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屋簷下站著的江婉沐,望一眼重新空寂冷清的院子,仰頭望著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吉言進到院子裏,沒有見到江婉雅和江婉清一行人,她略有些驚訝後,轉身合上敞開的院子門。快步走到屋簷下,衝著江婉沐說:“小姐,外麵風凍,你快些進房裏,用些熱飯熱菜暖和下身子。”


    江婉沐打量她一眼,問:“有沒有先用過餐回來?”吉言笑著點頭:“我聽小姐的話,在大廚房用過餐,順便聽她們說說話。”江婉沐笑著點頭,順手接過她手中的飯盒,說:“你去幫方正做鞋吧。”江婉沐前幾天,再去茶居一品時,打量統一著裝的店員時,無意中低頭瞧他們腳上的鞋子,隻有方正的鞋子最舊最爛。


    她回來後,買來做鞋用的布料,立時要吉言幫方正和木根兩人做鞋,還對她說:“在名店做事,店員的形象最重要。我們不能讓小處壞大處,一定要讓他們兩人從上到下一致。”吉言聽這話,想著江婉沐是為自已哥哥和木根著想,立時點頭說:“小姐,我會多做幾雙好看的鞋給他們。”


    江婉沐這時轉身進房間,吉言望著她的背影,把在大廚房裏聽來的消息,重新吞回肚子裏麵,用力忍住不說出來。她快步進自已的房間,把針線布料做鞋子的東西,全拿在手上。出來伸手輕拍江婉沐的房門,說:“小姐,我想在你房間裏做事,我不會吵你的。”江婉沐有些笑意的聲音傳出來:“進來。”


    江婉沐坐在房間裏用餐,抬眼望著進來的吉言,說:“你幾時這麽客氣,進來前還會同我說,不吵我?”吉言微笑著坐在桌子旁,抬頭說:“小姐,我說這話,想讓你聽後高興。”江婉沐笑瞅她一眼,吉言這時把正在做的鞋底拿出來。江婉沐瞧到後,停下正要夾菜的筷子,說:“吉言,你把鞋底多做幾層。這樣鞋底厚些,他們穿起來,腳會暖和一些。”


    吉言抬起頭,望著江婉沐說:“小姐,我也想多做幾層鞋底,隻是層數多,鞋底厚起來,我沒有那麽好的針,可以用來上鞋底。”江婉沐聽後稍皺眉頭,對她說:“你先多準備幾層鞋底,我明天出去,去鐵匠店裏麵,請老師傅幫著打幾根好針來,專門給你用來上鞋底。”


    吉言聽得歡喜起來,笑著說:“小姐,我聽說那種店裏麵,有專門上鞋底的線,好用又耐磨擦。你也幫我買些回來。嘻嘻,我一會把月錢拿給你用。”江婉沐笑瞅她一眼說:“你家小姐這點錢還是有的,你那點錢,自已存起來吧,以後辦自已的嫁妝用。”


    吉言小臉微紅起來,小聲音說:“小姐的錢,才是要準備嫁妝用。我在大廚房聽過來點餐的四小姐房裏人說,‘家裏老太太打賞四小姐一塊特別好的紅布料,讓她做嫁裳用。夫人早早把四小姐要用的嫁衣布料,送到她的房中。’”


    吉言說完話,抬眼瞧正吃著飯的江婉沐,見她一臉不介意的樣子,還微笑著說:“那要恭喜四小姐,喜得嫁裳布料。”她說完這話,把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吉言放下手中東西,站起來幫著收拾碗筷,歎息的對江婉沐說:“小姐,夫人到現在,都沒往我們這裏,給小姐送來嫁衣的布料。我瞧小姐要是有錢,不如自個準備嫁裳。”


    這話聽得江婉沐‘噗’一聲笑出來,說:“吉言,夫人現在又沒老糊塗,她知道我不會針線活,而你的針線活,她未必能放心。這事不用著急,想來時間一到,她就會安排針線房的人,幫我趕那嫁裳嫁衣的活。”


    江婉沐對自已的親事,順其自然的由著江家人安排。她對自已的親事,對成親以後的日子,沒有奢望,自然不會有期盼,也不會有自已親手打理嫁妝的想法。她輕笑著想起嫁衣的準備,這關她何事?她到時隻要人過去就好,就當做換一個院子,繼續過日子。


    吉言望一眼站起來的江婉沐,咬咬嘴角說:“小姐,你不高興這門親事嗎?我聽大廚房的嬸子們說,這是一門好親事。小姐,以後的日子,一定會過得很好。”江婉沐瞧一眼吉言,望著她比自已還要興奮的眼睛,點頭說:“高不高興,我都要成親嫁人,不會永久留在這個院子裏。希望如她們所說一樣,這是門好親事。吉言,關於我自已有錢的事情,你要牢記得,絕對不可以同第二個人提起。”江婉沐說到後麵,記起再一次提醒吉言不要失口。


