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瞧著旁若無人般說著話木根和江婉沐兩人,他們兩人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兩人言行舉止中透出的一種親近和默契,瞧得連皓心裏微微一澀。連皓瞧得明白眼前這兩人坦蕩的兄妹情誼,他已是經過生死大事的人,早已了解這種默契的產生,是共過患難的人,彼此之間才會有的感覺。


    江婉沐聽著房外的風雪聲音,她微微皺眉問木根說:“你把事情交待好了嗎?你還要不要去店鋪裏麵?”木根打量靜默坐著的連皓,他笑著對江婉沐說:“我已經把店鋪裏麵的事情跟我爹交待過,眼下也沒有著急的大事。連將軍是難得來貴客,他又是我家娘子和兒子的救命恩人,我一會陪連將軍到院子裏賞雪。”


    江婉沐聽木根這話深覺得有趣,木根這種性情的人,竟然會說出賞雪這般趣事。她用力捏痛自已的手,才忍下差點噴笑出來的聲音。江婉沐轉頭對聽得怔愕神色的連皓說:“連將軍,我們院子不大。不過好在前主人是相當風趣之人,他在庭院這塊下過功夫。在下雪時,四處轉轉,也能瞧出當中的用心和別致。”


    連皓自是瞧見江婉沐眼睛裏的笑意,他若無其事般的點頭說:“請婉沐和木掌櫃陪著我一塊去賞雪。”江婉沐打量一眼木根,見到他微微點頭後,便笑著點頭說:“好。我進去同孩子們說一聲,這白蒙蒙的天地裏,伴著孩子們的笑鬧聲音,更加有鬧中取靜的味道。”江婉沐說完話,沒有等連皓回答,她已站起來轉身進了房間。


    木根瞧一眼嚴肅神色的連皓,他笑著略微有些彌補的說:“連將軍。我們小家小戶人家的人,對禮節方麵太過鬆散了些。不過,我們的心意還是好的,賞雪時聽著孩子們的笑聲,比起靜默的賞雪要熱鬧些。”連皓靜靜的瞧著他說:“你不希望我和婉沐在一塊對嗎?”木根臉上的笑容冷了些。不過他立時客氣的笑起來說:“我支持小懶的任何決定。隻要她能過得好。”


    連皓盯著木根執意再問:“我是想聽你的想法?”木根見到無法閃避開去,他正視著連皓重重的點頭說:“是。我不希望她和你在一塊,我希望她能再嫁一個待她好的人。連將軍,你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你隻會讓她因你繼續受苦下去。我是一個沒有本事的人。我護不了她過好日子,反而讓她護持我一家多年,但是誰要傷了她,我還是會舍命護著她。


    妹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過日子。江家從來沒有待她好過,也從來沒有當她是家人。她嫁進王府後。你們全家人同樣沒有把她當成家人看過,第一次認親時,你們一家上上下下竟然連見麵禮都舍不得給她一份。她從來不提及江家和王府的事情,我們也不提及那些舊事。這些年,她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我不希望任何人事再來影響她的好心情。”


    連皓聽木根的話,卻搖頭說:“你真得覺得她的心情很好嗎?我從前也許是錯過許多,我未必以後會繼續錯下去。我是不會放手讓婉沐跟別的人在一塊,我要我們一家人團聚。你真的為她好,應該想法子成全我們才對。”木根聽連皓的話,笑過後又搖頭說:“連將軍,我說同你說句實在話,你和她不是一路人。她從來沒有強求過任何的人,對人對事一向是商量著做事。你那話不用對我說,不管你怎麽對我說,我都支持她的決定。她點頭我支持,她搖頭我一樣支持。”


    江婉沐帶著三個穿著外出衣裳的孩子出來,她感覺到廳內隱隱約約的對峙氣氛。她微微有些詫異的瞧向木根,目光中有著淺淺的問號。她想不通有什麽事情,值得木根和連皓這般的明著爭執起來?木根對著她輕輕搖頭後,她立時放下心裏的疑問。木根從來那樣憨厚的性子,從來不會主動去與人爭鬥,想來是連皓太過無理取鬧,才惹得一個好人也會變臉相向。


    江婉沐笑著瞧向江飛揚說:“飛揚,你們是主人,好好帶著連將軍,去賞我們院子裏最好看的雪景。”江飛揚笑著衝著連皓做一個邀請禮節,江懶懶和尚明始兩人伸手把房門打開,外麵的風雪聲音呼嘯撲來,冷風吹得江婉沐伸手搓搓脖子。江婉沐用手撫下空蕩蕩的脖子,記自已沒有穿著好外出的衣裳,她笑著對木根說:“哥哥,你陪連將軍先去賞雪,我一會跟上來。”


