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怒難平,藍衣婦人打量著對麵坐著的江婉沐,望見她滿臉不解委屈的神情。她有些著急的提醒她說:“夫人,你剛剛那話的意思,沒有說得太清楚,你好好說一次給幾位爺聽。”江婉沐怔愕的瞧著她說:“夫人,我沒有說什麽話啊?我不過是順口讚同了幾位夫人的話。難道幾位夫人是能說那樣話的人,而我是不能說那樣的人?”


    藍衣婦人和旁邊桌上的幾位婦人,打量著她臉上驚訝的神色,她們心裏多少也認為自家的男人們太過大驚小怪,眼前這位女子,不過是順口接了她們的話茬。她們轉頭去瞧自家男人的神色,江婉沐眉眼微微低垂下來,小心的掩飾起眼裏不經意間浮起的笑意。


    藍衣婦人瞧著眼前眉眼低低的女子,她輕歎息一聲解釋說:“夫人,我家的爺和他的同袍們,是跟連將軍有著同生共死的交情,他們聽不得任何人說連將軍一個‘不’字。我知道你剛剛是順著我們的話說,隻是讓幾位爺有些誤會。唉、都怪京城裏的有一些閑人,吃飽了飯沒有事做,竟然亂傳連將軍有暗疾的事情。


    連將軍這樣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聽說前一陣子,好不容易找回他的夫人和一對兒女,他現時正想著法子讓他的夫人對他回心轉意,眼下可容不得那些人再亂傳一些怪話,到時誤了別人的一家團圓大好事。我聽我家爺說‘連將軍和他的夫人是因為有一些誤會才分開,他待他的夫人一直情意深重,從來不沾別的女人身,一心盼著和他的夫人能夠再團圓。


    夫人,說句心裏話,你們這種識字多的人,說的話就是比我們能轉彎。所以幾位爺們聽你那樣說話,心裏一時著急才會衝著你生氣。你既然是跟著連將軍一塊來的人,自然能明白他的好。”江婉沐一臉驚歎的瞧著眼前這位婦人,她說的話。是不識字的人。說得出來的話嗎?旁邊桌上幾位婦人們笑瞧她驚歎的神色,當中一個婦人爽朗的說:“夫人,她也是進過幾年家學的女子,自然比我們粗人會說話。”


    江婉沐當既笑起來,望著對麵的女子,說:“我從來沒有進過一天的家學。我現在認的字,也是向人一個個請教過來。我的心眼不多,說話也不會轉七八道彎。隻是世間的事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公道自在人心。’幾位軍爺今日可以攔截得了我的話茬兒,可是攔阻不了天下人的嘴。有些事情,時間長後,自然有別的事情,翻了上來蓋過舊事。現今,有幾人記得幾年前傳過的流言蜚語?


    你們越是這般的幫著連將軍。旁人越會添油加醋的多說一些閑話。你們家的爺,還不如在別人說得開心,他們跟著一塊去打趣一番。他們都敢跟著去笑鬧,那連將軍有暗疾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外麵的荒誕傳言。”江婉沐聽文九娘把那流言當笑話講過,她笑著說:“外麵現時提起連將軍有暗疾的事情,一個個就差額頭上沒有刻字證明他們所說屬實。我聽父親說過‘連將軍隻是在邊境傷病沒有得好的處理,眼下要好好休養三四年,就可以恢複原本的體質。’”


    江婉沐現時明白為何那事情到後麵。越發傳得無邊無際,而且是越來越多的人相信那事的〖真〗實性。實在是連皓的軍中同袍,舍不得他在言語中受到一點的委屈。象她剛剛那般的話,性子粗的人,一邊隻會當做沒有聽見一般,而這幾位爺明顯不是細膩的人,卻對那話憤然而起的反擊她。幾個大男人用言語欺負她一個婦道人家,江婉沐想想後轉頭去打量那幾位黑衣軍爺,望見他們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後。她淡然的回轉頭來。


    茶棚裏除去孩子們的說話聲音。一刹那間安靜下來。江婉沐的眼神往遠處望去,而藍衣婦人在眾人的眼光中。她略微不好意思的開口說:“夫人,他們幾位當年性命交關時,多虧有連將軍的帶領,既保了性命還立了功,他們自然待連將軍的情意與旁人不同。這是太過關心則亂了規章,沒有人想到越是這樣,反而越給連將軍添了亂。其實夫人如果見了連將軍夫人,還請幫著說話,連將軍實在是一個偉男人。”


    江婉沐的目光靜靜的落在她的臉上,望見她眼裏的期盼神色。她暗自歎息一聲說:“夫人,他們既然已經分開,自然是有分開的原因。有些事情,已經錯過,哪怕事後,當事人後悔莫及也是無路可以再退。”江婉沐嘴快的說完這話,抬眼就望見藍衣婦人眼裏的憤意,她暗自在心裏後悔起來,自已何必在這樣的地方,麵以一心擁護連皓的人,說著這般的實話。


