叫‘聖嬰手’的。”


    “對了,就是聖嬰手!”翠兒突然一拍手,叫了起來,顯出天真無邪的樣子。“我師傅說了,缺少這味藥,可是煉不成青魂瀚魄丹的。她老人家可得外出尋找個三年五載的,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穀來。”


    翠兒說道後麵,聲音又低了下來,仿佛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聖嬰手?當真如此?”威嚴老婦一雙陰鷙的眼睛盯著翠兒的臉,似乎在判斷她所說話是真是假,直看得翠兒心裏發毛。


    “前輩若是不信,等晚輩師尊回穀之時,諸位可自行問問。”


    威嚴老婦掃了眾人一眼,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到穀外等候丹王回穀。”


    ……


    而在清澈的斜月湖地底深處,淩月仙子正盤膝坐在一間寬大密室內的高大祭壇上,一臉的莊重之色,眼睛象不眠的星辰,一眨不眨地盯懸浮在空中的一個三腳丹爐。丹爐有水缸一般大,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轉不停,下方是一團豔麗的丹田精火,頂蓋“噗噗”地冒著青紫色的霧氣,奇香迷漫了整個空間,令人聞之精神一振。


    淩月仙子一聽丹爐中跳蕩的聲音漸漸變小,櫻口微動,輕輕念誦著幾句咒語,纖指往丹爐下方的精火一指,熊熊的精火立刻方向一轉,有大半都被吸往指尖,沒入她體內不見了。而丹爐下隻剩下一小團文火慢慢地燒烤著丹爐。


    悠悠舒了口氣,歎道:“看情形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大功告成了。這爐丹藥,要是能煉製出五顆,就算成功了。”


    等到丹爐裏徹底沒有了聲音,頂蓋上的青紫色霧氣也已散盡,淩月仙子立即收了爐下精火,口中喃喃念出不同的咒語,一手撚了一個法訣,往丹爐一彈,一道紅光從指尖射向丹爐。水缸般大的丹爐立刻嗡鳴一聲,突然急遽縮小,變得隻有頭顱般大。


    淩月仙子麵帶微笑,一手虛抬,丹爐頂蓋“噗”的一聲望空彈起,爐中忽然跳出五顆小指般大的青紫色丹丸,周圍兀自繚繞著淡淡的青紫色霧氣。五顆丹丸在空中一散,跳蕩不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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