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大禮跪在地上,徐慧一看也一同匍匐在地:“望娘娘體諒!”韋妃心裏大怒,卻不動聲色的扶起二人笑道:“不過是要你們盯著宮女兒別偷懶,我想不到的地方你們替我想著罷了。(.好看的小說再者薔兒受了這些苦,身體欠佳,精神不濟,也不敢叫你們在跟前伺候,不過是偶爾陪她解個悶兒,你們到底一同進宮,總要念些舊時情誼。”說著眼眶泛紅。


    武媚娘見此光景,心一時酸楚難當,心道:“你這是演給誰看,你的歹毒心腸,媚娘早就領教過。蕭薔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如今在這假慈悲,難道真如我所料,此事沒有那麽簡單?”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媚娘心中雖深恨韋妃,也知她此時惺惺作態,卻不得不趕忙起身,遞上自己的帕子,安慰道:“娘娘請勿傷心,我等不是薄情之人,隻不過如今蕭婕妤身份尊貴,唯恐有攀附之嫌,娘娘既然這麽說了,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照顧,還請娘娘放心。”


    韋妃接過帕子拭淚:“那我就代薔兒謝過兩位。”徐慧心憂,韋妃懷恨,一時間氣氛微妙,春盈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武媚娘拉著徐慧:“不如娘娘這就帶我二人去見見婕妤如何?”韋妃一擺手:“不必了,薔兒今日還未晨起,不便打擾,不急在這一時。”此時,珍珠端一盆水入,水中浸著一絲帕,至韋妃跟前。


    珍珠:“請娘娘淨手洗麵。”


    韋妃伸手探入,撈起絲帕,突然臉色一變,掀翻銅盆,斥道:“蠢材,你服侍我這麽長時間,還摸不清楚我的喜好,早上捂臉的帕子一定是滾燙的水過一遍,你這一塊涼答答的,還洗什麽臉!徐才人,你來給我浣帕。[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瑪瑙,換開水。你,廊下跪著去。”


    徐慧看著漸漸加滿開水的銅盆,不敢把手伸進去,怯怯的看了一眼武媚娘。韋妃依舊笑著對徐慧:“你等什麽呢?等這盆水變得和剛才一樣涼,我好叫你去再燒一壺?還是等陛下來救你?”說著抓著徐慧的手臂將一雙玉手按進水盆裏,徐慧驚叫出聲,掙紮不已。瑪瑙又過來加上燙水,徐慧抬眼看見韋妃一雙充滿妒火的眼睛。


    武媚娘上前跪下磕頭:“娘娘不可啊,求娘娘饒了徐姐姐。媚娘願替娘娘效犬馬之勞。”韋妃冷笑一聲:“還是武才人知趣。”說罷放開徐慧雙手,徐慧麵色蒼白淒楚,額頭豆大的汗珠滴下。隻見一雙玉手早起泡紅腫,不堪入目。


    韋妃又抓起武媚娘的手欲往盆裏放,卻一眼看見朱砂痣:“還以為你深受聖寵,原來都是替她擔了虛名。得了,今番就饒了你。”韋妃嫉妒起來的行徑可謂極端殘暴,徐慧看向媚娘的眼光已有不甘。


    乾祥宮灶房不大,地上散落地鋪著幹草,屋門開在北牆,柴房東牆一排有五個灶,灶旁有個大水缸。西牆壁上掛著滿牆的蒜頭,南牆上有兩個高窗,幾縷陽光順著窗棱直射進來,顯然是正午時分。此時,五個灶都生著火,煮著熱氣滾滾的藥罐。武媚娘站在灶前,掀蓋、攪拌、添水,忙個不停。徐慧也試圖幫忙,隻是雙手紅腫,實在為難。徐慧手剛一搭上家夥,就疼得“哎呦”一聲,眼淚刷刷。


    武媚娘合上藥罐蓋子,忙過去攬住徐慧的肩,帶她到牆角的草堆坐下。“姐姐,不是讓你歇著嗎?你看看你這手都燙成什麽樣了。”徐慧悲從中來:“你一人忙活,我如何忍心。[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武媚娘語重心長的:“忍字頭上一把刀,事到如今,唯有一忍再忍了。楊妃娘娘知道咱們被送了進來,必定沒有好果子吃。她答應過我,待陛下回宮就求他請我們出去,熬一熬就過去了。以前媚娘剛進宮的時候不懂得忍,倒是徐姐姐教媚娘忍耐呢。”


    徐慧語帶淒楚:“楊妃也許會幫你,但是……”武媚娘打斷她:“姐姐,你說什麽呢,咱倆姐妹一場,同進同出,你走不了,我也不走。再說,就算別人不想,陛下還惦記著聽姐姐撫琴呢。”


    徐慧被觸動心事,看看自己紅腫起泡的手,眼淚嘩嘩的下來:“我的手,我的手。”


    武媚娘抓過一把爐灰給徐慧擦上,先用這個吧,興許有些效果。咕嘟一聲藥罐開了,似要溢出來。倆人都將熬藥之事忘記了,媚娘哎呀一聲,彈起去抓藥罐。煙熏火燎之中,媚娘的身影忙前忙後,似乎又回到了舊日時光。


