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打賞——以下是正文——


    “複試”失敗之後又過了兩天,周老的秘書再次打來電話,讓鍾艾第二天上午過去。


    鍾艾覺得這種試煉完全是在逗人玩。沒準真和館長說的一樣,那位老人家就是想找年輕人嘮嘮嗑,可是她有什麽故事可講呢?


    第二天上午,鍾艾渾渾噩噩地來到周宅,周老似乎剛起來,正坐在廳裏吃早飯。鍾艾隻好站在一旁等他吃完,又撤了餐桌,一老一少才坐下來喝茶閑談。


    周老說:“小鍾啊,對不住啦。前兩次讓你空手而歸,真是不好意思。”


    鍾艾謙讓到:“跟著周老學習受益匪淺,怎麽能說是空手而歸呢?”


    周老嗬嗬一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那麽,你今天想好那個問題的〖答〗案了嗎?”


    鍾艾根本沒想,隻得陪笑道:“今天時間還早,您又剛用過早飯,晚輩陪您嘮嘮嗑,等您老高興了,我們再解謎,您看成不成?”


    周老一聽好像來了興致,撫掌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歡聽跟年輕人講網絡段子,最近有什麽好玩的?”


    鍾艾撲哧一笑,他這樣子卻不像前兩次那麽款兒大了。鍾艾心想,沒準兒館長的那個建議靠譜,姑且試試看吧,便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麽段子,就是我朋友的一個小故事。您前兩次不是問起什麽人沒有心嗎?時下年輕人有個流行的詞兒,叫‘愛無能”您聽說過嗎?”


    “愛無能?”周老把玩著手中的蜜蠟手串,不解地問“這是個什麽病?”


    鍾艾說:“就是說失戀了太多次,覺得自己沒有心、不會再愛了。”


    周老詫異道:“有這麽個病?矯情了吧!”


    鍾艾笑著說:“說矯情也矯情,說不矯情也不矯情。您先聽我說完。我有個女同學,她從小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兩個人從記事起就一起長大。女同學16歲的時候。男孩跟她表白了,兩人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就連父母也不反對。後來兩個人又一同到了江海上大學,他們之間有過約定。說大學畢業之後就結婚。沒想到到了男孩大四那年,他卻因為種種原因,跟另外一個女同學好了,他們倆一起出國,把我這個女同學給拋下了。從那時候起,我這個女同學就再也沒有喜歡上別人。每次馬馬虎虎地談戀愛,她總是被甩的那一個,分手的時候,所有的男朋友都說她沒有心,久而久之。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沒有心了。”


    鍾艾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聲音也漸漸低沉。周老沉默了片刻,歎道:“唉,你說的這個女孩也可憐。現在呢?她就再也不談戀愛了?”


    鍾艾又淡淡笑道:“也不是。後來有一天,她偶然在一張海報上看到一個男人的照片,她覺得這個男的特別好,哪裏好她也說不上來,大概就是特別有錢加上特別好看吧。她總覺得與其每天這麽渾渾噩噩地活著,不如去發瘋談一次戀愛,就是被甩也賺到了。後來她就讓自己的朋友去偽造了一份簡曆。混到那個男的公司去給他當秘書。那個男的也不簡單,身邊好多女朋友,我這女同學用了好些手段,把那些女的都給擠走了,然後”


    “然後她就跟那個男的談朋友了?”周老似乎聽得津津有味。


    鍾艾搖搖頭說:“好是好了,就是覺得沒勁。她心想反正遲早都要分的,幹脆就亂來吧。每天都找些小茬,就是想讓那男的不痛快,巴望著他早點說分手。可是也奇怪,這男的平時各種不對付。偏偏對她很好,怎麽擰巴他都能忍。慢慢的,我那個女同學也覺得他挺好的,想認認真真地談戀愛了。”


    周老笑道:“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後來呢?”


    鍾艾怔了怔,幽幽地說:“後來女孩的前男友從美國回來了,想跟她複合,她不願意,他就拿別的事去威脅她。女孩沒辦法,隻好回去了。她的男朋友恨死她了,說永遠也不會原諒她。後來,女孩的爸爸生了病要換腎,前男友陪著她回老家,爸爸的治病好了,女孩以為是前男友找到的腎源救了自己爸爸,就答應了他的求婚,可是沒想到真正救她爸爸的人是已經分手的那個男人。去民政局登記的那天,她悔婚了後來,她又自己單著了。”


    周老愣住了,問:“怎麽會一個人呢?她沒有去找那個男的複合嗎?”


