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女眷們驚呼一聲,全都朝李青君望去,她們自然知道這位金嬌玉貴的李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醋壇子,不知她能不能容忍別的女人和她身份平等地分一個丈夫?


    李青君在聽了平妻二字後,刷地臉色就白了起來,難堪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鎮國將軍李破虜聽了上官霖的要求,真是氣炸了胸膛,當年他是如何涎臉沒皮地上門求取自己的女兒,並發誓一輩子對她好,用不納妾。現在文昌侯以自己女兒無子的理由,迫使李家讓步,準許蘇錦墨進府已經是夠給他麵子了,現在居然蹬鼻子上臉,自己還活著呢,就敢平妻,如果自己一朝死去,他是不是就要將自己的女兒掃地出門?


    李婉兒對於這個請求也是驚訝到合不攏嘴,她實在不知道,一向與李家有盟約的文昌侯府是要鬧哪樣?


    文昌侯也泛起嘀咕來,為何兒子在作出這樣的決定時不與自己商量一下,就冒冒失失地在這麽多人,尤其是燕國使臣還在的時候提出這樣讓李家難堪的要求。


    隆慶帝頗為遲疑,給蘇錦墨封號是可以的,可是要讓她與李青君平妻?不是破壞了自己安撫李家的決策?


    上官霖向著了魔一般大聲地道:“拙荊自歸府門,一直未能懷有孩子,不孝有三無後最大,臣瞧在她是鎮國將軍的女兒份上才未能休妻,現在錦墨已然懷有身孕,臣想給未出世的孩子一個身份,畢竟文昌侯這代隻有這麽一個後人,臣不想讓他莫名其妙地成為庶出!”


    此言一出,四座驚歎,蘇錦墨懷孕了?那麽以前在臨安流傳的文昌侯的獨子不能生育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那麽真正不能生育的不就是李家尊貴的嫡女?


    李青君幾乎要氣暈過去了,雖然自從自己的哥哥李崇峻死後,上官霖已經沒有往日對她那麽寵愛,加之蘇錦墨的到來,她確實失寵了,可她萬萬想不到,自己朝夕相處了將近十年的丈夫會這麽對她,一時間委屈怨憤狠毒各種感情分遝而至,幾乎要將她的心肺燒穿。


    上官霖看著驚恐萬狀的妻子,嘴角浮現異樣的笑容,哼,你憑著李家大小姐的身份給我受了那麽多氣,讓我背著不能生育的難聽名聲那麽多年,今日終於可以一雪前恥!


    李破虜目光灼灼地盯著身邊的文昌侯,文昌侯被他看的背脊發毛,連出了一陣冷汗。


    隆慶帝尚在遲疑中,可上官霖似乎對此已然魔怔,即刻道:“錦墨她出身名門,身為嫡女平妻也不算過分,請皇上感念她的父親蘇大人對您忠心耿耿卻遭敵人所害,下落不明的份上,給錦墨一個機會。”


    眾人默然,其實上官霖的要求並不算過分,人家文昌侯雖然沒什麽實權,可好歹是世襲罔替的爵位,這李家雖然風頭鼎盛,卻也沒有這鐵飯碗,你李家的女人生不出孩子怪誰?難道要讓文昌侯府絕戶嗎?現在有小妾生了孩子,延續了血脈,如果是平常的寒門姑娘,殺母奪子也就罷了,可蘇錦墨畢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而且父親也是當朝大官,怎麽能這麽做?


    平妻,倒是首選。隻不過恐怕一向尊貴如公主的李家嫡女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果不其然,李青君已經跳著腳指著上官霖的臉大罵起來。


    本來文昌侯對自己兒子的決定是有些歉意的,畢竟是他們家先要攀上李家這顆大樹的,可等李青君什麽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以後,文昌侯立刻變了臉。


    “皇上,臣覺得犬子說的有理,雖然李大小姐身份尊貴,但老臣辛勞一世,隻有這麽一個後人,難道您忍心讓他生出來便是庶子嗎?”文昌侯擦著眼淚道。


    丞相史敏之嘿嘿一笑:“那就等孩子生下來,過繼給李家小姐撫養不就完了。”


    李青君感激地看了史丞相一眼。


    上官霖大聲地道:“如此一來,錦墨不是大受委屈?臣不忍心這麽做!”


    “那就忍心讓青君受委屈?!”李婉兒終於暴怒了!這個上官霖是要造反嗎。


    看著他們一家子打得熱火朝天,不少人都抱著看戲的態度,博望侯搖頭道:“霖兒今日真是太不象話了,為何連文昌侯也陪他一起瘋,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趙琦搖頭道:“文昌侯心心念念有個後人,此刻這麽做也是正常,隻是上官兄不知道著了什麽魔,他一向穩重老成。”


    在文昌侯府和李家經過激烈爭吵後,禦座上的隆慶帝終於暴怒了,他一拍禦案,大喝一聲:“夠了!”