    武媚娘端著安胎飲,走入正殿寢宮,瑪瑙、珍珠二人擋在內室門外。瑪瑙標槍倨傲:“藥煎好了?”武媚娘點頭端藥欲入。瑪瑙卻將她攔了下來:“給我就行了。武才人忙去吧。”


    武媚娘納悶道:“怎麽,我不是來給婕妤解悶的麽?讓我進去看看她。”珍珠瑪瑙二人上前擋住:“娘娘吩咐過,婕妤這兩日身體微恙,不見生人為妙。”珍珠說罷遞給武媚娘一串大紙包:“拿著,每包藥煮一罐,煮之前用冷水浸泡半個時辰,之後用大火煮半個時辰,加水再用文火煮兩個時辰。煮完盛出來,端到這來交給我。”


    武媚娘接過藥包:“這碗藥蕭常還沒喝呢,就要繼續煮?”珍珠不耐煩的:“你問那麽多幹什麽?”媚娘見二人如此堅持便接過藥轉身走了,但臉上布滿疑惑。


    一夜霜凍,秋風乍起。草席土炕、破衾爛裘,穿堂風呼呼掠過。徐武二人擠在牆角取暖。這二人所居之處如此破敗,甚比冷宮掖庭獄。徐慧一臉蒼白,對武媚娘說:“這哪裏是陪蕭婕妤,她被關在房裏連麵都見不著,咱們就是兩個粗使丫頭。”


    武媚娘反而寬慰她:“這倒也好,蕭婕妤那副母憑子貴的樣子想你也不愛看,我隻是奇怪她怎麽像是被看管起來了,一言一行都不得自由。我們來伺候著幾天了,送藥也不下十次,可是一次都不讓我們見她,我看這事有蹊蹺。韋妃的行事,你我都是知道的,就算是她的親外甥女,也不可能寬宏大量至此,讓蕭薔住她的寢宮。”


    徐慧也思揣起來:“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的確是有些不妥,就算是……”


    “是啊,安胎也不至避人如此,況且陛下前腳走,後腳就將咱二人誆了進來。事已至此,我倒是要弄個明白。”武媚娘已起疑心。


    徐慧正要說話,珍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徐才人,韋娘娘叫你去她那一趟,對了,帶上你的琴。”徐慧一慌,臉色已然蒼白,看看自己燙傷未愈的雙手,不由又是淚雙行。武媚娘上前將她的淚拭:“姐姐,別跟她較勁。記住一個字,忍。”


    月冷清秋,乾祥宮內所及之處竟是一層薄薄的白霜。徐慧衣衾單薄抱著琴來到院中,珍珠瑪瑙上前將她攔住。瑪瑙:“婕妤常提起徐才人擅撫琴,今夜煩悶睡不著覺,娘娘特請徐才人在院內撫琴,要選些有意境的曲子。”


    徐慧問道:“在院子?”


    珍珠點頭:“娘娘吩咐了,徐才人在屋內撫琴恐怕婕妤心緒更亂,要是在院子裏,遠遠的聽著倒還有意境,徐才人自己找地坐吧。”說罷兩人進屋去了。


    無奈徐慧隻得席地而坐,將琴放在膝上。將包著手的破布一層一層解開。手傷未愈,一碰琴弦便痛的鑽心。珍珠屋內聲音傳來:“徐才人?還等什麽呢?娘娘婕妤都等著聽呢。”一陣秋風吹來,徐慧不禁打了個寒顫。


    徐慧在寒風中彈起《長相思》,琴音悲愴,綿延不絕。琴音中,徐慧麵前不禁浮現出往日情景,華清池給李世民撫琴,李世民遞鸚鵡給徐慧的關切。


    徐慧已經彈得雙手出血,眼中淚水翻湧。她的雙肩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媚娘躡手躡腳走來,給徐慧披上自己的衣服。媚娘陪徐慧席地而坐,發現腳下四方蓮花磚,正是曾經囚禁她的水牢所在。媚娘試了幾次,都沒找到機關竅門,不知道怎麽打開。


    這一夜,徐慧琴音一直未絕。


    西暖閣,韋妃麵前擺著一個黑色瓷壇,壇上雕有五毒之物,看上去形狀可怖。


    珍珠瑪瑙二人分別將蟲豸草藥等物丟入壇中,壇下起火,燉熬起來。韋妃口中念念有詞,隻見珍珠將兩個寫著生辰八字的符擺在地上,韋妃用木勺撈出罐中腥膻玄色濁物滴在兩張符上,符頓時灼燒起來。


    武媚娘扶著暈暈沉沉的徐慧進破屋躺下,將她的手再次包紮好。徐慧麵色潮紅,已然著了風寒,不時還咳嗽兩聲。武媚娘待要查看徐慧,隻覺一陣頭暈,天旋地轉的撲倒在地上。


    媚娘已經幽幽醒轉,滿嘴苦澀,隻見春盈摟著昏迷中的徐慧。武媚娘嚇了一跳:“春盈,你要幹什麽?”春盈不語,強行掰開徐慧的嘴將半碗藥水灌了進去。徐慧嚶嚀一聲,不知不覺中吐出黑水。


    武媚娘摸一摸嘴角,也是一手黑水:“這……”春盈捂住她的嘴:“別聲張,別說我來過。”武媚娘支吾道:“這樣可不行,得去找人請太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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