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尼古拉會來?”林征幹脆地問了出來。


    “第一,他才有完整的資料。第二,”安娜露出一縷不知是苦是甜的笑容,“知道我被抓了,他一定會來的。”


    林征一時愕然。


    這兩人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這和阿加妮婭與阿拉托利的感情可就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你也不用問我為什麽一定要你殺了我,”安娜眼中忽然現出難以言喻的溫柔,“因為我破壞了組織的計劃,按規矩,我應該被處死,可是假如我回去,尼古拉一定會設法保護我,那會讓他在其它人的眼中威信大失,影響他將來的前途。要知道,他本來是下一屆黨首最有希望的候選人。我……我不能影響他的前途。”


    林征沉默下來,半晌,始道:“我答應你。”


    別的不說,單是她這樣的想法,已經讓林征的心情發生了變化。這一點小小的要求,他沒有理由拒絕。


    那是愛情的力量。


    安排好一切後,林征去了煙雨樓,當著傅彥碩的麵把那株極品參特別熬出的湯汗給喝了個一幹二淨,順手把參也嚼了個幹幹淨淨,然後才拍著飽飽的肚子打著飽嗝,離開了煙雨樓。


    約定好的交易時間是在明天淩晨三點,在那之前,他還有很多時間去準備。


    而且這次行動,他沒有打算讓三玄堂參與,否則就得把安娜這條線給說出來。等拿到資料後,他再根據資料考慮是否和三玄堂進行合作不遲。畢竟,自己手上多一分籌碼,自己才能有更大的施展空間。傅彥碩這個人的厲害,已經讓林征心生警惕。


    回到武協,剛進院子,曾軒就迎了上來,神情古怪地道:“有人找你,像是個外國人。”


    林征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院子另一端,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男子從客廳裏走出來,微笑道:“很高興可以見到林先生,本人平田長治,冒昧來訪,請勿見怪,因為今天來這裏,我是想和林先生談些關於我的妻子平田律子的事。”


    林征失聲道:“什麽!”


    平田長治這名字他剛剛才知道沒多久,乃是山雄賢一的另一個名字,這家夥居然就找上門來了!他來是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報仇?可是自己並沒有殺平田律子,甚至根本就沒和平田律子有過真正的接觸,要報仇怎麽也找不到自己頭上吧?


    等等……他用“平田長治”這名字過來,而不是“山雄賢一”,這其中到底什麽原因?


    那高瘦男子臉形修長,雙愕然道:“林先生這麽驚訝,難道是知道我和我的妻子是誰?”


    林征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大驚之下失了分寸,因為按理來說,平田律子是在私下活動,根本和林征沒有接觸,他不該知道這名字才對。不過林征已經想到對方既然是直接打著平田律子的名號而來,所說的事肯定離不開青葉組和他之間的衝突,立刻恢複了正常神態,說道:“我要是抵賴,就顯得太假了。的確,平田律子這名字我剛剛知道不久,而且完全沒想到她會找你來見我。”


    平田長治眼神一動:“我可以請教一下,是誰告訴林先生的嗎?”


    林征神秘一笑:“這個就恕我不能說了,而且我猜閣下今天來找我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吧?”


    話留三分底,說得神秘點,才能讓對方疑神疑鬼,最好是讓對方瞎猜到桑傑央宗身上,最差也能擾亂他的注意力,何樂而不為?


    平田長治顯然城府極深,微微一笑,並沒有再在這話題上糾纏,反而看了看旁邊的曾軒,說道:“我們要說的事,恐怕不適合有第三方的人在場。”


    林征暗忖你總不可能光天化日下和我大戰一場,點頭道:“咱們出去走走?”


    兩人出了院子,似毫無戒備般並肩而行,順著穿插了整個武協的小路緩步前行。


    “既然知道律子,那我的身份也不用多說。和她一樣,我也是青葉組的人。”平田長治很直接地道,“日前,她出了意外,在現場,這東西。”


    林征看到他指尖挾著的鋼針,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知道是桑傑央宗故意把這鋼針也給了他,但那晚她的態度已經表示平田律子是她所殺,鋼針給這家夥幹嘛?難道還想嫁禍給自己?