    木根點頭後,江婉沐笑著進了房間。連皓眼神暗了些許,他伸手整整自已身上的衣裳。三個孩子已經跑到房外,在外麵歡喜的叫嚷起來。連皓打量一眼木根,他搶先出了房門。江飛揚回頭衝著連皓說:“我們帶你去後院看雪,那裏有一間空的棚子裏麵,我和懶懶兩人種了菜。我們早上去看過,都長了些苗子出來。始兒今天也種了菜,可惜要過些日子才會冒出頭。”


    連皓賞一個小院子裏麵雪景,實在是沒有什麽興趣。他不過瞧著木根執意要留在房間裏麵,不肯讓他和江婉沐獨處,他心裏想著縱使出來吹著冷風,也比瞧著那兩人一唱一合的說話有趣。眼下他聽著江飛揚的話,他有些想見識下江婉沐和一對兒女平日是如何的過日子。等到江婉沐趕到後院時,站在那間空房間的門口,見到房內一個大人帶著三個孩子,全蹲著那塊菜地邊上,一個個的數著土裏剛冒出的綠色。


    江婉沐站在門邊,讓房內頓時暗下一片,連皓站起來自然的走過來,笑著說:“婉沐,你怎麽想起在空房內種菜的事情?我剛剛數了數,好象還有挺多的菜。”江婉沐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瞧著回頭望過來的孩子們,她微微笑著說:“這間房間實在太過簡陋,既然不能拆掉重修葺,又無法住人。孩子們對種菜有興趣,我想著不如添置上肥土,讓孩子們冬天也能在裏麵種菜。”


    連皓聽得一臉愕然的望向江婉沐,他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這麽堂堂正正的說‘孩子們對種菜有興趣’之類的話,他瞧著江婉沐的神色,分明是兩個孩子想做什麽,她都會一力支持到底的神情。連皓望著三個孩子又低頭瞧著那塊菜地,他站著江婉沐低聲說:“我們到一邊去說話。”連皓瞧下大朵飄散下來的雪花,他隨意指指遠處的屋簷下,說:“我們就去那邊說話。”


    連皓說完這話後,他自顧自的往那處走去。江婉沐打量那處地方,想想這時後院裏麵也沒有人在房間。她小心的往那處行去,她快走近時,無意中抬頭望見連皓如玉般的麵容,仿佛見到那神色中閃過的寂寥,她的腳稍稍停滯一下,抬腳再行時,無意中踩中一塊硬雪塊地,她差一點滑行摔倒。連皓衝出來伸手扶住她說:“你走路時亂想什麽事情,你不會多瞧著地麵嗎?”


    江婉沐聽到連皓的嚷嚷聲音,抬頭望見到連皓張揚的神色,她的心裏有些好笑起來,自已還真是給雪花迷了眼,竟然誤瞧天之驕子身上的飛揚跋扈勁。不過,江婉沐還是感激連皓的隨意拉扯,她笑著說:“多謝連將軍的好意。”連皓瞧著她的笑容,怔忡中由著她把手脫離出去。江婉沐走到屋簷下麵,見到連皓還停在原處,她也不去打擾他的思緒。


    江婉沐已許久沒有心思賞雪,或者說她從來沒有賞雪的心情。她眼下瞧著這白皚皚的晶瑩世界,她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仿佛之前的日子,都是在夢裏度過那般。她伸手去接落下來的雪花,卻被已走回頭的連皓把她的手扯回去,他直接拿出帕子擦拭起她的濕手。江婉沐一時驚愕得忘記收回手,等到連皓把溫帕子放回去時,江婉沐才趕緊將自已的手收回袖子裏麵。


    江婉沐瞅著舉止如同換了一個人的連皓,她略微裝作不在意中稍稍挪開幾步。連皓相當自得的開口管束她說:“你以為自已還是孩子嗎?什麽東西能玩耍和不能玩耍,你還分不清楚嗎?”江婉沐隻是沉默的聽著他的話,她這一世從來沒有真正的當過孩子,小小的年紀已懂得要低調才能活下去的道理。


    連皓瞧著站在那裏顯得格外清冷的江婉沐,他的神色露出不悅起來,他快步湊近她幾步,低聲說:“你又想麵上裝順從,心裏想著法子隨隨便便地來應付我嗎?”江婉沐聽後輕笑著搖頭說:“連將軍,我怎麽會想法子應付你。我隻是在想你剛剛說的話,我仔細的想過,我好象從來沒有當過孩子,也從來沒有人放任過我。”江婉沐臉上神情平靜如常,臉上也瞧不出有任何傷心的表情。連皓聽著她這話,心裏卻有了痛意。他想起從前的那些傳言,反而一時麵對著江婉沐不知如何說後麵的話。


    多謝十二月第一天打賞和投小粉的書友,加更一章,希望看在我勤快的份上,還能盼來大家的打賞和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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