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我在喀什,祝福我平安吧~~


    ————————以下是正文————————


    夕陽依依不舍地懸在海平麵上,整片天空由酡紅而紫紅而深藍,暈染著奇幻的色彩。說它奇妙,是因為在城市的生活經驗中極少有機會麵對如此壯闊的自然,在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之後,更覺得眼前的景色美得不可思議。


    鍾艾靠在窗前看著夕陽一點點下墜,那扇小小的舷窗到底還是阻礙了一些視線。此刻如果是站在甲板上迎風眺望,一定是更感人肺腑的美。但是她給自己判了刑,規定自己隻能呆在房間裏。她要把自己孤立起來,做出一副格格不入的樣子,這樣才能逃開他。


    許淖雲從甲板上經過,抬頭看到鍾艾正倚在窗邊呆呆地看夕陽。她柔美的臉龐此刻被傍晚的柔光籠罩著,那畫麵似曾相識,他不記得此情此景究竟是在兒時的明信片上看過,還是曾出現在他夢裏。


    “鍾艾,下來看吧,這裏更美。”他朝著她喊道,語氣平和。


    鍾艾低頭瞟了他一眼,又挪開了目光,繼續追隨那抹不斷變小的紅色。


    夕陽沉得比想象中快。不到半小時,海麵上便是一片靜謐的藍。美好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的,鍾艾靠著舷窗,心也跟著沉入夜裏。


    晚飯仍是皮特送來的,這一次是蛋炒飯配了煎漢堡扒,中午的魚做了中式的魚湯。


    她倒是沒想到,原來大名鼎鼎不可一世的許淖雲,竟然也是廚房裏的一把好手。


    海上很平靜,她聽到船員們不時在甲板上走來出去、用英文談笑著,卻聽不到許淖雲的聲音。黑暗吞噬了海和天,像一片無邊的舞台幕布,星子點燃了,宣告夜晚的開場。隨著波濤起伏。那穹廬上的星海似乎也在晃蕩。


    原來人距離宇宙竟然是如此之近。她隻不過是坐在一條名叫地球的飛船上,在茫茫無邊的永夜中孤獨航行。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吉他聲,似乎是從甲板上飄過來的。鍾艾坐在黑暗的房間裏側耳聽著,淙淙的琴聲正叩著心弦。忽而又消失了;正在惋惜的時候,琴聲又起,失而複得,得而複失……


    聽不到許卓雲的聲音,她不知他去了哪,心中猜想或許他是太累了,此刻正在自己房間裏休息。她懷著僥幸的心理,循著那琴聲牽著輕輕出了門、往下走,終於站到了甲板上。


    一個金發的年輕人坐在甲板上,正抱著吉他隨意地彈著。鍾艾認出那是二副約翰。他對麵坐著一個穿白t恤的中國人,正慵懶地以肘支地半躺在甲板上,身邊放著幾罐啤酒。


    約翰看到她來了,朝她笑了笑,他對麵那個男子便也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她。


    “你終於肯下來了。”許淖雲淡淡地說。


    鍾艾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許淖雲坐起身來,從身邊拿了一罐啤酒,拉開拉環,放在離自己一米的地方。他也不看她,隻淡淡地說:“過來吧。”


    鍾艾愣了愣,朝那罐啤酒走去。乖乖地坐了下來,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小口。


    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吹著風、聽著吉他和濤聲,是很美的。她想,隻要不說話就好,她可以寬恕自己這一點點的縱容。


    他們並坐著,兩人之間有著一米的空洞。風從他們之間穿過,又似乎彌合了距離,跟無邊遼闊的世界相比,這一米的距離,已經是親密無間了。她不需要看他。心中有他挺拔沉靜的側臉,有他淡然從容的呼吸。她對於他而言也是如此,他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心髒是如何在胸膛下輕柔跳動,知道她的眼睛是怎樣在猶豫和寂寞中閃著幽光。


    鍾艾低頭小口小口地抿著啤酒,今晚她倒是挺想喝醉的。


    約翰手中雜亂無章地撥著琴弦,間或溜出一兩句旋律,很快又停了,轉入另外一首歌。他指尖的旋律不斷轉換,似乎沒有耐性把一首曲子完整地彈完。


    鍾艾低頭喝著酒,被海風一吹,頭已經有點暈了。迷糊之間,有兩句熟悉的旋律飄入耳朵,她剛想抓住,它又飄走了。


    “別換,我想聽剛才那首歌,把它彈完吧。”這是她今晚說的第一句話。


    約翰愣了愣:“哪首?”


    鍾艾說:“就是你剛才彈的那首。”


    約翰試著彈了一段旋律:“這首嗎?”


    鍾艾搖搖頭,輕聲說:“不是。”


    約翰又換了一首曲子:“那是這首?”


    鍾艾又搖了搖:“就是剛剛你停下來之前的那首。”


    約翰又試了另外一首曲子,鍾艾還是說不對。他問:“你知道歌名嗎?”


    鍾艾從來不記歌名,她有些遺憾地說:“算了。”


    “blowing in the wind。”許淖雲突然說,“她是想聽這首。”


    約翰疑惑地看著鍾艾,求證問道:“是嗎?你是說這首?”