    “這種小玩意兒非常精妙,殺傷力也很強,林先生能擁有如此厲害的暗器,讓我佩服。”平田長治用他不算標準,但還算流利的中文再道,“不過不要誤會,我知道律子不是林先生所殺,而是想問清兩件事。”


    林征感覺到這家夥話外有話,沉聲道:“我似乎沒有義務向敵人說明任何問題。”


    平田長治灑然道:“我當然有交換條件,相信林先生也不會拒絕。”


    “哦?”林征不動聲色地道,心裏卻很好奇。


    平田長治溫聲道:“我先說一下我的問題,以讓林先生心裏有數。第一,律子死的時候,或者她死之後,林先生一定在現場,血獄黨的人是否在那裏?第二,深川呈平死時,你應該在現場,我想知道他的確切死因。”


    林征愕然道:“這兩點似乎不用我向你解釋,給你這根鋼針的人,應該有足夠的說明吧。”


    平田長治微微一笑:“林先生不用故意試探,坦白說我正是因為不相信現在這位盟友的話,才會來問你。不過你也不必費心想從這一點下手,破壞我們的盟友關係,孰輕孰重,平田長治心裏有數。”


    林征暗叫厲害,一開始就把自己的意圖給封死了。他也不再多說,道:“這兩個問題的交換條件是什麽?”


    “很簡單,換取一個承諾。”平田長治平靜地道,“敝組織保證,在燕京的事情完結之前,不會再派出人手,去台州找千羽櫻小姐。”


    林征一震,差點停步。


    要是以在前,他或許對這條件嗤之以鼻,嘲笑對方不自量力。但是經過昨晚山雄賢一的突然出現之後,他現在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要知道這種超一流的高手,假如真的去台州抓人,恐怕就算有林征在場保護,不被對方得手的可能性也隻有五五之數,更何況現在林征根本沒辦法脫身回台州保護千羽櫻。之前山雄賢一沒有動手,還可以理解為他可能是剛到中國,還沒開始參與行動,現在卻是不同情況。


    但另一方麵,林征卻也聽出對方現在肯定是把力量的側重點放在了燕京的事上,換句話說,這裏的事情比找回千羽櫻重要多了。


    那到底會是什麽事?


    之前林征在和安娜談交易時,也曾試著問她,但這美女很幹脆地說不知道,還說隻有尼古拉才知道和烏苗教、青葉組之間到底訂立的什麽盟約。而後林征去向阿加妮婭求證,也確認了確實隻有尼古拉這黨衛長才知道確實的情況。


    不過再好奇也沒用,化名平田長治的山雄賢一肯定不會說出來。


    “我真看不出你這條件有什麽價值。青葉組目前也派過不少人去台州了,”林征念頭頻轉,表麵上卻故意道,“我不知道哪一次成功了。”


    “這是人員的問題,”平田長治從容不迫地道,“過去對你的輕視,讓我們吃了大虧。再加上三玄堂的插手,才讓林先生現在有了自傲的資本。我隻說一個人的名字,或者可以給你足夠的判斷依據。”


    林征眉頭微微一皺:“誰?”暗忖他不會是要說出他的另一個名字吧?


    果然,平田長治加重了語氣:“山雄賢一!”


    林征故意露出震驚神情,隨即迅速斂去,淡淡地道:“久聞其名,不知道是名不符實,還是貨真價實。”


    平田長治微微一笑:“林先生以為本人為什麽敢一個人來這裏見你?”


    林征假裝一震,迅速四下環掃一眼:“他在這裏?”


    “沒有賢一君的押陣,平田長治沒有那麽大的膽量。”平田長治看來是打定了主意不說出他的那個身份,說道,“假如林先生想對我動手,也要考慮你在這裏的同伴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林征沉默下來。


    平田長治並不催促,和他緩步前行。


    “我怎麽相信你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林征才冷冷反問。


    平田長治知道他問的是答應不去台州的事,欣然道:“你可以提出任何能保證這一點的條件,當然,不能太離譜。”


    林征搖頭道:“怎樣我都不能相信你們確實有誠意。”


    平田長治愕然道:“我以為林先生不是這麽不理智的人。”


    林征冷冷道:“我是現實派,隻能看到眼前的利益,你的兩個條件我都能回答,但是交換條件要換一下。”


    平田長治並不濃密的眉毛微皺:“你說。”


    林征心中大樂。他是知道對方為了知道這兩個問題的答案、肯定會答應他的情況下,才敢這麽反擊,因為平田長治不惜冒著被識破的危險,也要來找林征。


    另一方麵,他會來提出“不再派人去犯台州”這個條件,林征已經看透對方根本是無力再兼顧兩邊,隻好暫時做出取舍,他哪會讓對方用這便宜條件交換?要知道山雄賢一會對烏苗教如此忍讓,甚至暫時不追究殺妻之仇,其中的原因林征現在大概可以猜得到,那就是青葉組要達到的某些目標,必須要烏苗教的手段才能做到,而且這目標現在遠遠重於其它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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