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側目而視江婉沐的神色,見到她聽店員的話後,臉上依舊有著淡淡的笑意,眼神平和安寧。他的嘴角處頓時春意盎然生起,他對剛剛承受過楚蕭的怨懟之氣,此時深覺得受之無愧。如果不是楚蕭臨時來這麽一手,江婉沐眼下聽著店員的話,臉上一定會有羞惱的神色,那有如今這般的風平浪靜神情。


    店員自是瞧見連皓那難得一見的愉悅神情,他的臉上笑得更加誠摯起來,他笑著行在側邊,嘴裏熱情洋溢的說:“昨日王大廚子家有喜事,他今天心情特別的好,煮得菜一定會讓貴客們滿意。”年輕店員瞧著在雅室門悄無聲息的合上後,笑掉大牙的行下數去,想著要去暗示平日交好的人,連將軍今天的心情格外爽快。


    江婉沐進到雅室,在臨近窗口邊,排放著兩張正方桌子。楚家三兄弟和江飛揚兄妹五人坐在一張距離窗口稍遠的那張桌子,而連王府裏的兩位夫人和楚楊氏笑容可掬坐在另外一張桌子旁。江飛揚兄妹兩人望見江婉沐進來,兄妹兩人歡呼一聲,奔過來一人一邊抱住她。江懶懶略有些抱怨的說:“娘親,我和哥哥可在門口望了許久,才給哥哥們拖上樓來。”


    江婉沐笑著輕撫下她的頭,笑著說:“娘親和舅舅舅母坐著的馬車,馬兒累了,便走得慢了些。”她把兩個孩子送到楚家三兄弟坐的桌子旁,笑著對楚小五說:“小五,你瞧好弟弟妹妹兩人。可不許他們兩人挑食。”楚小五笑著點頭,楚小九笑著開口大聲說:“姑姑,你放心,我們會跟飛揚和懶懶兩人說‘挑食的孩子長不高。”江婉沐聽著他的話。低頭望著扁嘴的江飛揚兄妹兩人,她伸手過去摸摸楚小九的頭,開口誇讚說:“你們都是好哥哥。”


    楚楊氏在另一桌子那裏招呼江婉沐說:“小懶。你別再誇他們三個小子了,做哥哥的應該看護好弟弟妹妹。你過來坐下吧。”江婉沐笑著走到楚楊氏旁邊坐下來,她對世子夫人和連二爺夫人說:“我來晚了,讓你們久候了。”世子夫人溫婉的笑起來說:“你來的正是好時候,這會菜才會準備好。來,喝一杯清茶,這間酒家的飯前茶水清淡。有開胃的作用。”江婉沐接受她的好意,順從的輕抿一口茶水,味道清淡有著淡淡的回甘滋味。


    上了菜,用了餐,店員們上來清淨了桌麵。跟著同時進來兩個穿著淺粉色的女子,她們衝著房內坐著的人彎腰行禮節,當中那個長相秀麗的女子,語調婉轉般的說:“我是為大家分茶的人,一會大家想要什麽圖案,盡管直言,我會盡最大努力讓大家瞧得高興。”


    江婉沐聽人說過這種技藝,是用那種磨得細細的茶末,順著喝茶人的心意。有這種技藝的人,能在一個小小的茶杯中,用茶未繪畫出來客人們想要的圖案。雅室的門再次打開,進來兩個店員,他們送來分茶用的小桌子和冒著熱氣的茶具,那個秀麗女子坐下來。開口問:“請問先給那位貴人?”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世子夫人,她微微笑著開口說:“我喜歡白雪紅梅。”那個秀麗的女子微微一笑,隻見她翻杯如流水一般,加水加茶加水,姿態優美如畫。她停下了手,一直站著的那們女子微笑著把那杯茶端至世子夫人的麵前,世子夫人瞧過後,笑著誇讚:“嗯,不錯。”自是惹來一室的人,上前觀賞一會。連二爺夫人和楚楊氏推讓著,還是世子夫人開口說:“楚夫人,你先請吧。”楚楊氏笑著開口說:“我喜歡夏日大朵的月月紅。”


    連二爺夫人報了:“迎春花。”江婉沐笑著說:“山水畫。”孩子們把喜愛的動物輪流報給那秀麗的女子聽,等到那兩個粉衣女子退下去,人人瞧著自已麵前杯中的畫稱讚不已。水漸漸的冷去,茶畫還未散開形狀。世子夫人笑著同楚楊氏說:“我前次來時,那個女子的技藝沒有她好,那水冷了,畫漸漸的就散開落下去了。”一室人,等著杯中畫沉下去,大家惋惜了好幾句,才依依不舍的舉杯喝上那麽一小口,茶水有著平常茶的那種苦味道。


