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成詩?愕然之色在眼底飛快的暈染開來,南遙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眸,卻分明看到高座之上楚奕風的黑眸中分明迸射出一抹冰冷的寒意來。


    心,仿佛在一瞬間陡然被什麽無形的東西死死的攥住了,南遙是使出渾身的力氣才勉強壓製住情緒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楚奕風這分明就是在試探她!


    嗬,前一刻還擺出一副自己是大楚肱骨之臣的樣子,而後一刻卻是不動聲色的將軟刀子架在了自個兒的脖子上!


    夠狠!夠警覺!


    南遙幾乎可以感受到心髒在胸腔內拚命跳動的聲音,七步成詩,這麽短的時間,除非是千易在此,否則,她絕不相信還有旁人能有如此的驚世之才!


    這等刁難,要她如何應對?!


    藏於寬大衣袖中的指尖已然開始泛冷,罷了,早就該明白自己要鬥的這個人不是一般的狡詐多端,可偏偏還是大意了,所以才有了此刻的教訓,天知道,她能否順利的逃過這一劫!


    可恨的是,那些個不解其意的朝臣隻認為楚奕風這是在故意凸顯南遙的才華,一個個恨不能將所有的溢美之詞全都加諸在她的身上。(.好看的小說棉花糖如今的形勢,南遙已然是被架在進退維艱的局麵,伸頭是一刀,縮頭亦是一刀,想要不傷分毫的全身而退,難上加難!


    “愛卿還不領旨?”似乎是覺得南遙拖延的時間夠長了,楚奕風含笑提醒道,漆黑的眸子寒意漸深,已然全部將堂下那個諸紅色卓然而立的身影全部籠罩在其中。


    “哼,這一次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化險為夷!”堂下某個極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孔芝嘲弄的一口飲盡了杯中的美酒,目光深深的鎖定了南遙緊緊握住拳頭的手掌。


    若是真有本事,何故要如此緊張?若是南遙夠聰明的話,就該想辦法將此事圓過去,可以眼下的狀況,難啊!


    都說旁觀者清,這話絕不是師出無名,雖是獨坐於眾人之中,孔芝亦是看出了楚奕風此刻的咄咄相逼,盡管他根本弄不清這裏麵有多少彎彎繞繞,但他的直覺絕對不會錯!


    “臣、領旨!”既然是避無可避,那也隻能是盡力一試,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可既然是要賭,無論最終的結局如何,輸贏總該有代價的吧?她若是輸了,指不定會被扣上欺君的帽子,可若是贏了呢?總該是要得到她應得的好處!


    這麽一想,南遙心中的遲疑倒是少了幾分,琥珀色的眼珠微微一動,隨即看向楚奕風笑道:“既然陛下是降旨,微臣倒是鬥膽想向陛下討一個恩典。”


    楚奕風怔了怔,隨即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哦?不知道愛卿想要什麽恩典?”


    “嗬嗬,若是微臣所做的詩作能夠讓陛下滿意,不知道能否請求陛下賜予微臣一個美人?”南遙笑的眉眼彎彎,澄淨的眸子恍若透明的一般,幾乎能折射出眼底全部的情緒。(.好看的小說


    “咳!”突然聽到南遙提了這樣一個請求,孔芝驚得差點兒被自個兒的口水給嗆死!美人?冒著這麽大的風險隻為了一個美人?!


    楚奕風聽罷,突然便是朗聲大笑起來:“原來南愛卿才是真正的憐香惜玉啊!罷了罷了!看在你一片癡心的份上,隻要你的詩作足夠精彩,待會兒這場中的美人,你若是看上了哪個隻管開口,朕定然將她賜給你!”


    忍不住搖了搖頭,楚奕風此刻還真是有些懷疑,會不會真的是自個兒多心了?


    說來,對於這個自個兒親封的新科狀元、當朝一品相國,楚奕風之前確實是動過殺意!隆和殿上,南遙不卑不亢舌戰盧平川且占了上風,已然顯現出她的真才實學,可隻憑著喬羽佟極力推薦,她就該死!


    雖然殿試那日,楚奕風是妥協了喬羽佟,但心中卻早已認定南遙與喬羽佟之間必然有什麽密不可分的聯係,指不定這就是喬羽佟心存異心的證據!這些天裏,相國府和東廠的動靜可是一點兒不差的全都有人如實的向他稟報著。


    南遙貪心收下重禮,威脅百官以金銀之物易之,甚至還包括喬羽佟放著好端端東廠府邸不住,跑去相國府湊熱鬧……這所有的一切可全都在楚奕風的掌控之中,之所以遲遲的沒有發難,那是因為他在等一個理由,利用打擊南遙來徹底的牽製喬羽佟,也算是讓她死的有價值一些。


