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這幹什麽!”


    進門前孫紹仲已經聽見自己娘親叫囂著要退親的話。


    芳兒乍見情郎激動地走上前,神色淒然地:“你昨晚跟我過的話可還算數?”


    “自然算數!”


    孫紹仲堅決地點了點頭,堅毅的神色給了芳兒不少安慰。


    錦瑟打量著剛進門的這個男子,隻見他身高八尺有餘,器宇軒昂,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雙眸璀璨如星,濃黑的劍眉直入鬢角,雖比不上白朗軒威震天下的氣勢,也沒有白士中的俊美邪魅,卻獨有一番男子氣概。


    “紹兒,你怎麽來了?”


    孫夫人的語氣裏都不滿。


    孫紹仲將芳兒扯在自己身後,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對著自己的娘親皺眉道:“我今生非芳兒不娶,母親就不要再退親的話了!沒得傷了芳兒的心,也壞了兩家人的和氣!”


    方夫人聽未來女婿如此護著自己的女兒,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孽子!”孫夫人暴跳如雷,“你居然敢為這個女人忤逆你的母親?”


    孫紹仲義正言辭地:“紹兒隻闡明心意,並不想忤逆母親。”


    孫夫人氣的胸膛起伏,恨聲道:“如果我就不答允這門親事呢?你可別忘了,婚姻大事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我鐵了心不想讓她過門,你就休想如意!”


    孫紹仲大急,“母親你這又何必?為何非要拆散我們?”


    “我就看她不順眼!”孫夫人揚起手,指點這孫紹仲身後的芳兒。


    芳兒眼中都迷茫之色,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過這個未來婆婆,沒被擄進山寨前,她對自己還十分溫和友好的,難道緊緊因為自己被山賊抓了?


    孫紹仲臉上變顏變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如果母親執意不肯,那就不要怪兒子不理解您!”


    “你這什麽意思!”


    孫夫人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你真的要為了這個女人,忤逆生養你的母親到這種地步嗎?”


    孫紹仲咬了咬牙,半晌,道:“這門親事父親在世時定下的,兒子遵循故世父親的遺願,根本算不上忤逆,再則,女子三從四德,夫死剛當從子才!”


    孫夫人聽了這話,明顯身體晃了晃。


    兒子居然搬出三從四德來要挾自己!居然還在這麽多人麵前!


    孫夫人臉上火辣辣地燒著,自覺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臉上,一跺腳,怒喝道:“總之孫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仔細選吧!”


    言罷,怒氣衝衝地離開方家。


    林媒婆見此也跟在後麵,溜溜地跑掉了。


    “嶽父、嶽母大人,今日之事,我孫家不對,小婿在此給諸位賠禮!”著磕了一個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孫紹仲這麽做算誠心誠意道歉了。


    哪知方老爺老臉抖了一抖,十分不滿地回了自己的書房,倒方夫人十分欣慰地將女婿扶了起來。


    芳兒有千言萬語和孫紹仲,小情侶兩人便進了房間,錦瑟靜靜地坐在院子裏,聽芳兒哭鬧了一番,才見孫紹仲走出來。


    “孫公子留步。”


    錦瑟蓮步盈盈地走了上去。


    “錦瑟姐!”孫紹仲經芳兒介紹,已經認識了她新交的這個好姐妹。


    芳兒也走了出來,站在二人身側,悶悶地不話。


    孫紹仲拱手承諾:“小弟知道錦瑟姐要什麽!小弟在這裏保證,如果有負於芳兒,必遭天打雷劈!”


    “我不這個意思。”錦瑟淡然一笑,“我隻想提醒你,你母親來退親,恐怕不因為芳兒本人的問題。”


    “那為什麽?”


    孫紹仲和芳兒異口同聲地問。


    他們都以為孫夫人因為山寨中的事情沒緩過神來,因此厭棄了芳兒,兩人還商量著如何討她歡心,將局麵扭轉過來呢!


    錦瑟分析道:“如果對芳兒本身不滿,孫夫人早就發作,斷不會等到今日,就算孫夫人對芳兒被擄劫上山一事心有芥蒂,但誤會已經解除,她還十分憤慨,想來已經決議推掉這門婚事,我雖不葉城人,但看芳兒妹妹的品貌在這城中也算數一數二的,與你孫家也算門當戶對,孫夫人為何急於退掉這門親事?想來心中有了更何意的人選!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個人選的家世要勝過芳兒,所以孫夫人才這麽心急。”


    剩下的話沒,留著孫紹仲自己琢磨好了!當著兒子的麵直白地人家母親貪戀權勢的女人,畢竟不太好。


    孫紹仲也不笨人,立刻想明白錦瑟所指,臉上微微有些訕訕的。


    芳兒也聰慧之人,經錦瑟一提點,立刻開口,“仲哥哥近日可曾沾染什麽桃花?”


    “哪有、哪有!”