    鍾艾搖搖頭,說:“沒有。”


    “為什麽?”周老急了,追問道。


    鍾艾苦笑道:“因為他有了別的女朋友,就快要結婚了,不去打擾他,就是最好的成全。”


    咣當一聲,內室裏似乎傳來碰倒瓷器的聲音,鍾艾和周老都嚇了一跳,周老緊張地盯著裏麵,鍾艾覺得有些奇怪,正要發問,周老又轉過頭來笑著說:“這麽說,你這個女同學倒是挺通情理的一個人,就是苦了她自己。那她以後怎麽辦呢?”


    鍾艾傷感道:“她也不知道。可就算是分手了,她還是很感激後來認識的那個男人。以前每次失戀她都哭不出來,朋友都懷疑她有抑鬱症。現在好了,每天一想起來就能哭,反而嫌自己太放不下了。不管怎麽樣,她現在不是愛無能了。”


    故事說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周遭一片死寂,隻有廳角的落地大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鍾艾想,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怎麽樣也要把事情做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周老認真地說:“周老,您問我的問題,我真的沒法回答。什麽人能沒有心呢?人不是神不是佛,吃百穀、養六親,總是要有心、有感情。佛祖說‘我無一切心”話是好話、理是正理,但是做不到。能做到的,至多也就是‘有心無求’。心裏喜歡他就是喜歡他,不能因為得不到就非說不喜歡,不求回報就夠了。做個凡人,存一顆凡心,就算再寂寞,記著他就好。”


    說完這番話,鍾艾眼中又含住了淚。周老沉吟了片刻,向著裏麵說:“把東西拿出來。”過了一會兒,一個傭人捧著一個紅色的錦盒走了出來。鍾艾鄭重地站起來,猶疑道:“周老,這是”


    周老也站起來,笑道:“這就是我要給你們捐的東西,你帶回去吧。”說著便從傭人那裏接過來,又親手轉交給鍾艾。


    鍾艾掂量了一下那個盒子,有些沉手,卻也不重,料想是玉器、金器一類,剛想打開來看,周老卻壓住盒蓋子說:“帶回去,當著盛懷石的麵打開。”


    鍾艾為難地說:“周老,我們接收文物捐贈都要當麵鑒定清點,否則我不敢收。”


    周老幹脆地說:“我不要你留字據,你擔心什麽?你先拿回去讓盛懷石看看,如果是假東西,算我白送給你的;如果是真的,你再回來跟我辦捐贈手續不遲。”


    鍾艾想著周老畢竟是老館長的老朋友,太過公事公辦傷了情麵,再說不簽文件就讓她先把東西拿回去,出了事她也不承擔責任,吃虧的倒是周老,再婆媽下去就沒勁了。於是笑著說:“好,我帶回去給館長。”


    從周老那裏出來,鍾艾一分鍾也不敢耽擱,在門口打上的士就直奔回館裏。她捧著盒子穩步走進館長的辦公室,笑容滿麵地說:“老師,我終於把東西拿回來了。周老說要當著您的麵打開。”


    老館長正拿著放大鏡看一個瓷器殘片,淡淡地說:“這個東西是你的,你看就好啦。”


    “給我的?”鍾艾怔住了。


    老館長說:“是給你的。你打開一看就明白了。”


    鍾艾一頭霧水,小心翼翼地把那個錦盒放在桌麵上,慢慢地打開,然後便怔住了。


    裏麵是一對龍鳳玉佩,是她親手為許淖雲拍回來的那一對,是她說過一定要送給真愛之人的那一對!


    她的手也抖,心也抖,抬起頭來看著館長,呆呆地問:“老師,這是怎麽回事?”


    老館長頑童似的地笑了笑,聳聳肩說:“年輕人就是huā樣多。不是說你一看就明白了嗎?”


    “可這”鍾艾說“周老怎麽會有這個東西?這明明是”


    老館長背著手站了起來,裝糊塗說:“什麽周老,我可不認識什麽周老。對了,你下午放半天假吧。”說完便踱了出去。


    鍾艾怔怔地看著盒子裏那對龍鳳玉佩,這確實是她幫許淖雲拍下來的,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對。難道所謂的“周老”和“捐贈文物”都是一個局?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題目“什麽人會沒有心”分明就是指向自己的


    淖雲!這個局是他設的,他想通過這種方式把這對玉佩送給她!他在等她!


    鍾艾啪的一聲合上盒蓋,抱著錦盒急急忙忙地衝出辦公室,打車直奔“周家老宅”。


    他一定在那裏等她,是他安排的,他知道她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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