    隻不過,楚奕風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計劃卻因為南遙驚人的舉動而不得已發生了變化,主動獻上朝中百官送上來的重禮,算是洗清了她大肆斂財的汙名,可這並不能代表楚奕風就能漠視喬羽佟此刻仍舊住在相府的事實。


    楚奕風對南遙的警惕之心,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隻不過是從明處轉到了暗處,隻等到找到合適的時機就會發難,此刻是這樣,日後想必也會有同樣的情形再次出現。


    不過這一次,楚奕風算是暫時的相信南遙此刻的舉動沒什麽問題,隻等著看她能作出什麽樣的精彩詩作來。


    “多謝陛下隆恩!”南遙喜氣洋洋的謝了恩,眸光一轉,隨即露出了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來,這一次她是麵對堂下眾人又道,“既然陛下已經給了恩賜,不知道諸位大臣又有什麽表示沒有?”


    突然之間提了這麽一個要求,在場的百官均是一愣,此事與他們又有何關係?


    楚奕風亦是皺眉不解問道:“愛卿這是要做什麽?”


    一個詩作而已,先向自個兒求了恩賜,如今又向堂下眾人要好處,這難道不是太過於貪心了?


    不慌不忙的側身回眸,南遙口齒伶俐的應聲道:“陛下,微臣所做的詩篇定然稱得上是傳世之作,您已然許了微臣好處,那諸位大臣又怎能毫無表示?就算是當堂賣藝,也隻當是博眾人一樂後的彩頭罷了,是多是少當然全憑諸位大人的心意!”


    當然,這心意也得看他們好不好意思拿出來!堂下的這些人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南遙可是猜的八九不離十,她當堂要好處,又是大張旗鼓的當著所有人的麵讓他們自個兒定給多少,就算是礙於楚奕風的麵子,想必這些人一個個的必然是不甘落於人後,唯恐自個兒給的比別人少了。


    連皇上都覺得好,他們若是給少了豈不是就是說不好,那可相當於在打皇上的臉啊!


    “傳世之作?愛卿不是在說笑話吧?”楚奕風可不是傻瓜,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已然明白的過來,可對於南遙的口出狂言,他絕對是保持著不予苟同的態度。


    七步成詩,而且要是傳世之作,真當自個兒是詩仙不成?這等口氣,未免也太大了!底下的一眾朝臣亦是紛紛露出了質疑之色,很顯然是不相信南遙真有如此的本事。


    南遙也不解釋,隻堅持說道:“好與不好,當然全在於陛下和諸位臣工的評斷,若是覺得南遙所做的詩篇值得,自然是受之無愧,若是不值得,自然是甘願領罰!如此可算公平?”


    有獎有罰,且評斷的標準又是他們做決定,這自然是沒什麽不公平的,即便是精明如楚奕風,也半點兒沒瞧出這其中有什麽漏洞或者是不正常之處,隻不過,他對於南遙此刻過度爆發的自信心是著實的看不透。


    “怎樣?不知道陛下與諸位臣工敢不敢與我賭上一賭?”輸人不輸陣,縱使南遙心中並沒有多少底氣,但聲勢必須要先造出來!別人不相信她能做到不要緊,可要是連她都不相信自己,那可真的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大不了便是放手一搏,看看是人定能勝天還是她根本擺脫不了前一世悲慘的命運!若是連和老天爺爭鬥的勇氣都沒有,那她又何必苦苦算計複仇大計!


    攥緊了拳頭,南遙微微仰起臉,麵上的神色雖是雲淡風輕的,但隻從她已經捕捉到楚奕風眼底深處的一抹鬆動之色開始,她就知道他終究會同意的。


    一個為了野心可以犧牲一切的王者,生來便是對爭鬥輸贏有著莫名的執著,隻要自個兒提出的條件足有吸引他,那他便沒有不動心的理由


    又是一杯濃香的酒液入喉,孔芝已然將南遙和楚奕風之間細微的情緒變化全都一一的感觸到了,甚至,他在倉促之間還隱約的察覺到南遙的敵意和楚奕風的殺意。


    果然是有意思!


    堂前這兩人,一為君王一為朝臣,以常理來推斷,君王起了殺意想要誰死,那人便是必死無疑,可楚奕風偏偏的在眾人麵前對南遙表現出諸多的重視。反觀南遙,一個絕頂聰明的人卻偏偏的以下犯上,這其中到底又牽扯了什麽隱晦的故事不成?


    看向南遙的目光已然夾雜了不少審視的味道,說來,他之所以這般死皮賴臉的貼上南遙,就是隱約的覺得她的身上似乎是夾雜了很多的秘密,一個普通至極的貢生,何以在剛入宮就遭遇殺機?而南遙所表現出來的膽色和堅毅,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孔芝的感覺,從來就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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