    果然她的話音一落下來,旁邊桌子的婦人,就嚷嚷起來說:“夫人,別是你見不得別人合家團圓,連將軍那樣的一個偉男人,他願意回頭再找他的夫人,對他的夫人可是三生有幸的大好事情。這樣孩子們有爹有娘,可以在一塊過日子,是多好的事情。我不會說你的話,可是我覺得沒路可退,可以轉著彎再走原路就是。隻要一家人能團聚在一塊,多轉些彎子怕什麽。”“大姐,你這話說的中聽,元配夫妻才是真的情深,那種半路夫妻有幾人情深意重。”


    江婉沐頓時有種她是罪人的感覺,不過她可不想再多一語,又惹來許多的討伐的聲音。她聽到細碎的馬蹄聲音,把目光往遠處望去,見到有人騎馬奔回來。兩匹馬越來越過來後,已有粗壯的婦人迎了出來,她見到馬背上的人影,眼裏有了笑意。蘇歡娘子和吉言兩人在婦人們的扶持下馬,兩人走到一塊後,抬眼望見茶棚裏的江婉沐,兩人蹣跚扶持著慢慢走過來。


    江婉沐已招手跟茶棚婦人說:“我要一茶壺水,先給我拿兩個茶碗過來。”那個婦人順著江婉沐的眼光,很快拿來茶碗和兩雙筷子,又提了一茶壺水過來,她提高給江婉沐續上水後,才往兩個空碗裏注水。江婉沐笑著說:“多謝。”那個婦人提著水,同她低聲說:“夫人,這水我給你放著保溫。”江婉沐自然滿意的點頭,那個婦人見到江婉沐臉上的笑靨,她想想靠攏過來,低聲說:“連將軍是好人。”


    婦人提著茶壺離開後,在藍衣婦人好笑的眼神中,江婉沐伸手揉搓起額頭,她自然明白連皓不是壞人,要不她也不敢如此放心兩個兒女與他親近。蘇歡娘子和吉言坐下來後,吉言伸手按著腿,笑著說:“小姐、小懶,還好你沒有跟著跑遠去,我這一雙腿好象不是我自已的一樣。”江婉沐聽著吉言的話,她笑著指指茶水和小吃說:“我是想跟著你們跑遠些,可惜我騎的那匹馬太過欺生。


    喏,這是茶棚當家親手做的小吃,我嚐過好吃,我叫當家娘子順帶給我打包了一些帶回去吃。”蘇歡娘子和吉言兩人端起茶水小口喝起來,兩人放下茶碗後,都是一臉欣喜的表情,蘇歡娘子說:“從前哥哥好象從一個地方,帶過這種茶給我們煮著喝,隻是我們煮後沒有這般好喝。”吉言笑著跟江婉沐說:“小懶,你有沒有叫打包一份這樣的茶回去?我覺得比有些大戶人家待客的茶都要好喝。”


    江婉沐笑著點頭說:“兩位當家的很會做生意,他們的茶不另賣,因為我打包了小吃,他們就送了一份給我。我們今晚回去,讓奶娘煮茶水喝,奶娘可會煮茶水。”江婉沐後麵那話是說給蘇歡娘子聽,她聽後笑著點頭說:“江大嬸子茶水煮得好喝,上次能把我哥帶來的茶葉煮得喝後回甘。我哥後來跟我說,讓我以後不要浪費他送的茶葉,讓我直接拿來給江大嬸子煮著喝。”


    江婉沐和吉言兩人聽後互相笑望一眼,蘇歡娘子這時卻注意到一旁的藍衣婦人,見到她滿眼訝意的神情望著江婉沐。蘇歡娘子便客氣的笑著衝她點示意,她有些羞赧的低聲說:“你們是一家人嗎?”蘇歡娘子瞧著她的神色,略有奇異的望著她,稍有些警戒的看著她。江婉沐湊在吉言的身邊,問過幾個孩子們的情況,知道連皓派了幾位小廝瞧著他們,她才放下一顆心。


    院子裏麵木根父母要在家裏看孫子,兩位婦人則是對騎馬沒有興趣。江婉沐抬眼瞧見蘇歡娘子的神情,又聽見那位婦人的問話,她一臉無力的神情側目而視過去,果然旁邊桌上的幾位婦人火眼金睛的望著她們這一桌上。藍衣婦人在眾人的眼下,分辨般的說:“你們別太過介意,因為你們是跟著連將軍過來的人,我們才會關注了些。剛剛這位夫人還哄我,說她沒上過家學,轉眼間,她就有了奶娘。一般的人家,可不會給孩子配奶娘。”


    藍衣婦人的話到後麵有些咄咄逼人起來,她眼裏有著明顯被人騙後的憤懣神色。吉言同樣是一臉的憤憤不平神情瞪著她說:“你冤枉人。我家小姐從來不騙人,她是沒有上過一天家學。你去京城裏問人,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家小姐沒有碰過家學的門。我家小姐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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