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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淖雲打開家門,忽然覺得這房子大得空洞。房間裏沒有開燈,黑魆魆的,四下裏傳來回聲。


    他也懶得開客廳的燈了,就著窗口透進來的微光,他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母親的那間禪室。那張書桌前,母親和她都曾就著昏黃的燈光靜靜地抄寫佛經。如今她們都離開了。


    她說過,他母親是個聖女,但她不是。她從來不諱言自己是凡夫俗子,她把人世看得透透的,卻依然身在其中不知疲倦地撲騰。他沒有見過像她那麽不知畏懼的女人。


    案頭卷著幾張宣紙。許淖雲把它們展開,那都是她以前寫的。他記得,跟張默雷見麵的那天,她半夜爬起來,坐在這裏抄了半宿的經。那時候她還開玩笑說華爾街的人邪性,要把這幅經掛在他辦公室裏給他避邪。他哪裏知道,那天晚上她也不成眠,竟然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她曾經在他和張默雷之間猶豫過嗎?細細回想後來的事,她是不是曾經也想選擇他?可是為什麽後來卻還是回到張默雷身邊,難道真的像張默雷說的那樣,是因為他對她太不在意嗎?


    許淖雲一頁頁翻著案頭的字幅,一點點的痛浮上心頭。他的目光在最早那幅“空心是住”上停留了許久,最後還是掏出手機撥通了郭浩的電話。


    “郭浩,明天的董事會能不能取消?”許淖雲問。


    郭浩說:“為什麽要取消?通知已經發下去了,恐怕不行。”


    許淖雲沉默了一會,說:“明天我會投反對票,我不同意報警,我希望你站在我這一邊。”


    郭浩也沉默了一會兒,沉聲說:“我一直站在你這邊。”


    “那就好。”許淖雲掛斷了電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上午十點,創聯的董事會如約舉行。郭浩向董事們通報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大家就是否移交公安機關調查進行投票。


    投票之前,許淖雲旗幟鮮明地說:“我不同意移交公安調查。這件事說到底是家醜,如果傳揚出去,對創聯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再說。泄密帶來的負麵影響已經快過去了,我認為現在沒有必要節外生枝。”他事先表明態度,便是希望董事們明白他的立場、站在他這邊。董事們互相看了看,沒有人說話。


    投票由郭浩主持。他先是說:“反對移交公安的舉手。”


    許淖雲第一個舉起了手。在座的董事們鴉雀無聲,有人如老僧入定,有人則環顧左右,就是沒有人舉手。許淖雲看著郭浩,郭浩環顧了一遍,說:“同意移交公安的舉手。”


    除了許淖雲之外的所有人都舉手了,包括郭浩在內。


    許淖雲快氣瘋了。他沒想到郭浩竟然會出爾反爾。經過幾輪融資,許淖雲的股份已經被稀釋到50%以下,他是通過聯合郭浩,實現對公司的絕對控股的。以往郭浩從不違背他的決定,今天卻站到了他的對立麵上。


    董事會作出決定。將鍾艾涉嫌泄露創聯商業機密一事報警,移交公安機關調查。


    散會之後,許淖雲氣急敗壞地衝進郭浩的辦公室、關上門,大聲質問道:“為什麽出爾反爾?!你昨天答應得好好的,說站在我這邊!”


    郭浩平靜地說:“淖雲,我認為做出有利於公司的決定,就是站在你這一邊。”


    許淖雲大吼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再追究責任對公司也沒有什麽益處!”


    郭浩淡定地說:“我認為事情根本沒有過去。”


    許淖雲愣了愣,郭浩繼續說:“技術報告泄露,和我們在華爾街被機構打壓,這裏麵肯定有關係,背後搗鬼的人,我總覺得應該就是張默雷。雖然我不知道他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可是能做到這些事情的人隻有他。鍾艾在這個節骨眼上跳槽到摩通去,很有可能她跟張默雷是一夥的。我們沒有證據、動不了張默雷,至少也要敲山震虎,讓張默雷知道,他是有把柄在我們手裏的。不然在接下來的上市籌備中,他就會為所欲為,把我們當做軟柿子捏!”


    許淖雲知道郭浩說得有道理,可是他仍生氣地說:“可是你現在要告的是鍾艾!”


    郭浩淡淡地說:“我知道是告她。”


    許淖雲大聲說:“你答應過我不去動她!你怎麽能當眾反將我一軍!”


    郭浩看著許淖雲,似乎無法理解這位創業夥伴兼好友了:“淖雲,你以前不是這麽感情用事的人。你不是經常說,對公司有利的事情我們就去做,不管會得罪誰。你為什麽要這麽袒護鍾艾?”


