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心裏微微冷笑,又是‘庶女’!難道自己庶女出身便是巨大的罪過,因為是庶女所以自幼慘遭欺淩,所以被貼上卑賤、貪心、上不得台麵的標簽,永遠不能摘除?


    她把自己當姐姐?在她心裏她何嚐把她當過姐姐,這是一個妹妹該做的事情嗎!


    錦瑟對於寧舒郡主的話絲毫沒有辯解,隻是執拗地重複著一句話,一句足矣!


    “你對得起我嗎?”


    寧舒郡主低著頭,看不清整個人的表情。


    莊康太妃輕拍著寧舒郡主的肩膀安慰道:“此事都是她的錯,不幹你的事,哀家會按照宮規處理此事,你就不要哭了!都要當新娘子了,這麽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玉貴妃在聽聞錦瑟要被宮規處置後,整個人臉色都變了,不禁強笑道:“太妃,依臣妾看此事還有很多疑點,錦瑟她雖然不是嫡女出身,但也是見過大世麵的,怎麽會為了個簪子觸犯宮規,對先皇後不敬?”


    王美人嘴角揚起不屑地笑意:“玉貴妃是郡夫人的胞姐,當然是像著她啦,可惜啊,那簪子是從郡夫人身上掉出來的,在場的本宮與蓮美人並昌樂公主瞧得清清楚楚,還會無賴她嗎!”


    莊康太妃也沉聲道:“玉兒,你就不要再替她說話了!私盜先皇後遺物,這可是死罪!”她的話讓玉貴妃心中一凜,手裏都是冷汗,可是莊康太妃話鋒一轉,“念在你是白家的嫡孫媳婦,又是皇上親封的郡夫人,哀家便從輕發落,褫奪封號,杖責一百,攆出白家!”


    嗬,錦瑟心中一陣冷笑:這就是所謂的從輕發落?杖責一百她還有命在嗎?就算勉強留著一口氣恐怕也是終身殘廢!加上褫奪封號,攆出白府,她便要流落街頭,淪為乞丐!


    玉貴妃急得冷汗直流,她自然知曉錦瑟對於白士中的重要性,可是現在的情形顯然是束手無策。


    寧舒郡主抬起頭,哀哀地求情道:“太妃罰的這麽重,豈非讓寧舒自責?不若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王美人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哧:“郡主還這麽心軟?人呀,就要提防著那些一邊說跟你做朋友,一邊算計你的姐妹!”


    寧舒郡主聽了這話,沒得臉一紅。


    錦瑟氣的渾身發抖,從什麽時候,寧舒郡主變成這般心地狠毒,兩麵三刀的女人?如果她心裏真的打算放自己一馬,就這麽算了,她還會鬧到太妃這來?這根本是擺明了要趕盡殺絕,除掉自己!這也就罷了,她居然還學起蘇錦墨假惺惺地演什麽姐妹情深的戲碼,真是讓人惡心!


    莊康太妃寒聲道:“此事涉及先皇後,哀家沒處死她已經是仁慈!來人,把她拖出去,立刻行刑。去傳哀家的懿旨,從白氏族譜將這個女人除名!”


    “諾!”幾名侍衛魚貫而入,將錦瑟拖了出去。


    “寧舒!你可對得起我!你可對得起我!”錦瑟最後的聲音如同金石回蕩在莊康太妃的寢殿中。


    她就這樣被毫不客氣地按在了院落中的刑凳上,兩名魁梧的侍衛按住了她的雙手雙腳,餘下兩名先是搓著手,往手裏唾了口唾沫,便拿起寬八寸、長一丈的木杖,準備行刑。


    這行刑的木板是栗木所製,打人的一端削成槌狀,三十板子打下去,受刑的人就會被打得皮膚稀爛,八十板子已經意味著必死無疑,而一百板子,這根本是毫無意義的,因為打不到這個數,人就已經見閻王了!


    五皇子敦敏不知何時進了院落,在奶媽的帶領下,眨著眼睛,驚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問道:“嬤嬤,他們在做什麽?”


    “皇子別問了,咱們還是趕緊進屋尋你母妃!”五皇子的奶媽李嬤嬤自然知道這是要做什麽,忙不迭地將五皇子拉扯進了內殿,唯恐一會行刑時,錦瑟的叫喊讓五皇子受了驚嚇。


    那幾個侍衛待門簾一落,毫不猶豫地掄起板子往錦瑟的下身招呼,木杖夾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地落在她的身上,劇痛立刻在全身蔓延,嗚!她哆嗦了一下,為了忍住不叫,已經將自己的嘴唇咬破,血跡順著唇邊,蜿蜒而下。


    活該!她自己在心裏默念了一句:誰叫你多管閑事去救她!誰叫你還是心存善念,今日之事,都是你心軟的報應!


    嗚!第二板子打下來的時候,錦瑟幾乎覺得自己的下半身就要斷裂!


    幾名侍衛見了錦瑟的反應,便照例朝一旁監刑的公公問道:“剩下的該怎麽打?”


