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吊完兩瓶水,陸予深送她回去,她本來是想說她一個人可以的讓他先走,可陸予深振振有詞地反駁,“是我將你帶出來的,要是你在回去路上出了什麽事豈不是要我負責?”


    “不會有什麽事的,我經常上晚班一個人回家。”


    他露出個微微諷刺笑,“萬一呢,這樣我們可真的扯不清了。”


    蘇白不再說話,跟他講話她永遠都處在下風,索性任他坐在旁邊一直等著,高度緊繃地將點滴打完。


    深冬的夜晚連醫院都有些寂寥,整個走道冷冷清清,蘇白跟在他身後,有節奏地隨著他輕快的腳步,到了醫院大門,他忽然停下,蘇白沒注意到,一下子就撞到了他。


    又是一陣臭罵,“走路都不知道看前麵,你長眼睛幹嘛用的。”


    蘇白揉揉鼻子,鼻翼間還有他衣服上遺留的淡淡煙草味,和他這副要抓狂的模樣一點也不搭。


    陸予深罵完,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聲音並不溫柔,“外麵這麽冷,你先披著。”說完,直接轉過身繼續向前。


    外麵真的很冷,冷颼颼的寒風呼呼刮著,他的外套貼在她身上,暖和很多,蘇白臉微微有些燙,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醫院裏的溫度太高,她本以為他們要到馬路對麵等出租車的,可剛到路邊就有個四十多歲的大叔迎他們,旁邊停著一輛車,“陸先生,上車吧。”


    陸予深坐在後座,蘇白就隻能坐在他旁邊,她很怕他,隻敢擠在靠門邊的角落裏,低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小的車間非常安靜,沒有車外狂風的嘶吼,似乎一切的聲音都隔絕在外,陸予深有些無聊地看著外麵,街道兩邊昏黃的燈光暖暖地灑下,他有種錯覺,好像他們兩個人還在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他們坐在出租車裏,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撒嬌地抱怨,予深哥哥,我好困,先睡覺了,等到家你再喊我。


    那個時候,支撐他一直跟她好的原因,不僅因為他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兩家家長也覺得相配,而且那時的蘇白非常活潑動人,像一顆不小心落入人間的精靈,他身邊的朋友同學隻要見過她都誇他有福氣,有這麽個嬌小美麗的女友,年輕時總把麵子看得比什麽重要,所以每次帶她出去他都特別有麵子。


    陸予深慌張地轉過頭,看到的卻是她一個人像隻被人拋棄的寵物縮在門邊,中間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她卻永遠不會再靠過來,陸予深有點迷茫,這輛車,再也不可能送他們回家的了。


    他微微有點怒道,“中間空這麽大,你不會坐過來一些嗎?”


    蘇白被他這聲驚過來,往旁邊移了移,仍舊不敢看他,低低地問,“陸先生,我能求你件事嗎?”


    “說!”


    “我……我能一個月見一次時時嗎?我說我特意回來的,隻要一次就行了。”她慌亂表達,臉上帶著小心翼翼地乞求。


    “不行。”他煩躁地連第三個字都不願說,又將視線調轉車窗外。


    父債子還,他是瘋了還想著過去跟她那些事,他要的不就是像現在這樣看她這麽痛苦,對,就是這種痛苦。


    司機兢兢業業將車停到蘇白樓下,車停下,蘇白卻不願下車,她知道一旦下了車,那麽她真的有可能和陸時隻有最後一次見麵的機會。


    她並不是故意要博得他的同情,但眼淚不知不覺下來,微弱地聲音有點發顫,“陸先生,我求求你,讓我跟時時多見幾次吧,他長這麽大我才看過他一次,我想好好陪著他,求求你不要這麽殘忍。”


    後座的燈光有些暗,陸予深看不清楚她嬌弱的樣子,卻伸出手緩緩幫她擦著眼淚,“蘇白,你的眼淚對我沒有用,下車吧,我會再聯係你的。”


    蘇白全身像是虛脫一般,出了車門就蹲在路口,平時熱熱鬧鬧的小街道這會兒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濃重黑色的夜幕上,有一鉤微黃的彎月高高掛在天上,身邊圍繞幾顆稀疏的星子,遙遠而渺小,看上去像釘在天上的釘子,她覺得心也被無數個釘子死死紮住,時時那張聰明的小臉又浮現在眼前,那是她的兒子她卻沒有資格見。


    突然,有件大衣落在她身上,韓卓超焦急地問,“蘇白,你怎麽了?”


    她將眼淚吞回肚中,過了一會兒才仰起頭,“韓大哥,我沒事,隻是身體不太舒服罷了。”


    陸予深的車剛好到轉彎口,前視鏡將後麵的情況映射得一清二楚,蘇白正站起來要跟那個男人上去,他怒沉地讓司機立馬掉頭,司機嘴上沒說話,將他們之間的互動卻看得一清二楚。


    蘇白由韓卓超扶著剛走幾個樓梯,忽然被陸予深一把奪過來,眼神似要噴火地問,“蘇白,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卓超看著空蕩蕩地手臂,再見到陸予深,驚訝地問,“陸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可陸予深壓根就不理他,一隻手狠狠鉗住蘇白的手頸,眼睛裏好像藏著無數暗箭,隻要她開口就必死無疑。


    蘇白害怕得連手頸的痛都顧不上,“陸先生,你在說什麽……”


    韓卓超也看不下去了,過來要扳開他的手,被陸予深一甩,另一隻手指著他問,“這男的是誰,為什麽要和你一起上去?”


    “他是我的鄰居。”


    “鄰居?嗬嗬,你鄰居可真多,下午那個女孩是你鄰居,現在這個也是你鄰居?”他這麽說明顯是不相信。


    “他真的是我鄰居,他是花花的爸爸。”蘇白本來應該反過來問


    他她跟誰上樓關他什麽事,奈何陸予深氣場太強大,一到他麵前,蘇白就隻有老實地份。


    “那他下來接你幹嘛?”他咄咄逼人地繼續問。


    韓卓超已經很生氣,也不管他是不是花花的救命恩人,直接大力扳開他的手,“陸先生,請你放開蘇白。”


    陸予深鬆手,蘇白的手頸已經被他握得一片暗紫,可想而知他剛剛用得力氣有多大,她這才感到很疼,疼得她說話都要吸一口氣,“韓大哥,我和陸先生有點事情沒有解決。”她這是在對韓卓超解釋。


    陸予深聽得相當不是滋味,韓大哥,韓大哥,叫得可真是親熱,怎麽到他這邊就變成陸先生,他陰暗地想,這男人和她關係絕不簡單。


    韓卓超不明白高高在上的陸予深和蘇白能有什麽事要解決,不過很明顯,蘇白是處在弱勢一方的,“蘇白,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和陸先生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告訴我。”


    韓卓超沒有其他想法,隻想著不能讓蘇白這樣白白被欺負。


    “她的事情怎麽就變成你的事情了?”陸予深傲慢地回他,蘇白趕緊將他往下拉,“陸先生,你先走吧,你說的事情我會答應的。”


    蘇白知道他的厲害,所以不想把韓卓超和花花扯進來,與陸予深為敵不是件好事,何況他還是花花的恩人,這是陷他們於不義之中。


    不過,這話在陸予深耳朵裏又是另一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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