    “因為我愛她!”許淖雲吼出這句話,辦公室的牆上的畫框、桌麵上的小擺件似乎都跟著震動。


    鴉雀無聲。郭浩錯愕地看著許淖雲,許淖雲自己也愣住了。


    他愛她。原來他是愛她的。真是太諷刺了,在她離開之後,他才意識到,他那麽愛她。


    許淖雲一語不發地往外走,郭浩對著他的背影說:“淖雲,你什麽時候和鍾艾……我一點也沒看出來。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會投讚成票。”


    許淖雲沒有說話,他拉開門走了出去,然後又重重地把門摔上。


    董事會作出的決定,許淖雲無法阻止。他想起當初許遠航以10億元的高價購買創聯僅僅5%的股份,明顯是買貴了。早知道有今天,不如多給他一些股份,反正許遠航作為股東的權益由他全權代理。如果他個人控股超過50%,就不會發生今天事了。


    公安會叫她去問話,如果她知道是他告了她,不知她心裏會怎麽看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


    他想給她打電話去事先知會這件事。可是拿起手機,卻怎麽也按不下那個熟悉的號碼……


    …………


    “emma!”張默雷的公室裏傳出憤怒的叫聲。


    鍾艾從座位上站起來,走進張默雷的辦公室,雙手交握平靜地問:“張總,什麽事?”


    “你寫的這叫什麽東西?!有沒有一點金融常識?”張默雷把一份報告摔在鍾艾麵前。“我叫你自己去補課,你看書了沒有?”


    “看了。”鍾艾心裏有點發虛,“但是還沒看完。”


    在摩通的工作對於鍾艾來說確實有點力不從心。她一直對經濟金融不感興趣,以前積累很少。現在要做投行這麽專業的工作。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別說是自己寫報告,有時候就連工作郵件也看不懂。


    見鍾艾愣著,張默雷冷冷地說:“還不出去重新寫過?!別浪費我的時間!”


    鍾艾從桌上拾起那份報告,輕聲應好,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鍾艾打開電腦,一一查詢那些難懂的專業詞匯。張默雷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看到她正坐在電腦前,秀氣的柳眉微微蹙著,半帶愁容。小嘴也不覺撅了起來,顯然是正在為那份報告發愁。


    他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下班之後,鍾艾一直留在辦公室裏啃那本《貨幣銀行學》,複雜的圖表和艱深拗口的翻譯讓她頭昏腦漲,讀著讀著。不知不覺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張默雷一直在裏麵等她下班,等著等著,卻覺外麵毫無動靜了。揍出來一看,才發現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長睫毛微微翕動,似乎是入夢了,烏黑的發絲貼在雪腮上,有一綹頑皮的快伸到鼻子旁邊了。他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過之後,心思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以前就不喜歡數學,金融這種需要數學基礎的學科,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他非把她挖過來做助理,確實是難為她了。


    在一旁靜靜地看了許久。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把那綹頭發給她撥到耳後。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觸摸到她細嫩的小臉,心裏驀地一動。


    鍾艾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忽然看到眼前站著他,立即坐直了身子。戒備地問:“你怎麽在這兒?”


    她還是那麽抗拒他。張默雷苦笑了一下,沒關係,他有耐心,也有信心,她的人現在已經回來了,遲早她的心也會回來。


    “這句話該我問你,為什麽還不下班?報告為什麽還沒交給我?”他嚴肅地說。


    鍾艾愣了愣,低頭輕聲說:“我還沒寫好,明天上午給你可以嗎?”


    張默雷笑了笑,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她身邊,說:“報告有那麽難寫嗎?有什麽不懂的,為什麽不來問我?”


    鍾艾的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說:“我正在學。如果你不急,能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


    張默雷故意說:“就你這樣,連基本的概念都搞不清楚,怎麽查?”


    果然,鍾艾愣住了,她的手在桌子底下踟躕著,終於還是放到桌麵上,翻開了那本艱深的教科書問道:“m1和m2到底有什麽區別?”


    “這都不知道?”張默雷拉過課本,柔聲說:“m1是狹義貨幣,m2是廣義貨幣。m2等於狹義貨幣加上準貨幣。”


    鍾艾又問:“那準貨幣是什麽?”


    “國家發行的短期債券、銀行簽發的承兌匯票以及大額可轉讓存單等短期證券,可以在貨幣市場上隨時轉讓、貼現、抵押等多種形式變現,轉化成現實的購買手段和支付手段,就叫做準貨幣。”張默雷一邊耐心地解釋,一邊細細地打量這個近在咫尺的女孩。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無知,她的臉有點紅紅的,眼睛專注地盯著眼前的書本,長長的睫毛低垂,就是不看他一眼。這場景仿佛是回到了他們念書的時候,那時候他也經常像這樣給她補習數理化。平時那麽聰明自傲的一個女孩,隻有在這種時候才顯出憨傻可愛的一麵來。他愛極了這樣的她。


    幸好她回來了。如果她的心也早點回來,那該有多好?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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