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盡頭仙山無數,可真有仙人居住的並不多見,顯然吾爭所在的小島就不是。


    坐在小島邊緣上的巨石上,吾爭靜默的仰望藍天白雲,東海的天空如水洗的一般,遠比其他地方要更加的藍。


    “老三,又想何夕小姑娘呢?”


    “嗯。”


    白衣遞給他一枚鮮紅的果子,跳到巨石上,拉起吾爭向著大海用力喊道:“猴子,豬頭,我跟老三在這裏。”


    吾爭看著毫無風範的師父,忽然笑了,雙手放在嘴邊,同樣用盡全力大喊道:“女妖怪,我在這裏!”


    “哈哈,老三,是不是舒暢一些了,天地這麽大,做人別太悶!”


    白衣縱身掠進了海中,如遊魚般穿行,吾爭微笑望著,突然扭頭望向了遠方。


    遠方,一個猥瑣的老頭剛剛又騙了一個海妖,正悠哉悠哉的朝著這片海域飛來,仿佛是察覺到了吾爭的目光,突然止住了腳步,手指掐動,十分意外的也看了過來。


    “好像是吾爭啊。”


    邋遢老道自語一聲,旋即加快了腳步,踏水而來,不得不說這種風範還真有那麽點感覺,不再是騙子更像是仙風道骨的高人。


    “道長,我們在這裏。”吾爭揮舞手臂。


    老道神神在在的撫須,來至吾爭身前,望著這個唯一不奸詐的老實人,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道長,你怎麽在這裏,不是說要去東海龍宮那邊的嗎?”


    “咳咳,自然是老道關心民生疾苦,特地前來為此處的百姓指點迷津。”


    “道長好情懷。”


    “哈哈,那是那是。”


    就在老道得意洋洋的時候,土狗不知何時逛遊了過來,衝著老道鄙夷道:“呸,還指點迷津,就是老騙子一個,還有別說得那麽偉大,我看就是你個白癡又走岔道了。”


    “胡說,死狗,你竟然汙蔑一個品德高尚的道長,簡直不可饒恕。”


    “行了,別嚷嚷了,這麽大年紀,還不認路,好意思在本神犬麵前吹牛,對你就倆字,鄙視!”


    土狗很人性化的用爪子掏掏耳朵,留給老道一個土不溜秋的屁股,氣得邋遢老頭吹胡子瞪眼。


    “您老別生氣。”吾爭勸解道。


    老道換上一副笑容:“還是吾爭你會說話。”


    “嗯,師父說不要臉的人要是生起氣來會很傷身的。”吾爭說完,轉身就走。


    “……”老道瞅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很悲哀的,老實人要是學壞了,比壞種還讓人心塞。


    眾人久別重逢,氣氛也算融洽,盤坐小島海邊,迎著海風,吃著燒烤。


    “道長,最近可有感悟?”白衣酒足飯飽,剔著牙齒斜躺下來。


    老道瞥了一眼他,很是羨慕嫉妒恨,畢竟慵懶成這麽帥的恐怕也隻有這個白衣光頭了。


    “近來行走天地,老道見到了越來越多不該現世的家夥,據我推演,恐怕是天門將啟啊。”老道靠在身後的石頭上,一臉的擔憂。


    “嗯,我也是這般想的,佛門重現,釋迦更是如來轉世,真武登天,釣盡人間氣運,巨人稱雄,收納天地戰力,龍族低調,卻暗中勾結妖族,據老三說,李靖父子也重生,這片天地的確到了多事之秋,不過這番大氣象,也定會有特定的緣由,而天門啟最為符合。”


    “是啊,盛世現,氣運盡,恐怕這也是千年裏最後一次開啟了,若再無人打開,天門就要徹底隱沒了。”老道與白衣都抬頭不知看向了哪裏。


    吾爭隨之他們的目光遠眺,卻突然驚呼:“師父,快看,那座島在動!”


    白衣與老道豁然一驚,同時掐算起來,好半晌兩人才憂慮的對視一眼:“天地格局徹底混亂了,以後的天地再難推算。”


    老道感歎過後,又仿佛想通了什麽,舉杯長笑道:“罷了,孫女走了,老道也何必再在乎這天地,張家的夢想從此散去吧,成仙,嗬嗬,仙何來,從何去,無論天門開不開,張家都再不做天上仙,隻做人間人!”


