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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正文——————————


    第二天上班,一切如常。鍾艾在茶水間看到了那個電燉盅,冰箱裏還有甄萱買來的新鮮菜,她無奈地笑了。


    一整天,許淖雲對鍾艾的態度一直冷冷的,他故意要對她進行“冷處理”。女人是不能太寵的,寵過了頭,她就不知道誰說了算。他對需要不斷討好的女人沒有興趣。


    臨近下班時間,還沒等鍾艾做出晚上加班的安排,甄萱就主動說:“emma,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晚上我留下來加班。”


    鍾艾淡淡一笑,說:“好。那辛苦你了。”說完,她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輕飄飄地走了。


    許淖雲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發現鍾艾又不見了。他心裏又騰起一股氣,看來她一點也沒有反省,還打算跟自己慪氣呢,這次他非要硬到底,不然這個女人會以為她吃定自己了,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甄萱笑盈盈地說:“許總,昨天謝謝您請我吃飯。今天我的錢包找到了,要不我回請您好嗎?”


    許淖雲看著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秘書,淡淡地說:“好啊,你要請我去哪裏吃?”


    甄萱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了,興高采烈地說:“您喜歡吃本幫菜嗎?我知道有一家私房菜館做得很好的。”


    許淖雲說:“好,你等我一下,我拿上車鑰匙。”


    ………………


    鍾艾開車在下班晚高峰裏堵得動彈不得。她的心情很低落,薄暮中的城市霧靄沉沉,她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手機突然響了,鍾艾拿起來一看,原來是老館長盛懷石打來的。鍾艾看到恩師的來電。心情振奮了一些,急忙接通電話,甜甜地說:“館長。”


    “小鍾啊,講電話方便嗎?”盛懷石還是一貫慢條斯理的語速。


    “方便啊。老師您說吧。”


    “我就是想問問你啊,什麽時候回館裏來?”


    “啊?您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盛懷石歎了一口氣,上次許淖雲跑來找那個什麽“口罩女孩”,他還幫著折騰了好一陣子,後來才發現,許淖雲要找的人竟然就是鍾艾,而鍾艾辭職就是為了去給他當秘書。盛懷石語重心長地說:“你啊。放著好好的館長助理不做。跑去給人家當什麽秘書。那個許淖雲我看不適合你。早點回來上班吧。”


    鍾艾心裏一酸,訥訥地應了一聲“哦”,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盛懷石說:“館裏10月就要搞競爭上崗了。你走了之後,館長助理的位置就空了出來。這次也要拿出來競崗。你要是早點回來,還能參加競爭上崗,位子還是你的。要是太晚回來,位子被人家給占了,我也沒有辦法了。小鍾,做人要腳踏實地啊!”


    “老師……我知道。”鍾艾輕聲說,“我考慮考慮。”


    盛懷石說:“還有一件事。地震之後我們館幫四川博物館接收代管的那批文物,最近要整理出來。人家四川那邊的新館已經建好了,文物要還回去。當時是你負責接收的。別人也不清楚情況。你這段時間能不能抽空回館裏來幫忙整理一下?那邊催的急,交接時間太緊了,交給別人幹,我又不放心。”


    鍾艾想了想,說:“好。我現在就能過去。”


    盛懷石很高興:“我還沒下班。我在館裏等你!”


    ………………


    這段時間,鍾艾和許淖雲之間一直很淡。白天上班,鍾艾工作很認真敬業,似乎沒有一點情緒。可是一到下班時間,她就收拾東西走了。


    許淖雲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這個女人能把工作和感情分得那麽清楚。工作上耐心細致,他以為她已經不生氣了,可是一到了下班時間,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許淖雲喝甄萱的燉湯早就喝膩了,又不好意思讓她停下來,免得被鍾艾冷眼看笑話。


    今天午休時間,鍾艾又不見了。許淖雲想給她打個電話,到底還是忍住了,他不能先服軟。


    郭浩走進總裁辦公室,瞄了一眼鍾艾的桌子,奇怪地問:“鍾艾不在嗎?”


    許淖雲問:“你是來找鍾艾的?”


    郭浩笑了笑,說:“我是來找你的,去吃飯吧。”


    許淖雲笑著問:“你請客?”


    郭浩說:“當然是我請。”


    吃飯的地方就在附近,兩人決定走路去。在路上,郭浩問:“你好像對新來的秘書很滿意?”


    許淖雲聽到這話有點別扭,說:“沒有特別滿意,也就是還過得去。為什麽這麽問?”


    郭浩說:“有人傳說你是不是對鍾艾不滿,想換一個助理。我看鍾艾最近好像情緒也不太高,你不喜歡她?”


