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蟲不言冰“皇太子近來好嗎?”李密坐在一張血氈上,指了指麵前那個與自己身下完全相同的綿團坐墊,也不抬頭,隻是微笑,然後用極溫柔的聲音問:“是否願意與本公對飲一杯?”他的聲音極輕,不過數百步之外的皇城精銳們卻聽得一清二楚。


    “李密?”王玄應一看,先是一愣,再嚇了一跳,再看李密身邊不過隻有剛剛誘敵那兩千人,不由馬上狂喜地道:“原來真是李密!兒郎們,給我衝,抓住李密,賞千金,封萬戶侯!”那些皇城精銳正士氣十足,一看李密方兵少將寡,又聽如斯重賞,那些皇城精銳鐵騎先出,餓狼一般惡狠狠的撲了上來。


    “真是夏蟲不可以言冰。”


    李密帶一點寂寞地歎息道:“如此對手,勝之不快!”隨著李密的歎息,於李密兩邊的稀林之中,整齊如一地步出一種渾身披甲,防禦無處不在就連顏麵處都有鐵麵護佑的古怪士兵,他們大多手中持著刀盾,有些則持著尖銳長槍,亦有持開山巨斧者,甚至有一種手持龜紋巨盾,掩護在全軍之前。


    在王玄應皇城精銳的後麵,不知何時,多了一支騎軍,人數足有數千,人馬俱靜,用一種冷酷的眼神看著這些對於自己的出現還一無所知之人。


    不過最快攻擊的不是他們騎兵,而是弓箭手。


    在兩邊稀林之內,忽然有一種古怪的響動,等人聽清楚了,才發現那是弓矢破空的‘嘶嘶’之響,而天空,早就於一刹那之後就暗淡下來了。


    烏雲遮頂,雲中,有雨。


    箭雨。


    偃師城下,殘陽似血。


    自日光正頂,打到現在日落西山,可是現在捉對廝殺的兩對還沒有分出勝負。


    跋鋒寒與那裴行儼打得渾身是泥,他們手中的大刀鋼斧因為長期的交擊,也崩出一個個缺口,不過現在他們還在以蠻力對戰,力圖將對方震倒,或者砍翻,但是兩人的氣力勢均力敵,不分上下。


    地麵因為他們的踐踏而變得坑坑窪窪,煙塵滾滾。


    那個裴行儼打得一身大汗,大呼小叫,似是激勵自己,也似是為找到一個對手而高興,反正誰也聽不出他那些無意義的叫喊是什麽意思。


    跋鋒寒也是滿臉大汗,不過卻臉酷依然。


    刀斧相交擊不知多少千下,就連空氣中,都能清晰的聞到那種因為鐵器撞擊而帶來的火星焦臭。


    與這兩個人蠻牛般的攻擊不同的是,虎將裴仁基與宋師道的戰鬥相當的優雅,幾乎很少交擊。


    兩人揮劍而舞,常常於半途受挫,為敵後著變化所破,再變招進擊。


    他們打得眼花繚亂,不過卻凶險異常。


    每一次交擊,兩人都會震退近十丈之外。


    他們比拚的是內力,遠遠比蠻力更加凶險百倍。


    地麵之上,有他們卸去對方劍勁而導出來的無數巨大陷凹。


    最小者也有如巨鍋,大者如涸水之地。


    地麵的大小石塊,在他們的劍氣之下,先是碎裂,後來更是讓他們來回地攻擊震成齏粉。


    宋師道劍氣縱橫,上麵有六輪真氣旋轉,化去裴仁基的虎形劍罡。


    裴仁基的劍罡暴烈異常,內力也勝於宋師道,如果不是宋師道步法精妙,劍法玄奧,又有神秘莫測的六輪真氣作輔,還真難以跟他打成平手。


    祖君彥看得驚呆了。


    他很難想象大鄭軍眾還有可以和虎將裴仁基打成平手的人物。


    這個裴仁基年紀雖然偏大,但是身為原大隋三大虎將之一,武功更是三虎之首,比起洛陽的王世充,更勝出一籌不止。


    如此人物,竟然還有人能和他打成平手,拚去千招而不敗。


    更誇張的是,那個人還是對方的一名兵頭,而不是自己這邊人所能知道的任何一名大將。


    對方還有一個弓辰春不曾出戰,有如此人物,大鄭軍竟然棄之不用,而用上像費烏那樣的廢物為將,王世充這般糊塗,就連敵對的祖君彥也為之扼腕歎息。


    如此人物,就讓瓦崗軍用了吧!祖君彥馬上揮筆疾書,讓人射過書信一封,言語懇切,表明了招降之心。


    果然,大鄭軍一看祖君彥的書信,馬上鳴金收兵了。


    除了打得有點脫力但意猶不足的裴行儼,誰都覺得這個鳴金非常的及時。


    為了表示誠意,祖君彥又派出送去糧食一大車,現在有虎牢軍方麵的精兵兩萬加入,祖君彥有足夠的信心和耐心陪對方玩下去。


    這一場戰鬥,不但要比勇力,還要比策略,比耐心。


    **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不知不覺就悄然降臨,天空有月,自雲中鑽出,把周圍的雲團染得一片金黃,隱隱,還有一絲月暈地光華在上,極是溫柔。


    “怎麽養?”徐子陵坐在火堆邊上等著跋鋒寒自水邊濕淋淋地爬起來,笑問道:“打得還痛快嗎?”“不錯。”


