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寒著臉道:“寧舒郡主,你肚中孩子到底是誰的骨肉?”


    “寧舒懷的確實是李家的骨肉,李崇俊他寵幸那個猿女,便對臣腹中的孩子不管不顧,甚至狠心打掉,現在他怕皇上怪罪於他,便編出這樣的謊話汙蔑我!”寧舒郡主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崇俊,看的他背脊發涼。


    李崇俊見在場眾人神色不善地望著自己,隨即解釋道:“皇上不可聽信她一麵之詞,末將有人證證明她腹中孽子非臣的骨肉!”


    趙勝便道:“既然征虜將軍有人證,便立刻令他上殿說清此事,以免耽誤了莊康太妃精心準備的宮宴。”他精明的很,言下之意便是寧舒郡主胡攪蠻纏,不僅給自己的丈夫李崇俊丟了臉,連皇家精心準備的宴會都被她弄得雞飛狗跳。


    李崇俊道:“今日午後,便是太醫院當值的盧、竇兩名禦醫為她診的脈,盧、竇兩位禦醫皆嚴她已經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而那時末將還未迎娶她,她腹中的孽子不是燕國四皇子的,又是誰的!”咄咄逼人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眾人全都神色凝重地望著地上的寧舒郡主,如果事情屬實,她便是未婚先孕,有辱國風!


    寧舒郡主絲毫不懼地道:“臣女明明隻懷孕一月有餘,何來三個月?便請盧、竇兩位禦醫上殿,還臣女一個清白!”


    眾人見寧舒郡主在有人證的基礎上仍舊如此強硬,都是大為驚奇,看來此事一定有問題。


    趙勝眉頭一皺,不知為何,他今日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既然李崇俊說盧、竇兩名禦醫能為他作證便絕非虛言,按道理寧舒郡主該害怕才是,為何仍舊淡定自若,難道她還留有後招?


    片刻之後,盧、竇兩位禦醫全被傳喚上殿,隆慶帝沉聲開口詢問,隻聽盧禦醫拱手大聲地道:“今日午後,臣與竇禦醫確實曾被傳喚到征虜將軍的府邸,為寧舒郡主把脈,郡主她懷的是喜脈,征虜將軍知道後十分高興,還賞了微臣與竇禦醫兩個金裸子。”


    莊康太妃急道:“郡主懷孕有多久了?”


    “一月有餘!”


    盧禦醫聲音不大,卻著實在李崇俊頭頂炸響了一個驚雷,他暴怒地抓住盧禦醫的衣領喝道:“你胡說!”


    “微臣不敢胡說,當時竇禦醫也在場!”被揪住衣領的盧禦醫平靜地對已經失控的李崇俊道。


    竇禦醫上前一步,向隆慶帝朗聲道:“皇上明察,寧舒郡主確實隻有一個月的身孕,盧禦醫並未說謊,當時我們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征虜將軍,將軍他十分高興。”說著從大袖中掏出一個金裸子,正是午後李崇俊賞他的那個。


    白士毅嗤嗤冷笑道:“少將軍現在還有何話說?毆打郡主殘害骨肉在前,蒙騙陛下,欺君罔上在後,你該當何罪!”


    李崇俊汗如雨下,連忙鬆開盧禦醫的衣襟,跪倒在地,解釋道:“末將絕沒有欺瞞皇上!”


    “如果不是欺瞞,就請將軍解釋一下,為何你說的話,與盧、竇兩位禦醫的話相矛盾?”白士中輕描淡寫地話卻讓李崇俊的額頭冷汗直流。


    “定是盧、竇兩位禦醫被人收買,否則怎麽會臨時反口?”李崇俊冷靜下來立刻找到借口給自己辯解,隻聽他亢聲道:“末將還有一位人證!便是臨安府的神醫華海,他午後在李府親口與末將說,寧舒郡主曾求他為自己纏身以防肚大顯懷被發現,末將請傳召他上殿對質!”


    隆慶帝微微沉吟,還未等開口,寧舒郡主便哽咽道:“臣女自歸李府,備受欺淩,今日一定要討一個公道,征虜將軍既然另有人證,便請皇上傳召,讓臣女死的明白!”


    李崇俊本來信誓旦旦地認為華神醫一定會為他作證,可聽寧舒郡主這麽說反而擔心起來,今日之事太過詭異,為何盧、竇兩位禦醫好好的竟然臨時反口?難道華神醫也被收買了?可是事到如今,華神醫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否則這欺君之罪便是板上定釘了!


    男賓席上的上官霖與趙勝等人皆為李崇俊心急,卻是束手無策,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第二個證人華神醫上殿。


    華神醫出身民間,哪裏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剛進殿山呼萬歲後,便有些局促緊張。


    太子溫言道:“聽聞華神醫仁心妙手,為臨安不少百姓治愈了頑疾,在民間頗有口碑,想來這樣的人是不輕易說謊的,今日召你進宮隻為詢問一件事,隻要你如實回答,事畢便可離去,不用害怕。”


    華神醫見這年輕人身著黃袍,定是太子無疑,聽他這麽說,方放下心來,拱手道:“草民一定據實以告。”


    “好!”隆慶帝頷首道:“你便來告訴朕,今日是在李家否給寧舒郡主診過脈,寧舒郡主懷孕多久?”