    孫紹仲憨憨傻笑,連連擺手。


    芳兒撅起嘴,“現在不想數落你,你快好好想想。”


    孫紹仲搔了搔頭,半晌,恍然大悟般地:“我想起來了!自從你被山賊抓走後,我心急地去郭郡守家拜訪,希望他能早日派兵給我,我好殺進黑虎寨救你回來,也給葉城的百姓出口氣,哪知在他家的回廊上,偶遇…偶遇郭家小姐,郭家小姐不知道怎麽的就,嘿嘿。”


    “真的偶遇?”芳兒纖細的手指已經掐上了孫紹仲的胳膊。


    “偶遇!偶遇!”


    孫紹仲疼得呲牙咧嘴,穩重的形象瞬間在錦瑟的腦海裏崩塌。


    芳兒歎了口氣,“現在終於弄明白整個事了!郭郡守的女兒又豈我小小的書生之女能比的?再,郭郡守你的頂頭上司,對你有知遇之恩,既然他的女兒對你青眼有加,孫夫人這麽做正常!”


    孫紹仲聽了芳兒自怨自艾的口氣立刻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指輕輕放在唇上,吻了吻。


    “我才不管什麽郭小姐否對我青眼有加,我孫紹仲這輩子隻對你一人青眼有加!”


    錦瑟看著二人親密的神情,欣慰之時,一股酸氣湧到鼻子裏,淚眼模糊,若不強忍著,眼淚幾乎要簌簌落下。


    蛇精病…心裏黯然地閃過一個身影。


    “這次多虧錦瑟姐姐提醒,此等大恩,孫紹仲沒齒難忘。”


    錦瑟見他要拜,立刻扶了起來,“那日你帶兵剿平了黑虎寨,因此你和芳兒同樣我的救命恩人,我隻不過出些微薄之力,何足掛齒。不過,紹仲你出身行伍?”


    “的,紹仲這葉城的副總兵。”


    錦瑟驚訝之中,透著欣喜,“那你可知四皇子敖澈現在何處?”


    “四皇子?”孫紹仲沒料到錦瑟會問起他來,當下回答:“四皇子現在正在江夏城外督軍,皇上下旨讓他在一個月之內拿下楚國的江夏!”


    錦瑟一驚,他已經立了軍令狀?既然四皇子在江夏,那白朗軒肯定也在!自己該不該去尋他們?


    突然之間,她覺得很難為情,那時白朗軒對她深情一片,她沒有選擇他,他黯然地離開楚國,獨自一人回燕,現在自己與白士中兩情不諧,卻又來燕國尋他,不…有點欺人太甚的味道?


    “姐姐,你尋四皇子做什麽?難道他就…”芳兒驚訝地掩住口。


    錦瑟忙搖頭,“不的,我…我哥哥在四皇子身邊做侍衛,因此我才打聽他的下落,料想找到四皇子,也就能找到我哥哥。”


    “這個有點難辦!四皇子現在身在軍營,你一個女人進不了軍營的,不如你先去長安,等待四皇子回京就能見到你哥哥了,左不過這一個月的事。”孫紹仲替錦瑟分析。


    錦瑟嗯了一聲,從葉城到江夏萬分凶險,這條路上戰火紛飛,自己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孤身前往,恐怕會有大麻煩,不如去安定的國都長安。


    芳兒見錦瑟眉宇之間隱憂憂色,忙道:“姐姐放心,盤纏的問題由芳兒來想。”


    “這…”錦瑟憂慮的就這個,現在自己可身無分文,難道要飯上長安?“那就多謝了!總有一人,我會報答你們。”


    “剛才還不讓我們客氣,姐姐怎麽也客氣起來啦?”芳兒莞爾一笑。


    當下孫紹仲回府料定自己的事情,芳兒開始為錦瑟準備遠行的東西。


    忽忽數日過後,孫紹仲一直沒什麽消息,芳兒從開始的淡定變得焦躁起來,錦瑟的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要離開。


    這日清早,門外突然傳來喧嘩聲。


    在院子裏幫襯著做午飯的姐妹兩嚇了一跳,錦瑟示意芳兒在原地不要動,自己則皺著眉,出門一瞧。


    整個街上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無數穿著盔甲的士兵挨家挨戶地敲著門,好像在捉什麽人!大街上,總能望見女子奔逃的身影,更有不少被抓住的在大聲哭嚎。


    看了這個場景,錦瑟第一個反應就:難道葉城被楚軍攻破了?現在楚軍要屠城搶女人?


    不過,看這群人的服色,根本不楚軍,而燕軍,難道…難道葉城的軍營嘩變了?!


    對,一定這樣,否則孫紹仲怎麽會這麽久都沒消息?


    “我…我不去…我要回家!”


    一長相姣好的女子仆倒在地,立刻有士兵來拉扯她的衣袖,將她拖拽著往東邊行去,那女子的哭嚎聲傳了老遠。砰!錦瑟將大門掩好,不得,先得讓芳兒將臉弄花她,才能逃過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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