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和連二爺夫人這對妯娌說著心裏話,兩人暗自都有些擔心起來。她們兩人做為晚輩,深知老王妃和王妃兩人骨子裏從來不會禮讓人,如今兩人難得同心不喜歡同一個人,那人在王府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妯娌兩人想著將要來的風波,同時望著對方輕歎息起來。


    連二爺夫人低聲說:“大嫂,婉沐是一個心裏相當清楚的人。我想等到見麵時,我直接把話跟她說明了。”世子夫人聽後點頭,低聲說:“我這次求過婉沐後,不管成事與不成事,我一定要跟家裏人說清楚,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再做第二次。”


    兩人心有所感的點頭,她們嫁進連王府後,除去宮裏麵的人和自家的幾位長輩外,她們從來和別的人低過頭。連二爺夫人低聲說:“嗯,那我們早下貼子過將軍府去。我聽人提過,婉沐寫的字副,全交給有間書肆處置。我們求她這事,她指不定還要問過有間書肆才行。”世子夫人沉默之後,她想起什麽樣的,湊近連二爺夫人的耳邊,低聲說:“我聽楚大夫人提過一次,楚大人的字副,都是由夫妻兩人親自去有間書肆找掌櫃的拿取。”


    兩位夫人這次真相了,江婉沐所寫的字副,全交給有間書肆處置作證。她私下裏答應下來的字副,出手時一定會跟東家大叔說明情況。這些年來,江婉沐從來沒有背著有間書肆的東家,私下出手過任何一張字副。這便是有間書肆的東家,為何會待她親近如女兒的真正原因。江婉沐在無根無依仗時。是有間書肆的東家代她置下第一份家產,還為她尋到保住家產的憑證。憑著這份恩情,注定此生裏,江婉沐都不會背棄有間書肆的東家。


    馬車行駛進到東城後。連皓伸手拉合住半開的車窗,江婉沐順勢轉回頭望著他。連皓瞧到江婉沐眼裏的問號,他笑著說:“婉沐。東城街上人來人往,沒有什麽傎得欣賞的雪景。我帶你去一處賞景佳處,我已經叫人去那裏訂好包廂,一會我們在那賞雪,順帶用中餐。”江婉沐眉眼閃了閃,微微笑著點頭。連皓是一個願意在吃穿方麵用心的人,將軍府裏餐食。端出來的樣子未必精致好看,但是吃起來味道一定鮮美可口。


    他們出門前,連皓親自為江婉沐挑選了錦繡桃花衣裳。那般鮮豔奪目的衣裳,江婉沐原本打算在府裏穿著,她不願意穿出來惹來眾多的目光。而連皓笑著說:“婉沐。有我在你的身邊,你擔心什麽?”江婉沐聽他這話後,打量穿著暗紅色袍子的連皓,她才欣然從之。馬車繞過東城的人堆處,左轉右轉進到一條巷子裏。車夫慢下行駛速度,車內人已聽到外麵殷勤的招呼聲音:“歡迎,三爺到。”


    車內連皓低語一聲說:“這小子的眼光就是利。”他伸手拉開車簾子,笑著對外麵跟在車旁穿著紅色布短襖子男子說:“我訂的包廂,可給我暖好了?”那男子笑著點頭說:“三爺。掌櫃的親自上樓去瞧過,那包廂暖和著呢。裏麵的人,早早傳話給我們,說三爺的位置,是最好賞雪景的位置。三爺,你的馬車要停在裏麵去嗎?”連皓笑瞅他一眼說:“這年節未到。你們的生意興隆得已容不下我的一輛馬車了嗎?”


    那男子趕緊笑著搖頭說:“三爺,這街上,誰不知道三爺最體貼身邊人。我太過多口問了一句白話,一會跟來幾位哥兒的飯錢,我請了。三爺你幾時來,我們這裏都有三爺停車位置。”馬車這時已進了院子停了下來,連皓笑著衝著外麵那男子說:“得了,我還差他們幾個人的飯錢嗎?你啊,把你們店的點心,送上一份給他們嚐味道,算你失口的代價。”那男子連連叫起來後,然後開口說:“三爺啊,你這刀子刺得深啊,掌櫃的知道後,一定會罰我的銀子啊。”


    連皓跳下車,他站在車旁說:“你每天不知得到多少打賞的銀子,掌櫃的罰你一些銀子,值得這般的心疼嗎?”連皓伸手進車內,招呼說:“婉沐,下車。”那男子驚訝的瞧著半開的車門處,江婉沐探出來的身影。車夫拿來下車凳子,連皓笑著輕踢開去,他伸手把車上的人抱扶下來。那男子怔愕的呆在那處,還是車夫走過去快快的輕扯他幾下,他回神過來,笑著說:“你把車停在原處。”


