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沁芳閣,如羽好奇地問錦瑟。


    “主子,你怎麽知道太子今日會來這找華美人?”


    錦瑟微微一笑,月光下這笑容恬淡而富有智慧。


    “華美人為人囂張跋扈,又好出風頭,她最不喜與旁人一樣,所以她所用的胭脂水粉都不尚宮局提供,全自己吩咐外麵的能工巧匠調製的精品,這些東西雖然給她的美貌加了不少分,卻也埋下了禍根。”


    錦瑟頓了一頓,“今早我隨著夫君進宮時,偶遇太子敖海,我分明聞到他的身上有華美人所用的水粉香氣,我暗自猜測華裳就太子送進宮中的眼線,本想今晚借著在宮裏的機會來撞撞運氣,哪裏知道運氣不一般的好,不僅發現華裳太子的人,還間接知道二人的奸情。”


    “聽太子的語氣,他已經謀劃好一個圈套,就等著主子往裏跳呢!”


    如羽蹙著眉,有些憂鬱。


    “放心。”


    錦瑟雲淡風輕的笑容讓如羽再次回憶起在楚國的時光,彼時自己的這個主人從未敗過。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主仆二人又悄無聲息地回了椒房殿,神不知鬼不覺。


    幾日後,文宗皇帝決定在兩儀殿設宮宴,慶賀燕國擊敗楚國,一雪前恥,這宮宴的安排布置自然交給李貴妃並仇貴妃二人負責。


    宮宴當日,數百盞琉璃宮燈在列在兩儀殿的正殿中,將整個宴會的氣氛烘托到極致,加之兩旁絢麗多彩的綢帶,不禁讓剛進殿的諸人,就薰薰欲醉。


    文武百官、皇子妃嬪按輩分分列而作。


    “四皇子到。”


    殿中諸人正著話,在門口的太監拖著長長的尾音中,一身寶藍色錦袍的敖澈邁著方正的步子走了進來。


    他的身旁還帶著穿著盛裝的錦瑟。


    這四皇子側妃第一次參加國宴,相比那些已經司空見慣的老人,錦瑟的到來引起了諸多人的好奇。


    一張秀氣的瓜子臉上,眉若春山,似嗔似喜,配上那對黑白分明、晶瑩剔透的眼睛,頓時讓滿場帶著矜持跋扈的貴婦黯然失色。


    清爽的打扮加上溫柔的舉止,錦瑟的出場與飛揚跳脫的大燕女子,涇渭分明。


    出席宮宴的大燕貴族,很難見到這般柔弱的女子,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如同冷水滴進油鍋,頻頻發出嘖嘖聲。


    “不四皇子新娶的側妃燕國葉城人嗎?怎麽看著,無論外貌神態、還行動舉止都那麽像楚女?”


    貴賓席上,早已有人有了疑問。


    敖澈自從回了燕國,已經放棄他在楚國時,所用的冰塊臉,一律改成雲淡風輕的笑意,好像對周遭的事漠不關心。


    “四弟…她…她!”


    看著遠處挽著敖澈的胳膊,朝皇子席位施施走來的錦瑟,敖澤一手拿著酒杯,嘴半張著,吃吃地開口。


    “四皇子妃,長的很像臣妾在楚國的一位故人。”


    二皇子的妃子史如芸,深深地看了錦瑟一眼,若有所指的。


    “臣妾見過二哥、二嫂。”


    錦瑟笑起來十分好看,兩個梨渦掛在臉上,明豔絕倫。


    “很多人見了煙羅都會認錯,想來煙羅真的很像四皇子在楚國的心上人。”錦瑟絲毫沒有避諱這對夫妻的好奇,大方地:“臣妾燕國葉城人,初進宮時也因為這點,才被父皇選中,賜給夫君做側妃。”


    史如芸眉頭一皺,釋然地笑道:“確實我認錯,我那楚國朋友雖然不會將自己的愁苦表露出來,可她終日憂愁,斷然不會有四弟妹這般爽朗明豔的笑容。”


    錦瑟一愣,沒想到史如芸會這麽,難道自己真的變了?變得心情也開朗了?


    敖澤納納地皺起眉頭,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真的相似,還另有蹊蹺。


    “四皇子因那個楚女才愛上弟妹,弟妹想起此事時,心中不會吃味嗎?”太子妃用宮扇輕輕掩住口鼻,可錦瑟還能瞧見她眉梢眼角蘊藏著的挪揄笑意。


    “自然不會。”錦瑟笑盈盈地回答:“臣妾感激那個女子,如果沒有她,臣妾怎麽會嫁給夫君?又怎麽會如此幸福?”


    太子敖海幹笑幾聲,“四弟和弟妹兩情繾綣,真羨煞旁人。”


    “臣妾初進長安就曾聽聞太子和太子妃青梅竹馬的戀人,自父皇賜婚後更伉儷情深,煙羅羨慕太子妃才。”


    錦瑟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勝欣往地神情。


    “四弟妹的很。”史如芸低首淺笑,“太子殿下多年來連側妃也沒有,足見對太子妃的一片深情。”


    太子妃聽罷,輕輕擺了擺手,以示謙虛,可神情中流露出的得意毫不掩飾,倒太子敖海在聽見史如芸側妃二字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惶。


    看了太子妃躊躇滿誌的表情,錦瑟暗暗好笑,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一直自認為將自己男人收的服服帖帖的太子妃,發現太子與別的女人有染,該什麽樣的反應呢?