    鍾艾不確定,抿著唇沉默著。約翰低下頭起了幾個音,慢慢的,一段很老很老的旋律便靜靜地流淌而出。


    就是這首歌。錯過了那麽多,他竟然知道她說的就是這一首。鍾艾手中握著啤酒罐,聽著那熟悉的旋律,心中五味雜陳。


    “一座山能存在多久,


    在它被衝刷入海之前;


    人能夠活多少年,


    在他獲得自由以前;


    一個人可以掉過頭去幾次,


    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答案啊,朋友,就飄在風裏,


    答案就飄在茫茫的風裏……“


    一個人究竟要孤獨多久,才能得到救贖?她的眼淚沁出了眼角,喉嚨裏酒的餘味又苦又澀。


    他知道她默默流淚,卻隻能假裝沒看見,把拳頭捏得更緊。


    海上的夜很寧靜,寧靜得沒有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隻有無邊的星空和濤聲。許淖雲麵前那些啤酒罐慢慢地空了,大副從船艙裏出來叫約翰去接班。約翰放下吉他就去了。


    約翰一走,鍾艾也想起身離開。許淖雲卻抓住她的手,仰起頭看著她淡淡地說:“別走,再陪我坐一會兒。”


    她還沒來得及拒絕,男人強行摟住了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我們沒關係。你就是走累了,在這裏休息一下。我也是累了,隻是坐一坐。”


    有時候執著讓人鐵石心腸,放手卻使人肝腸寸斷。鍾艾心痛得無法自持,她確實也累了,不想再掙紮,他說得對。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他們隻是萍水相逢,日後注定各奔東西,隻是在這個命運的交匯點短暫地歇一歇……


    她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沉穩溫柔的呼吸,她寧願她死了,成為他靈魂的一部分,這樣他就不會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也不用再離開他。


    他們坐了很久。慢慢的,她枕著他的腿睡著了,他輕撫著她的秀發和臉龐。她知道。卻沒有拒絕,反正她隻是在這裏歇一歇……


    他看她睡得沉,擔心她著涼,便推了推她:“在這裏睡會感冒的,還是到房間去睡吧。”


    她轉了轉頭,用手埋住臉。她不想聽、不想動、不想和他分開。感冒了更好,最好明天她就得肺炎死了,她累了,不想再走了。


    許淖雲沒辦法,隻好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抱著她上樓、進房間,把她放在**。


    她的睡臉傷感而無辜,他不知道她這算不算是在撒嬌。凝視那張魂牽夢縈的臉孔良久,他俯身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吻,輕聲說:“晚安。”然後便要起身回自己房裏去。


    他想站起來,衣角卻好像被什麽東西絆住了,低頭一看,竟是她的手扯住了衣角。


    他的心砰的一震,怔愣著一動不動。


    她閉著眼睛,聲如蚊訥地說:“你累了,我也累了,就在這裏,陪陪我。”


    他的心又熱又痛,慢慢地解開她緊緊揪著衣角的小手,把自己的手給了她,十指交扣,他慢慢地躺在她身側。


    她閉著眼睛,慢慢地挪了過來,柔弱的唇瓣貼著他的唇,悄聲說:“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我們隻是歇一歇。”


    悄悄的聲息,訴說著世上最傷感的秘密。她鮮花似的唇瓣柔軟地覆著他的,讓他的心都融化了,他扶住她柔弱的背,聽任她一邊吻著,一邊傷感地重複著:“我不愛你,我一點也不愛你……”


    他思念得太久,也沒有多的奢望。此刻隻想抱著她,用他的懷抱安慰她柔弱的形體,他輕輕吮吸她的唇、她嬌俏羞澀的舌尖,傾聽著唇瓣廝磨那甜蜜的呢喃,她的身體在她懷裏溫柔地扭動,像一隻好不容易回到家的羔羊。


    他並沒有索求更多,她卻輕輕推開了他,跪坐在他麵前,輕輕地,一件件地解去身上的衣服。她坐在月光裏,仿佛隻是像陌生人展示一件藝術品——頎長的玉頸,光滑而單薄的肩,平滑的小腹,纖細的腰肢,一對嬌嫩如菡萏的**靜靜挺立著。


    她看著他,眼睛清靈而空洞,輕聲問:“你看,我現在還好嗎?”


    ——究竟是什麽讓他的女人如此悲傷,他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見他不說話,便拉過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又輕聲問了一遍:“我現在還好嗎?”


    他打開哽住的喉嚨,沙啞地說:“你很好。”


    她淒然笑了,伸出手慢慢地來解他的衣服。他們裸裎相對,靜靜地看著彼此,仿佛第一次相見那般。她終於湊過來,在他脖子上輕輕地似吻似嗅,說著:“你也很好。”


    他感覺到她的**輕輕觸碰他的胸膛,原始的悸動代替了傷感,他滾燙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背,俯身用力地吻她,他想把她揉成一泓春水,抱著她永遠不分開。


    她推開他,讓他躺在**,自己輕輕地依附在他身上,輕聲說:“你別動,閉上眼睛,讓我來。”


    他閉上眼睛,感覺到她拉上了窗簾,整個世界沉入無底的黑暗,在這個絕望的洞穴之中,隻有他和她。她溫柔地吻他的身體,肌膚的觸感若即若離,他緊緊扣住她的手指,想得到更多,她感覺到他的痛苦,抓住那滾燙的,讓他沉入自己溫柔的包裹。


    澎湃的海浪從四肢百骸匯湧而至,他想呐喊,她越發溫柔,用自己的身體撫慰他、補償他。


    他扶住她輕柔搖動的腰肢,沉聲問:“為什麽要這樣?”


    他知道她愛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可是為什麽要這樣?


    她輕輕俯身下來,唇貼在他耳畔悄聲說出三個字——


    “忘了我。”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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