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不容易又能重新聚在一起,那些煩心的事情暫且還是不提了吧。”紀芙茵笑道,“這次當真不會再回去了?”


    “騙你做什麽?”馮朝朝眉梢爽快地一挑,“再往後若是有什麽人再敢欺負了你,隻管來找我便是。”


    聽到這,落玉禁不住有些感慨地插嘴道:“這麽些年過去了,朝朝小姐看著雖說越發是有個女孩家的樣子了,可骨子裏還真是仗義的很。”


    “奴婢記得從前,每回三小姐欺負了小姐,總也是朝朝小姐來打抱不平的。”


    “對了,說起那大小姐,我可還需要去拜訪一下麽?”


    提起紀妃茵,紀芙茵搖了搖頭,“這倒是不必了,往後若真要見了,打個招呼便行了,可以的拜訪倒真是不必。”


    現如今她同紀妃茵之間,根本就是已經徹底撕破臉了,馮朝朝同自己的關係,紀妃茵也是清楚的,想必在聽聞她回到都城之後,她就已經自動將朝朝劃為敵對一方了吧。


    她們之間的仇恨糾葛,原本便同馮朝朝沒什麽關係,實在沒有必要將她也牽扯到她們當中來。


    馮朝朝細細一想,便也明白了這道理,於是便隻待在紀芙茵的院子裏,直到天色黑了下來,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紀府,並約定次日再見。


    闊別已久的二人,終於又湊到了一處,二人之間的親密話自然是說都說不完的,就連顧含謙都笑言,自己待朝朝都有些嫉妒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有了摯友的陪伴,先前芙茵心頭那些不安的感覺,竟也慢慢散去了,轉眼,時間便過去了兩月。


    先前還炎熱無比的天氣,自打入了秋,便一天天的寒涼了下來。


    深秋時分,各處都是一片蕭索的景象,看得人也不禁有些戚戚然。


    捧了茶坐在涼亭中,看著眼前的落葉,那已經許久都不曾出現過的不安,竟又一次地,從紀芙茵心中那陰暗地角落一點點地爬了出來。


    輕輕歎息一聲,一旁的馮朝朝聽了,關切道:“這是怎麽了,好端端地怎麽歎氣起來了?”


    “倒也沒什麽。”紀芙茵笑笑,“大概是覺得這深秋景色太過寂寥,心頭難免有些……”


    馮朝朝笑著將一顆小果子遞過來,“秋天過了便是冬天了,就快要到訂親的日子了,你卻在說什麽寂寥,顧公子聽了怕是會不樂意的。”


    紀芙茵笑了笑,自己這陣子都隻顧著同馮朝朝在一起飲茶敘舊,倒還真有些忘記了自己即將要訂親的事情了。


    隻是一想起這件事,紀芙茵的心頭總還是有些不安,雖說距離那一日也就隻有一兩個月了,可她的心,卻還是有些難以沉寂下來……


    這一日,馮朝朝離開後不久,回到房中的紀芙茵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響,仔細聽了聽,似乎有人正在急急地說著什麽“大小姐”與“沅神醫”的內容。


    紀芙茵眉心緊了緊,將青梅喚了來,讓她去外麵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怎的會突然這樣吵了起來。


    青梅出去後不久,便快步走了回來,“回小姐,奴婢方才打聽了一下,聽說好像是大小姐的胎要保不住了!”


    “什麽?”紀芙茵有些震驚,好端端的,紀妃茵怎麽就會保不住這一胎了呢?


    “究竟是怎麽回事,把你探聽到的,仔細說給我聽。”


    “是,小姐。”青梅說道,“奴婢打聽到,大小姐近日總是會隱隱覺得肚子有些疼,但因為安胎藥一直都吃著,就也沒把它太當作一回事。”


    “可就在剛才,大小姐的肚子突然一陣痙攣,而且還見紅了,看起來就像是要小產了一樣。”


    “外麵鬧哄哄的,就是大小姐房裏的人,正在著急找沅神醫去給她看看呢。”


    紀芙茵的臉上頓時寫滿了狐疑,之前將莫欺救出之後,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曾經問過沅千伊,紀妃茵這一胎是不是非得要那個邪性的藥方才能保住。


    她也清楚的記得,在她問過之後,沅千伊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紀妃茵的身子本來就沒有問題,就算後來沒有吃過那一陣古怪的藥方,單是一般的安胎藥養著,也是斷斷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沅千伊的診斷絕對不會有錯才是,那為什麽紀妃茵的這一胎,卻同他所說的情況相差如此之大?


    沅千伊同紀妃茵之間並沒有什麽,他雖是不情願為她診斷,卻也絕對不會故意害她。


    還是說……胎兒不穩,小產的事情,也是紀妃茵正在謀劃的一場陰謀?


    至於這一點,紀芙茵有種無論如何都猜測不出的感覺,當下便決定也同沅千伊一起娶到紀妃茵的房中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當她去到的時候,沅千伊也剛剛被人給硬是拉了過來,正坐在床榻前,頗有些不情願的將手指搭上了紀妃茵的脈搏。


    “怪事,胎像怎會如此之弱?”沅千伊狐疑地掃了一眼紀妃茵,“平時定是吃了什麽容易導致小產的東西,否則怎麽會這個樣子,當真古怪的很。”


    “不可能,小姐平日吃的東西,用的東西,都是要經過我們細細檢查的,若是有什麽異樣,我們怎麽會看不出!”