    所有人立刻緘默不語。


    隆慶帝氣得要死,自己當朝的重臣文昌侯和鎮國將軍因為一個小妾吵得麵紅耳赤,這簡直是讓在座的燕國二皇子並太華公主看熱鬧!這樣的私事為什麽不能單獨說呢?這上官霖也是糊塗,虧得自己還把他當作年輕一代世家子弟的佼佼者。


    太子見隆慶帝動怒,忙出聲緩解這尷尬的氛圍,“今日是款待燕國使臣的日子,上官公子不應提起這等兒女私情,來人,罰上官公子回自己的帳篷麵壁思過一日。”


    太子下了命令,立刻便有人將上官霖押走。


    蘇錦墨本來得意洋洋極了,可此時便有些灰心喪氣。今日之事是她算計好了的,目的就是憑著肚子裏的孩子一躍成為與李青君同樣尊貴的文昌侯嫡子的正妻,隻是沒能料到,寵愛自己的丈夫居然在這個節骨眼提了出來,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讓她成了眾矢之的,在她抱著古琴回歸座位時,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她,李家的兩個女人都恨不得立刻將她吃了。


    錦瑟看著有些驚慌失措的嫡姐,心裏冷笑:還是這麽蠢!


    史丞相慣會和稀泥,此刻立即站出來說,請隆慶帝下令開始狩獵。諸人便又把目光聚焦在誰能奪魁上,忽略了剛才的風波。


    趙琦身有殘疾不能與眾人一同進樹林狩獵,便早早地回了營地,他吩咐下人在門口守著,自己則獨自一人進了上官霖的帳篷。


    “上官兄!”趙琦皺眉喚了一聲,才將正坐在案後發愣的上官霖驚醒。


    趙琦不悅地道:“上官兄今日太過魯莽,竟然當著燕國使臣的麵與李家起衝突,這樣的私事怎麽能拿到那種場合去說?你即便要將蘇錦墨平妻,也該挑個更好的時候。”


    哪知上官霖苦惱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給蘇錦墨平妻的念頭隻不過曾經一閃而過,但我不知道今日為何會在國宴之上,當著那麽對人的麵提出來。”


    “嗯?”趙琦心中一驚,追問道:“這是何意?”


    上官霖道:“今日之事,似乎根本不受自己的控製,否則以我的智量怎麽會因為一個蘇錦墨得罪李家?可怪就怪在,我竟不顧一切地說出去了,我現在也十分後悔。”


    趙琦看得出來,上官霖極度鬱悶,因為今天一貫穩重的他著實成了別人眼中的笑柄,成熟有擔當、識得大體有前途的正麵印象幾乎毀於一旦。


    “上官兄真的很喜歡蘇錦墨嗎?”趙琦若有所思地問道。


    上官霖不自在地道:“也不是很喜歡,長久不去也就罷了,可是一旦進了她的房間,就控製不住想對她好,而且她很細心,我的一切喜好她都了如指掌,跟她在一起,不陪著李青君要輕鬆很多。”


    趙琦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該當心她動用別的手段迷惑你!”


    “別的手段?”上官霖一下警惕起來,他隱隱約約覺得趙琦的話很對,自己一向是有理智的人,怎麽會為一個女人斷送自己的大事?一定是蘇錦墨為了留住自己,動用了什麽非常手段。


    想到這,他不禁恨得牙根癢癢。


    趙琦長歎一聲:“今日你已將李家得罪死了,以後的事倒是麻煩的很,不若一會狩獵完畢,你去鎮國將軍的帳篷負荊請罪,以求他們看在大事的份上,不予計較。”


    “好。”清醒了的上官霖還是分得出主次。


    趙琦推著輪椅,出了帳篷,上官霖則細細想著如何解釋,一切琢磨完畢,又歇了一會,聽外麵人聲逐漸增多,知道這是狩獵歸來,便整理衣冠,帶著隨從向鎮國將軍的帳篷走去。


    剛掀簾子進了大帳,就見自己的嶽父一臉怒容地坐在主案後,妻子李青君則坐在父親身邊輕輕啜泣,哭得妝都花了,李婉兒更是對上官霖怒目而視。


    上官霖硬著頭皮拱手請罪道:“小婿特來請罪!”


    “請罪?”鎮國將軍李破虜嘿了一聲,冷笑道:“李家不複當年盛世,所以不敢勞煩文昌侯的獨子請罪,老朽擔當不起。”


    上官霖忙道:“今日之事,絕非出自小婿本心,小婿是被陷害的。”


    “陷害?”李婉兒嗤嗤冷笑,“今日那些話,可是出自你口,誰能陷害?像青君服侍了你一場,竟不如一個不要臉的狐媚子!”


    聽了這話,李青君哭得更加傷心。上官霖沉聲道:“姑母不信也是正常,可是咱們一家子這般的鬥起來,得意的可能是外人。實不相瞞,霖兒懷疑是蘇錦墨在我平日的膳食或者起居用品上動了手腳,才會令我神智錯亂。”“神智錯亂?”李婉兒和李青君嚇了一跳,李破虜則是一臉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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