    就在老道舉杯之時,在東海之濱,東仙宗的一座小山頭上,一名中年道人坐於山巔,身前一張矮桌,桌上一個酒壺兩個酒杯,輕輕端起一個酒杯遙遙對向了東海:“師父,我敬你,敬你放下了張家的包袱,敬你從此逍遙,不肖徒崔九子遙敬……”


    老道端起酒杯的手一晃,目光也遙望遠方,嘴唇微顫,最後一飲而盡,這一日,閉關多年的崔道人下山遠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的第二次下山,上一次是背向東海,而這一次是走向了東海,隻是無人明了為何他會背著一塊無字石碑……


    “道長,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應允?”


    白衣唐僧站起身鄭重的彎腰一拜,老道直直盯著他的臉龐,許久長歎一聲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還希望在天門的幹預下,對你的那幾個徒兒的重生抱有幻想?”


    “是啊,上一世我欠了他們太多,這一世見到老三雖然很開心,卻也多了幾分愧疚,因為我曾因無顏以對而逃避東海,拚盡全力希望忘記他們。”


    “愧欠是一種罪。”老道心有戚戚焉:“我幫你,至於能不能看到他們的生死,全靠機緣了。”


    “好。”白衣安排下吾爭幾人護法,旋即與老道兩人相對而坐,一人指天掐算,一人劃地推演。


    日落月升,漫天星光在他們的勾動下輪轉變化。


    吾爭坐著,土狗頭枕在他的腿上,一人一狗同樣的仰望星空。


    “我在天空裏看到了豬頭,土狗你相信嗎?”


    “我信,因為我也看到了豬頭,不過我是很想咬死他。”


    “這樣不好吧。”


    “哼,反正不知為何我就是見到豬頭就想咬死。”


    “難道豬頭搶了你的女人?”


    “好像也不是,不過總覺得跟他有深仇大恨,或許是我的主人跟他奪妻之恨吧,嘿嘿,不過我最喜歡的就是看兩男爭女。”


    “土狗,你心理變態了……”


    “滾,這叫閑來無事!”


    “大樹爺爺曾經說過,閑得蛋疼的人都活該蛋疼。”


    “吾爭,我發現你比光頭還煩人。”


    “那你還死皮賴臉跟著我。”


    “咳咳,我那是為了引導你走上人間大道。”


    “你就是為了三餐無憂吧。”


    “胡說,本神犬可是有大理想的,豈會為三餐折腰。”


    吾爭輕輕撫摸著土狗越來越濃密的毛發,輕聲道:“哪怕你就是為了三餐,我也願意你跟著我。”


    土狗想要反駁,卻又不知為何將話咽了回去,用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線呢喃道:“其實我也喜歡跟著你,或許沒有以前的刺激,但更多了一份安逸與自在。”


    “土狗,別睡著了,快看啊,有流星。”


    土狗睜開眼睛,望著在夜空劃出美麗曲線的光點,翻著白眼道:“吾爭你個土妖怪,流星誰沒見過,值得這麽興奮嗎?”


    “值得啊,開心無大小嘛,女妖怪說過做人隻要身邊多了點色彩就足夠開染坊的。”


    “好吧,滿嘴都是女妖怪,等她恢複記憶,本神犬一定好好會會她。”


    “土狗,我覺得女妖怪要是恢複記憶了,你一定要乖一點,不然她真會燉了你,我記得上次吃黑狗肉,女妖怪一人就吃了三斤。”


    “咳咳,你還是趕緊許願吧。”


    “好的,那你也許一個啊。”


    “嗯,我希望女妖怪永遠都恢複不了記憶,這樣我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死狗,你找事。”


    “那你來咬我啊,啊,你還真咬啊,吾爭,你個妖孽。”


    “你個死狗妖!”


    寂寥的夜晚因他們的打鬧多了幾分生氣,那懸掛的月光仿佛輕笑起來,皎潔的月光暖暖的灑落,照亮了一人一狗的身前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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