    男人接著笑對連皓說:“三爺請,夫人請。”連皓笑瞅男子一眼,對身後跟著的小廝說:“賞,一會記得叫他請你們用點心。”小廝機靈的上前去,把一個小包塞進那男子的手裏。連皓伴著江婉沐已往樓口走去,那裏候著的店員笑著迎了上來。車夫停好車後,走過來見到那男子怔的模樣,他伸手扯他幾下,說:“醒神吧。你今天好運氣,我們家主子關注夫人去了,才沒有注意你失神。”


    那男子伸手塗抹一把額頭,低聲說:“那是三爺嗎?我可從來沒有瞧過他這般體貼的模樣。我聽人說,他對追來的那些小女子們,全是冷若冰霜狠狠的瞧著她們。”車夫聽後沒有好氣的衝著那男子說:“那些不害羞的女子,我家主子才不會瞧在眼裏。待她們好,隻會是自找麻煩。你是外地來的人,才不知道主子這樣已是態度極其好。主子最煩那種人,他的臉色稍稍好看一點,她們臉皮厚著便會纏了上來。


    主子從前可是直接開開口訓斥那些厚臉皮的女子,有時甚至於叫身邊人動手甩人。”“啊,京城的女子,這般的臉皮厚。”那男人感歎不已的瞧著車夫,他側耳聽聽外麵一片安靜,開口問:“你跟著你們家主子多年了嗎?”車夫輕搖頭說:“我那時年紀少,那有資格跟著主子四處走,我今年才跟著主子的。我是跟從前跟過主子的人打聽過,聽他們仔細的說過那些事情。算了,你自個在京城裏,以後自是會聽到這些的事情。


    你記住,不要隨便跟人提起我家主子的事情。”那男人用力的點頭,低聲說:“這位哥哥多謝你提醒,我們掌櫃的早跟我們說過,不許我們跟人通報客人的事情。”然後他抬起頭,笑著說:“走,我給你們排一處用餐的好地方,一會上點心請你們用。”車夫抬眼瞧著從樓口下來的小廝,他笑著點頭說:“好,你不要太過心疼花出去的銀子,在背後偷著掉淚。”那男人挺胸說:“衝著哥兒們願意開口指點,我這銀子就花得值。”


    連皓和江婉沐在包廂裏對坐下來,兩人喝過店員送來的熱茶後。連皓伸手把兩層窗簾一一的拉開,外麵的冷風吹了進來,江婉沐不由自主的縮了縮頭。連皓站起來走過去,把她半抱在懷裏,笑著伸手幫著她捂捂臉,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我們就開一會窗,來,你瞧下外麵的景色。”江婉沐的往外打量過去,遠處白皚皚的雪山,山角處隱隱約約望得見一些蒼翠色。近處,整齊有序的樓閣,雪花暫時把它們裝點成一個斑駁陸離的畫樣。


    江婉沐瞧著那些樓頂上露出的色彩,她低低笑起來說:“在這裏瞧著,能瞧明白下麵誰家的樓頂補修過幾次。你瞧,那些雪停不住的地方,多過雪停得住的地方,那家這些年的日子,一定過得不錯。你瞧那些樓頂上雪花堆砌得比別人厚,就知道這家的日子,一直過得不順心。眾生百態,人在外麵裝扮得如何的好,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已,這些樓頂說出了實話。”東城這一帶的人家,一直是京城日子過得最好的人家。


    連皓一臉怔愕的低頭瞧著懷裏的女子,在他的眼裏,外麵初雪這一天的雪景,自有一番的趣味。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已娘子的眼裏,竟然會想到各家人的生計。江婉沐伸手扯下連皓捂臉的手,她抬頭瞧見連皓的眼神,她微微一笑,伸手扯扯他說:“連皓,我已經習慣了,不覺得冷了,你過去坐下吧。”連皓走過去坐下來,又用腳把桌下麵的爐子踢了過去,他開口說:“你再看一會,我要關掉一層窗子。”


    江婉沐笑著點頭,她的眼光往遠處望去,她很少有機會在三層樓上往遠處遙望,越遠的地方,風光越勝過近處。雪一層又一層疊下來,近處樓頂上,那些大塊的黑色或是青色或是紅色,它們漸漸的消失在雪花堆砌。江婉沐惋惜的收回目光,她望著連皓誠摯說:“謝謝。”連皓眼裏閃過黯然,他轉而收斂起那情緒,笑著說:“還要看嗎?”江婉沐戀戀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後,笑著說:“不看了。”連皓伸手拉下一層窗子,那窗子上瞧著象蒙了一層透明薄紗。


    透過那層薄紗,望著外麵的風景,有一種朦朧的美。江婉沐好奇的伸手點點,感覺到紙質般的厚實。連皓瞧著她的舉止,低聲笑起來說:“這間店最出名的就是這個窗子,你看外麵的風景,比我們平日直接用眼看還來得美。”江婉沐湊近過去,還是無法瞧明白那層薄紗的材質,不過外麵的風景,如同霧裏看花那般美幻,的確勝過親眼目睹的那種直接感受。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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