    跋鋒寒難得地微笑一下,道:“為將者有如此勇力,相信的確可以在沙場縱橫馳騁了。


    這一個裴行儼是個人才,待一旦計成,我定要親手將他擒下!”“剛才為何不盡力擒下呢?”玲瓏嬌奇道:“陣前擒敵,對方必然士氣大跌,到時我們再掩殺過去……”“不要急。”


    徐子陵微笑而製止她的責疑道:“有的時候,需要時間慢慢來改變一個人,如果陣前擒下那個裴行儼,那麽對他就是一種侮辱和打擊,以他的性子,寧折不彎,反倒不妙。


    再說擒下少主,虎牢軍必成哀軍,上下一心,到時我們說能大勝似乎太過。


    總之,你相信我。


    這一個小將會落入我們手裏的,他跑不了!他們父子都跑不了!哈哈……”“明天輪到我跟那個什麽程知節打一架。”


    宣永脫了將軍甲,穿著士兵的衣服擠在王玄恕的邊上,拍了拍胸膛道:“這兩天我一直沒能動手,連心都癢了。


    師道公子你們明天休息一下,等我上場逞逞威風!”“明天程知節還趕不到。”


    徐子陵點點頭,道:“不過突厥人該到了,五千匹好馬,這個東西很誘人啊!”“如果我們有了五”王玄恕一聽,馬上高興地道:“那麽就可以組建一支大隊的騎兵了,到時候徐大哥劃一千人給我,我也想試試率兵衝鋒陷陣的滋味,好不好?”“總會有機會的。”


    徐子陵一聽,笑了,道:“不過你的功力似乎跟膽色還沒有達到一種平衡。”


    “衝鋒如果不行,那麽在追擊殘敵時。”


    王玄恕不死心,懇求地道:“那樣我一定行,如何?”“二公子之命。”


    徐子陵搞怪道:“本軍師豈敢不從?哈哈哈!”當洛陽地二公子在懇求請命率眾衝鋒的時候,洛陽的大公子正在驚慌逃命。


    如斯戰局,不得不逃,天上箭矢如雨,刹那之間就將衝鋒向李密的那數百近千騎連人帶馬射倒在地。


    隻是一波攻擊,就讓王玄應的騎兵折損了近三分之一。


    王玄應一看天空流矢如蝗,左右兩邊掩殺而來的古怪士兵則足有兩三萬人,是自己人馬的數倍,一下子慌了手腳,命令手下馬上向後退軍,掩護他退回洛陽。


    此時的王玄應,已深知中計,但是他憑著自己皇城精銳的戰力與人數,相信自己可以安然逃脫。


    他不會在乎付出何種代價,他隻在乎自身的安危。


    “跋野剛!”王玄應衝著身邊一個將軍大吼道:“你帶三本太子抵住前麵的敵人,萬萬不能讓敵人寸進一步,明白嗎?”王玄應又命令後軍讓開一條道路,讓他帶著兩千騎兵先行撤退。


    看到此等情形,跋野剛這一個大鄭的將軍連心也寒了,之前苦勸他不要出城追擊,因為徐軍師曾經有言在先,洛陽天險,任何敵人都可以拒之城外,任何敵人的騷擾皆不必理會,隻要一心攻下宮城就好。


    可是他偏偏不聽,非要出城追擊。


    現在貪功中伏,他不但不率眾死戰,反而在第一個撤離,如此自私自利之人,豈不讓人心寒。


    “兄弟們!”看著王玄應率眾強行驅開手下離去的身影,跋野剛悲吼一聲,帶著身邊的護衛向東麵一側衝去,大吼道:“想活命地跟我衝!跟我走!”如果王玄應不那般自私,跋野剛為他效死也心甘情願,可是如此情形之下,豈能心服,豈能聽命?“殲敵。”


    李密那手輕輕一揮,輕描淡寫地吩咐,又接過一名俊秀的親衛遞來的美酒,微呷一口,仰頭看向天上的月暈,看著那稍帶迷朦的光華,看著那溫柔的月色,久久不語。


    在王玄應拚命打馬趕路的前方,有一支目光冰冷的黑色騎軍,等於那月光之下,著一些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正分成雁形之陣,悄然無然地策騎迎來。


    等王玄應發現,已經不足三百步數,他甚至還來不及發出向左或者向右突擊的命令,隻聽到了對方的陣中傳來一聲:“放箭!”在離偃師城約一百裏之遙的敵方,一支狼騎正在劫掠著一個小村子。


    村子火光熊熊,房屋盡然付之一炬。


    男女老少統統死在村子之外的空地之上,其狀極慘,男子大多讓彎刀砍掉腦袋,或者剁去四肢後失血而亡,小孩子則一個個刺於尖木樁之上,眼中猶有哭泣的殘淚,和血。


    婦女們衣衫淩亂,為那些突厥人所奸殺。


    那些突厥狼騎不但在她們的身上施予獸行,而且滅絕人性的殘人肢體,砍頭割乳,開膛破肚,甚至有甚者讓樹枝捅刺下體,一個個受盡百般淩辱而死,悲慘酷烈有若人間地獄。


    那些心滿意足的突厥人把搶來的財物糧食一分而光,打成大包小包,翻身上馬,直向偃師之邊而來。


    在他們一路而來的身後,不知有多少村鎮遭受了同樣的洗劫和屠殺,**和**。


    天上有月。


    月暈依然散發著同樣的淡淡光華,卻不複溫柔。


    隻有無盡的哀傷,和悲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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