    正想著,門口太監一陣長宣,文宗皇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兩儀殿。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宗皇帝的左右跟隨著兩名宮妃,一位自然椒房殿的李貴妃,另一位便紫藍殿的仇貴妃。


    李貴妃一襲華貴的瞿鳳繡金線拖尾宮裝,梳著飛天寶髻,烏黑的秀發上金步搖隨著盈盈蓮步發出叮咚的脆響,飽滿白皙的額頭上掛著心形的額鏈,整個人的妝扮貴而不俗,頗見新意。


    而與她相對的仇貴妃則另一番樣貌。


    如果李貴妃春日盛放的牡丹,那麽仇貴妃就秋高氣爽的白菊。


    簡單素雅的乳白色繡杜若花宮裝,很好地與仇貴妃婀娜的身形相稱,綠雲擾擾之上斜簪著的茉莉,讓她每行一步,花瓣都有節奏的顫動著。皓腕上沒有多餘的累贅金飾,隻帶著一枚羊脂玉的鐲子,與她白皙的皮膚交相輝映,整個人有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錦瑟突然明白仇貴妃憑什麽能跟家世浩大的李貴妃平分秋色,一個人吃慣了山珍海味,有時粗茶淡飯更能吸引他,特別仇貴妃這樣人淡如菊的美人。


    “四皇子,怎麽不見寧舒郡主?”


    仇貴妃坐定後的第一句話,就這個。


    “回貴妃娘娘,寧舒她身子不適,正在府中休養。”敖澈平靜地回答。


    仇貴妃點了點頭,淡然笑著:“雖然楚燕已成敵國,但那寧舒郡主好歹對四皇子你有恩,該當好好照料她的身體才,別留下話柄,讓楚人嘲笑咱們忘恩負義。”


    話中有刺,敖澈聽得刺耳,可他不得不服這個仇貴妃,因為自己除了硬著頭皮拱手,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臣妾倒聽那寧舒郡主自從來了燕國極不安分,將好好的四皇子府攪鬧的雞飛狗跳。”


    李貴妃輕咳一聲,繼續道:“四皇子為皇上分憂,這幾個月一直在前線監軍,她身為四皇子正妃,不思幫扶自己的夫君,卻總鬧事,這恐怕不什麽賢淑女子的做派。”


    仇貴妃淡淡地道:“夫妻之間的事,外人哪能得知,臣妾也從大局著想,皇上以為如何?”


    文宗皇帝頷首道:“愛妃的有理,咱們燕人絕不能被人在背後罵忘恩負義,澈兒,你需好好照顧寧舒,可不要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呀。”


    “兒臣不敢。”


    敖澈低頭皺眉回答。


    關美人見此,忙岔開話題,舉起酒杯。


    “這次四皇子並常勝將軍領兵攻楚,連下四城,立下赫赫戰功,一血燕國前恥,這都靠皇上運籌帷幄,臣妾舉杯,敬皇上一杯,願天佑大燕,福澤萬年。”


    眾人一聽,全都呼啦啦地站起身,舉起酒杯,齊聲讚歎:“天佑大燕、福澤萬年!”


    “好個天佑大燕!”


    文宗皇帝顯然對關美人的祝酒詞十分滿意,舉起案上金杯,朗聲大笑後一飲而盡。


    殿上眾人陪飲一杯,方又坐下。


    “這次攻打楚國,常勝將軍立有大功,三戰三捷,打出了燕軍的威風。”敖澈微笑著款款而談。


    “素聞常勝將軍李弼成自幼熟讀兵法,深諳行軍打仗之道,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關美人笑吟吟地符合。


    太子默然不語,太子妃更沒有微蹙。


    “愛卿,這也你的功勞。”文宗皇帝抓起李貴妃的手,欣悅地了一句。


    李貴妃笑靨如花,對於四皇子敖澈的反應十分滿意。


    李弼成她的親弟弟,這次他與四皇子同時立此大功,最後卻因戰事緊急被留守荊州不得入長安,她生恐自己弟弟的功勞被四皇子敖澈全都拿走,哪裏知道他居然這般有眼力價,看來這也自己的心腹阮煙羅的功勞,想到這,向錦瑟暗暗投去讚賞的目光。


    “父皇,兒臣倒覺得,此次四弟的功勞更大些。”


    敖海微笑拱手。


    錦瑟見敖海違心的這話,不禁暗暗冷笑,這個太子倒將挑撥離間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太子過譽。”敖澈不動聲色的拱手,“澈在楚國當了二十年的質子,學問鄙陋,又沒上過戰場,如非常勝將軍指點,恐怕早已闖下大禍,何談立功?”文宗皇帝也覺得此事常勝將軍李弼成的功勞更大些,他畢竟練了十年的兵,又深諳行軍用兵之道,此次他頭功,隻四皇子提供了不少有關楚國的消息,確實也對這次戰役的成功起到不可忽視的作用,不能不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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