    “少在我耳旁吵吵嚷嚷的,她吃什麽用什麽跟我又沒什麽關係,我怎麽知道是不是可能?”


    “現如今我診斷的結果就是這樣,你再衝我嚷嚷也還是沒用,你若是疑心我診斷錯了,那你就自己來!”


    沅千伊沒好氣地白了小枝一眼,“總之,不該吃的東西還是不要吃的好,否則的話,別說是我,就算是閻王來了都救不回你這一條命!”


    “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


    紀妃茵的臉上很是無措,自打懷孕以來,自己總是倍加小心的安胎,在前三個月,那最不安全的時候都平平安安地過來,怎麽現在卻……


    眼看著就要找趙洛之答應自己的婚期了,在這個時候,自己肚子裏麵的胎兒若是出現了什麽問題……那她還要如何順利嫁給趙洛之?!


    而沅千伊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這胎兒原本是不該有問題的,是什麽人在她的身邊動了手腳,才會令她有要小產的跡象!


    是誰……究竟是誰,究竟是誰要在這個時候這樣害她!


    紀妃茵死死地抓緊被子,視線忽然便觸及到了不知何時進入房中的紀芙茵,一雙眼睛頓時便噴火似的死死地盯住她。


    “是你——!!一定是你!紀芙茵你這個賤人!”


    “一定是你對我懷恨在心,對我動了手腳!紀芙茵!那不過就是一個丫鬟罷了!你竟然會因為一個下賤的丫鬟來報複我的孩子!”


    “賤人!如果我的孩子有個什麽萬一!我一定要讓你償命!”


    紀芙茵有些厭惡地掃了她一眼,“我就算對你懷恨在心,也不至於用如此蹩腳的手段。”


    “還有,大姐姐,你那些無憑無據的話,最好還是不要說出來惹人發笑,口口聲聲說是我對你動了手腳,要害你的孩子,你的證據在哪裏?”


    “若是無憑無據就這樣一口咬定是我,別說我不依,就算是旁人看了也隻會覺得你可笑。”


    紀妃茵恨恨地咬了牙,“不是你還會是誰?!”


    紀芙茵冷笑一聲,“你若真想要一口咬死了是我,大可以去祖母那裏,讓祖母來為我斷定一個清白。”


    “你最好還是冷靜一些,否則的話若是現在就小產了,可是跟我們誰都沒有關係。”沅千伊彈了彈衣袖,站了起來。


    “等一下,沅神醫,你就這樣走了?”小枝茫然道,“我們小姐吃的藥要怎麽辦?”


    “怎麽辦?”沅千伊皺眉,“照以前的安胎藥吃。”


    說罷,他便連看也懶得再看一眼,拉了紀芙茵便從紀妃茵的房間離開了。


    “我被扯過來也就算了,你怎麽也自己湊上來了?”沅千伊沒好氣地看了一眼紀芙茵,“每次來這裏都吵得人頭疼。”


    “我也隻是好奇才來的,她這一胎,怎的如此蹊蹺?”


    “哪裏蹊蹺了?”沅千伊說道,“胎像不穩的原因,就隻可能是她長久地接觸到了某種極易令人導致流產的東西,哪裏蹊蹺?”


    “我說的蹊蹺便就是這裏了,吃的自然不必多說,可自打她有孕之後,就連用的都是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


    “平日裏別說是經過我手的了,就連祖母送去的,她也必定是連沾手都不沾,一切都得是經由她自己的才安心。”


    “她都已經這麽小心了,還會接觸到會導致人小產的東西,你不覺得這件事實在太過於蹊蹺了麽?”


    沅千伊挑挑眉,神色淡然,“就算是蹊蹺跟我也沒什麽關係,她是小產還是怎樣,都與我沒有關係,我可沒那個閑心來管這些。”


    “那你告訴我,她這一胎,保住的幾率究竟會有多大?”紀芙茵問道。


    沅千伊想也不想便道:“就算是會小產,日子大約也得是她與趙洛之成親之後了,但若是從此小心一些,安胎藥也照常吃,那就一定不會有什麽問題。“


    有了沅千伊這句話,紀芙茵心裏登時便踏實了許多,隻要能熬過那個時候,那便可以了。


    紀妃茵的孩子究竟保不保得住,她是不關心的,可能不能夠在她與趙洛之成親之前保得住,對她而言卻是至關重要的。


    隻要能熬到她嫁給趙洛之,到那時,自己這一顆天天懸著的心才能夠算是徹底放下來。


    原本在聽到沅千伊那話之後,紀芙茵的心都已經踏實了不少,可令人不曾想到的是,就在沅千伊說完這話不多久之後,紀妃茵便真的小產了。


    紀妃茵小產的時候,是在一個清冷的早晨,那時紀府裏麵處處還都是冷冷清清的,最先劃破這寂靜的,便是紀妃茵院子裏的一聲尖叫。


    再然後,紀妃茵院中的尖叫聲響便開始此起彼伏了起來,鬧哄哄地亂作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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