    “待雜家去問問!”莊康太妃的心腹公公拂塵一揮,進了內殿。


    片刻後,那公公便即回轉,腳尖一閉合,行刑的侍衛已經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下手便絲毫不再容情。


    原來這杖責也是有講究的,分為‘用心打’和‘著實打’,至於如何打法自然是監刑官按照主子的密令進行,如果監刑官腳尖張開,那麽就是‘著實打’,被打的人也許不會死,但會落下殘疾,但如果腳尖閉合,就是‘用心打’,則受刑的人必死無疑!


    錦瑟看不到那太監的腳,就算看到了,恐怕也不會在意姿勢。


    可侍衛再得到下死手的命令後,再不手軟,錦瑟咬緊牙關,神智卻在逐漸加重的刑罰中喪失,她從未如此接近過死神!自從那次她被白士中沉塘之後!她已經從身後侍衛下手的力度預知自己不能生還。


    士中.。朗軒。還是要先你們一步而去!真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而且還是死在自己竭盡心力救過的人的手中,老天爺,你何其諷刺!


    耳邊呼嘯的板風依舊,可錦瑟的下身早已沒了知覺,她恍惚看著不遠處,朗軒在向自己招手,身邊是吊兒郎當,一手勾著他肩膀的白士中。


    “停——趕緊停!”殿內突然竄出來一個太監,滿頭大汗地喊停了隻打了十板的侍衛。


    那些侍衛還舉著板子目瞪口呆呢,就見那傳訊的太監蹦高地道:“趕緊停手!誰要是把郡夫人打死了,太妃非找你們償命不可!”


    幾個侍衛臉如死灰地退到了一邊。


    飛跑而來的幾名宮女,手忙腳亂地將錦瑟從刑凳上扶下來,並將準備好的大髦蓋在她的身上。


    監刑的公公驚訝道:“咋回事?”


    “回胡公公的話!”來傳事的太監流著冷汗道:“這事弄錯了,偷東西的不是郡夫人,是她手下的翠竹!方才五皇子進殿已經將事情說清楚了,太妃急得了不得,便趕忙吩咐我來讓他們停手!”


    幾個宮女小心翼翼地道:“郡夫人,奴婢們扶您進去吧,這風大。”


    錦瑟執拗地將她們推到一邊,她非常想知道,五皇子究竟說了什麽,讓太妃相信此事並非她所為。


    “五皇子怎麽知道那簪子不是郡夫人偷得?”胡公公也是滿臉疑惑。


    那小公公一拍大腿道:“五皇子正好爬在寧舒郡主住的閣子外的一顆樹上打鳥,從門上麵的鏤空處,瞧見翠竹趁郡夫人轉身的空當,偷偷地將簪子偷了,又將簪子放進郡夫人的大髦中嫁禍的事!”


    “哎呦,那幸虧五皇子來的早,否則不是害了郡夫人一條性命!”胡公公偷窺著錦瑟慘白的臉。


    那小公公上前打了個千,“太妃娘娘說對不住您,已經為您傳了太醫,便請您進內殿醫治一下吧,太妃她老人家已經吩咐宮人去白家請三公子進宮!”


    “不必了!”錦瑟硬撐著自己已經無知覺的身體,“替我謝謝太妃娘娘的美意!我沒事,這便要回府。”


    說著也不管旁邊的人怎麽勸,愣是一步一步地拖出重傷的身子,咬牙走出了莊康太妃的寢殿。


    把自己打成這樣,一句打錯了對不起就可以揭過去?果真這些皇族的人從來都是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不能進去受她們那所謂的恩惠,倔強的錦瑟愣是在冰天雪地中,硬生生地撐到了東華門。


    彼時,雪越下越大,覆蓋了整個宮禁。


    白士中一會便會來接自己!錦瑟縮在大髦中,在瑟瑟的寒風中開心的想著,她第一次覺得這個蛇精病這麽可愛,她突然有種想在他的懷裏大哭一場的衝動!她也是女人,也有弱點,也需要依靠,她今日受了莫大的冤屈,真的很想和最親近人的說一說。


    車輪轆轆,碾在雪地上發出好聽的脆響。熟悉的七香車,熟悉的龍涎香的香味。


    簾子被飛快地打起,車上跳下一個身著白色錦袍的英俊公子,他兩條劍眉緊鎖著,不知因為什麽在眉間蘊藉著怒氣。錦瑟微微挺起身,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白士中隻是輕輕地一掃,就在宮門的角落裏發現了嬌小的錦瑟。


    “你怎麽回事!”沒有得到預期的關懷,有的隻是突然而至的質問。


    大失所望的錦瑟被這樣的語氣刺傷,冷笑道:“我怎麽了?”


    白士中咬著牙,將她拎上了車,往座位上一扔,吼道:“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那麽輕易的相信別人!先是徐季同,後是寧舒郡主,拜托你,能漲點腦子嗎!第一次被騙可以說是單純,總被騙就是因為你蠢!”他的直言不諱瞬間撕裂了錦瑟的心,她何嚐想這麽蠢!可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她不忍她身邊的人受傷害,她希望她的朋友都好好的,可誰能想到,他們根本是群畜生?她已經夠難受,夠嘔的慌了!他為什麽還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難道安慰她一句就是那麽難以啟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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