    許淖雲大吃一驚:“誰說我要換助理?!”


    郭浩說:“說是有幾次看到你和新秘書出去吃飯,鍾艾最近很多工作也被接手了……既然沒有就好,流言很快就會過去的。”


    許淖雲的心情徹底亂了。


    下午上班,鍾艾遲到了二十多分鍾才到辦公室。許淖雲把鍾艾叫進辦公室:“你最近怎麽了?為什麽一下班就不見人影?是不是在忙別的什麽事?”


    鍾艾老實說:“前幾年四川地震,四川博物館被震壞了,一大批文物轉到江海博物館來代為保管。今年他們新館建成了,最近催著江海這邊還東西,館長說忙不過來,就讓我回去幫幫忙。我會盡量兩邊兼顧的。”


    許淖雲淡淡地“哦”了一聲,鍾艾看他也沒有別的意見,就轉身出去了。


    一到六點,鍾艾又收拾東西走了,現在她都不用打招呼,甄萱會自動留下來加班,反正她連湯都已經燉上了。許淖雲看著鍾艾收拾東西默默地走,心裏很不是滋味。


    甄萱恰好拿著一份剛起草好的通稿走進來,許淖雲瞟了兩眼,就說:“你看過沒問題就發吧,這種事情以後不用給我定,給鍾艾就行了。”


    甄萱支支吾吾地說:“最近emma下班都很早……我想,emma是不是想跳槽……”


    “你怎麽這麽說?”許淖雲心裏咯噔一下。


    甄萱說:“我那天聽到emma在樓道裏打電話,她說什麽‘要考慮一下’,還說要跟許總您提出……我就猜是不是她想走……”


    許淖雲沉吟了一會,很嚴肅地對甄萱說:“甄萱,你來了一段時間,我覺得你的工作很細心認真。不過,你要知道你的直係上司是鍾艾,我希望你按照她要求的方式來工作。還有,我希望這個辦公室所有的秩序全部回到我以前習慣的方式。”


    甄萱愣愣地看著許淖雲,她慢慢地理解了許淖雲的意思,委屈地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許淖雲知道了,他真的錯了。不是觀點錯,而是立場錯。他站錯了立場,就算觀點再正確、道理再有力,結果也是錯的。


    一個成功男人的一生,必須在幾件最重要的事情做出正確的決定,考驗的往往不是男人的能力,而是他對立場的判斷。在職場,站錯了隊伍、跟錯了老板,即使有天縱之才,也不過是高級炮灰;在家裏,婆媳之間鬧矛盾,聰明的男人一定會站在妻子那邊,不挺老婆挺老媽,最後多半妻離子散。


    許淖雲知道自己這次就是站錯了立場。在職務關係上,鍾艾是他的助理,而甄萱是她的下屬,她怎麽挑選和管理下屬,他都應該支持她;在感情關係上,鍾艾是他的女友,別的女人再好再溫柔,他也不能拿自己女友去比較,當鍾艾對甄萱的溫柔攻勢表達不滿的時候,他應該跟她站在一邊。他錯誤地變相支持了甄萱,甚至默許她對鍾艾的地位發出挑戰,既危害了鍾艾在公司的地位,也傷了她的心。


    許淖雲想了想,便安下心來把手頭的事情迅速了結。做完之後,他關上電腦、拿上車鑰匙就準備出門。甄萱看他要走,追著問:“許總,您要下班了嗎?”


    許淖雲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嗯,下班了。”


    甄萱說:“許總,您還沒吃晚飯吧……”


    許淖雲打斷她說:“我現在就是去找女朋友吃晚飯。”


    女朋友?甄萱愣住了。公司上上下下都在猜測許淖雲到底有沒有正式交往的女朋友,他似乎是第一次親口確認自己有女友這件事——他是說給她聽的嗎?


    許淖雲扔下一臉怔愣的甄萱,無情地關上了電梯門。他撥通了鍾艾的手機號碼,電話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問:“你在哪?在博物館嗎?”


    鍾艾說:“是啊。怎麽了?公司有事?”


    “沒事,我想過來看看你。”許淖雲的語氣難得地溫柔。


    鍾艾說:“你別過來了,這邊一團亂,我沒空招呼你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許淖雲說。


    鍾艾還想勸阻他,他已經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鍾艾想不明白,他是怎麽了?好像突然迫不及待要見她似的。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跟他那位溫柔可人的新秘書去吃飯了嗎?


    鍾艾心酸了一小會兒,又立即強打精神,命令自己回到眼前的一地雞毛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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