    錦瑟泠然的目光在殿中諸人的臉上微微流轉,隻見李崇俊神色十分緊張,就連一向沉穩的上官霖也情不自禁地將身體向前挪了挪,博望侯府的大公子趙勝更是閉息凝神,側耳傾聽。


    華神醫輕咳一聲,說道:“今日草民確實去過李府為寧舒郡主診脈,郡主已懷有一個月的身孕,可不知為何,征虜將軍似乎並不愉快,在送走了兩位禦醫後,對已懷有身孕的郡主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咒罵。”


    “你胡說!”李崇俊的臉因氣憤憋得通紅,跳腳大罵。


    莊康太妃早已對他毆打寧舒郡主的行為不滿,隻是礙於隆慶帝的謀劃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刻見他仍是這般囂張的上躥下跳,不禁勃然大怒:“放肆!征虜將軍是否已經眼中無皇上與哀家!”


    “末將不敢!”李崇俊忙跪在地上解釋。


    “不敢就給哀家閉嘴!”莊康太妃真是怒極了,否則斷然不會在這麽大的場合下,放出如此狠話給李崇俊沒臉,“華神醫,他罵寧舒郡主什麽,給哀家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華神醫應了句諾,繼續說道:“征虜將軍說寧舒郡主下賤出身,也配懷上他的孩子?”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這麽說,李崇俊根本是明知寧舒郡主腹中懷的是他的骨肉,仍狠心下手,實在是太殘忍了!


    李崇俊在殿下一疊聲地喊著冤枉。


    莊康太妃指著李崇俊的鼻子,半響氣的說不出話來。


    趙勝見狀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幫忙,李崇俊一定要遭,略微思考便有了主意,起身道:“太妃息怒,此事尚有疑點。常言虎毒不食子,征虜將軍雖然厭惡寧舒郡主,卻也不至於連自己的骨肉也不放過,恐怕是外人動了什麽手腳!”說著,眼光有意無意地在地上跪著的燕國四皇子敖澈身上逡巡。


    眾人尋著他的眼光望去,盡皆默然無語。


    四皇子敖澈喜歡寧舒郡主的事情人盡皆知,別真是他們兩有什麽苟且,買通了禦醫和華神醫,借機謀害親夫也說不定!雖然李崇俊為人跋扈不值得同情,但也不能讓外人撿了便宜。


    在這些楚國貴族的心目中,敖澈隻不過是番邦進獻的質子,絲毫沒有地位。


    寧舒郡主哭道:“李崇俊他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因為倚紅攏翠的那個猿女!他曾答應過那個狐媚子,隻要生下一兒半女,便立刻請求太妃給那猿女平妻的地位!哪知那猿女雖然日夜專房,懷有身孕,卻一夕流產沒了孩子,他沒地方撒氣,便來毆打臣女!”


    哀哀的哭聲再次勾起了諸人的同情。


    玉貴妃適時地道:“寧舒郡主所言確有其事,前幾日征虜將軍還請他的姑母,也就是臣妾的母親來宮裏,向太妃娘娘請求平妻的事,太妃娘娘生氣之下還將母親訓斥了一頓!”


    李婉兒就是在莊康太妃的冷眼中铩羽而歸。


    昌樂公主第一次發出冷笑:“一個倚紅攏翠的妓女居然妄圖與從一品的郡主平妻,征虜將軍是否太過寵幸婢妾!”


    趙勝歎道:“征虜將軍如此寵愛小妾,恐怕其中寧舒郡主也有責任,若非她婚前便與燕國四皇子有情,哪裏會發生這些誤會?”


    白士毅冷然地道:“趙大公子所想敖澈與寧舒郡主的私情不過是猜測,而征虜將軍之事已經有數位人證,寧舒郡主流產一事,恐怕征虜將軍難辭其咎,再則,家暴是小,欺君之罪是大!”


    眾人心中一凜,白士毅說的很對,什麽敖澈雲雲不過是流言罷了,可李崇俊明知寧舒郡主懷的是他的骨肉還下死手,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再者,這欺君罔上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隆慶帝自華神醫說完話後,神情就十分可怖,此時此刻更是怒發衝冠,大喝一聲:“你還有何話說!”


    “皇上恕罪,還…還有一位證人能證明末將的清白!”李崇俊雙目赤紅,剩下的唯一一顆救命稻草也說了出來。隆慶帝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傳他上殿!”如果說方才這位皇帝還不想管他和寧舒郡主之間亂七八糟的家庭瑣事,但現在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在白士毅反複強調欺君之罪後,隆慶帝真的惱怒了!這位自命不凡的天子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騙他,李崇俊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觸他的逆鱗,這讓他實在忍無可忍,他現在也想看看,這個滿口謊話的征虜將軍還要弄出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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