    下了樓,他們行出酒家門口,楚府和連王府的馬車候在酒家外。江婉沐送楚蕭條夫妻帶著五個孩子上了馬車,連皓過來同她輕語說:“酒家安排了馬車,你們先回去吧,我晚上去你那裏用餐。”江婉沐微微點頭,占了別人的便宜,她沒法子能再次如同沒心般硬朗的待連皓。蘇歡一家人在店員的安排上坐上了馬車,店員們分兩輛車坐回南城,江婉沐在連皓的目送下上了馬車。


    傍晚時,連皓到江婉沐院子裏人,他第一次感受到滿院人對他的那種歡迎,讓他有了回家的感覺。連皓進到江婉沐的房間,兩人打開房門說著話。連皓笑著說:“早知請大家吃一餐飯,就能讓他們待我如主人家,我早早就請他們去吃上這麽一餐飯。”傍晚的風,吹拂進室內,帶來絲絲的涼爽。江婉沐抬眼瞧著連皓,淡淡開口說:“無緣無故,也無人敢去用你那一餐飯。”


    兩人之間聊過幾句麵上的話後,一時之間有些找不到合適的話可以說,兩人互看後不由自住的沉默下來。院子門外,傳來路過的人,同劉婦人打招呼的聲音,聽得見劉婦人大嗓門兒歡喜的吼著:“我家姑娘城外院子,今天舉行上粱儀式,少爺和小姐的父親親自定吉日安排各項事項,還請我們去京城裏最有名的酒家用餐,餐後還安排馬車送我們回來。我跟著姑娘,這一輩子,才有機會去那樣的好地方,值。”


    院子門外自有好奇的人,驚歎不相信聲音一陣陣傳進房內,當中能聽得見劉婦人得意笑聲。房內,江婉沐低低的跟連皓說:“多謝。”連皓瞧著她,笑著輕搖頭說:“婉沐,我要多謝你,你現在已經願意學著去信任我。”夕陽映射進房間,映照得連皓那雙眸子淬煉出熾熱情意。江婉沐怔怔的望著他說:“連皓,你有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


    江婉沐怔怔的說完這話後,她一刹那間反應過來,臉一下紅透起來。而連皓強忍著笑意,安撫無地自容的江婉沐說:“嗯,從小到大,很多人讚過我,說我長得極其俊雅,生得一雙好眼睛。幸好,我越長大五官越顯得硬朗,而且我的拳頭比別人曆害,才沒有再敢當麵說我娘娘腔。我聽我外祖母提過,當年我的母親也是城中難得的美人。我們兄弟三人,我容貌最像她,性子大約也最象年輕時的她,她在娘家做女兒時,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連皓瞧著江婉沐臉上的紅色漸漸退了一些,又笑著跟她說了一些少時惹禍,被當今君上捉住後,訓斥他一個時辰的事情。連皓見到江婉沐的臉上有了放鬆的笑意,他興致勃勃的把笑話起自家的兩個兄長起來,他笑著說:“我同兩個哥哥出門用餐,從來都是我請客,大哥付銀子。原本大嫂進門後,我初初心裏還擔心她知曉後,會介意我愛用大哥的銀子。誰知這麽多年下來,大嫂待我還是一樣的好。你能猜到大嫂這般大方的原因嗎?”


    江婉沐隱隱約約的猜出一些原因,她笑著說:“世子夫人是非常會做人的女子,她一向為人大方,她當你是自家人,自然不會太過介意。”連皓笑瞧著輕搖頭說:“你啊,心思太單純。有一次,我聽二哥說‘大哥房裏有一個長相秀美會識文斷字的女子,大哥賞了她一根五十兩銀子金花釵,惹得二哥房內一時都不得安寧。’”他說完這話,瞧著江婉沐臉上驚訝神色,笑著開口說:“女人多麻煩,我瞧著兩位嫂子不錯,偏偏哥哥們愛院子裏瞎熱鬧。”


    江婉沐微微笑瞅著他,淡然笑著開口說:“我沒有要顧忌的娘家,我自個能養活自已,我不用象一般的女子想得太多。我早發過誓,如果再次成親,我遇事不會再去硬忍著。連皓,你還有些日子,可以細細的思量,一切來得及反悔。”連皓當作沒有聽見她後麵的話,他笑著說:“婉沐,我和你說一件事,行不行?你到了時間再答複我。我的兩個哥哥要我先同你商量下,他們想在冬天閑著時,去你城外的院子,呆上幾天。”


    “啊”江婉沐眼神裏明顯透露出這種驚訝意思,她轉而笑著說:“我不喜歡院子裏有太多不熟的麵孔,除去必要的請的人,我不會去添置閑著的人。如果你的兩個哥哥自帶服侍的人,我不介意他們在大家都方便時,他們在那院子裏多住幾天。”連皓聽出江婉沐語氣裏的同意,他笑著點頭說:“好,這事我以後跟他們說,我們現在說說你城外院子裏要請的人,在院子完工前,有些事情要提前準備好。比如那看守院子門的人,你心裏有沒有已相中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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