    江婉沐那天拿到吉言和木根兩家的身契後,便徹底放下對吉言的防範心。前幾天,她從外麵回來,順手把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桌上。吉言無意中撞進來,瞧到桌上那張銀票,她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嘴巴大大的張開著,好半天合不上去。


    江婉沐從屏風後麵轉回來,瞧到她那神情,伸手輕拍她的肩說:“值得這麽吃驚嗎?不過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吉言好半天,長舒一口氣,小心的伸手觸碰下那銀票,很快的又縮回手,說:“小姐,這是真的可以用的銀票嗎?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有這麽銀子的銀票。


    我爹爹上次出去購東西,從管事手裏接過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我娘親知道後,追上去同他一再說,要小心拿著,千萬不能弄丟。要不,把我們一家人賣掉,都還不了那麽多的銀兩。”江婉沐聽她這話後,伸手輕拍她的頭,說:“吉言,隻要你們跟著我一條心,又能聽從我的安排,好好的盡心做事。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不差那些銀兩用。”


    吉言當時聽江婉沐的話,笑著點頭再點頭。江婉沐提醒她說:“吉言,我在外麵能掙錢的事情,現在不能讓江家人知道,也不能讓別的人知道。隻有你知道我身上有錢,你要記得,絕對不能說出去。你要說了,我們大家一起跟著完。”吉言那時吐吐舌頭,趕緊說:“小姐,我記下你的話。我連我娘親都不會提這事。”


    吉言現在聽到江婉沐再次提這話,臉紅起來說:“小姐,我錯了。我家小姐沒錢,什麽事情,都隻能由夫人來安排。”江婉沐輕舒一口氣,瞧著她說:“嗯。夫人對我的嫁妝,心裏一定有數。那嫁衣啥的,夫人自會安排。吉言,你不要多想,你就好好的做你的鞋,你家小姐不認字不會寫字,隻會呆坐著發呆。”


    吉言低頭做了好一會針線活,抬頭望到那個隻會發呆的小姐,神情嚴肅的正在寫著字。吉言望著她,眼圈一紅,趕緊掩飾的低頭做活。江婉沐在江家過得啥樣的日子,沒有人比吉言更加的清楚。這些年,江婉沐不用跟家中的長輩們請安,江家所有的喜事和聚會,她是永恒缺席的那一個人。


    吉言想著自已有爹娘兄長疼愛,而小姐仿佛隻有她一人。江婉沐寫完一天的計劃量,放下手中的筆,隨意的走動活動手腳。她打量一眼坐在一旁的吉言,吃驚的瞧到她,對著鞋底,眼淚水往下掉不停。她連忙走過去說:“吉言,這鞋子一時做不完,你不用著急的哭出來。我現在有空,我幫手做中間的鞋底麵。”


    吉言伸手抹一把臉上的淚,不好意思的抬頭望著江婉沐,說:“小姐,我不擔心鞋子的事,鞋麵娘親幫我做。我剛剛隻是多想一些事,忍不住覺得傷心掉淚。”江婉沐瞅著吉言,想著她爹娘疼愛她,兄長嗬護她。如果有傷心事,大約隻能是小丫頭情懷初開,心上人的事,才能引得她傷懷。


    江婉沐細細打量吉言,瞧著她俏麗的小臉蛋,想著她性情溫順,應該是許多小子心目中的意中人。她湊近吉言,笑著說:“吉言,你是不是喜歡誰?你不敢跟他說,也不敢同家裏人說,隻能躲藏在一邊哭。你同我說,讓我聽聽那人靠不靠得住,再幫你去同你母親親好好說說。”吉言臉一刹那間,紅透得可以滴紅水出來,她輕跺腳說:“我沒有喜歡誰。”


    這樣子的吉言,更加讓江婉沐覺得她有自已的小心事。江婉沐笑瞅著吉言,瞅得她站起來,說:“天色不早,我去外麵瞅瞅。”江婉沐望著躲藏出去的吉言,隻覺得年少時光,無邪的多美好,她完全忘記自已正是少年時。


    江婉沐跟著吉言的身後出房間,站在屋簷下,打量院子裏又堆積起來雪,轉身去拿鏟子。江婉沐正鏟起第一鏟雪,院子門響起來,傳來叫‘吉言’的聲音。吉言的房門打開,她大聲答:“來了。”


    她望到院子裏的江婉沐,已經不紅的小臉,再一次紅起來。她匆忙的跑過江婉沐身邊,還悄聲警告她,說:“小姐,在我娘親和外人麵前,不許亂說話。”江婉沐用白眼瞅她,輕聲說:“快去開門。”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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