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後排的同學推了推雲慕宸的椅子,他這才緩緩抬起頭來,臉上還帶著一些未醒的睡意,好像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


    “睡得香嗎?”陳老師帶著譏諷地問。


    同學們都笑了起來。


    雲慕宸淡定自若地理了理頭發,卻並未站起身來,反而無事人一樣看向老師。


    被老師點了名,卻不及時站起來,真是囂張。我不自由地替他捏了把汗。


    “看看你這樣子。”這時候,陳老師已經拿著教鞭走到他桌邊,指了指他那不成型的領帶,“看看!哪還有個學生樣!跟外麵的小流氓有什麽區別?”


    說著,一副語重心長的做作表情,“雲慕宸同學!家長送你來學習,是為了讓你成才,是為了讓你學習做人的道理!你卻把這大好時光花費在睡覺上麵!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和學校嗎?”


    最後,陳老師憤怒地猛拍了他的桌子,震得教室裏沒有了聲音,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往槍口上撞。


    “你們這些扶不上牆的東西!”緊接著,陳老師開始了罵,指著全班學生,“每天腦子裏想的就隻有吃!玩兒!哪個女同學漂亮,哪個男生長得帥!媽了個逼的,還不把老師放在眼裏!自以為聰明絕頂!”


    陳老師罵得慨憤的時候,雲慕宸卻默默走上了講台,拿起粉筆流暢地開始作答。


    同學們的目光均被他吸引了過去,陳老師這才緩緩轉身朝講台看了過去。


    所有人都看呆的時候,我旁邊的數學課代表翻來翻去,終從包裏翻出來一本書:“我記得好像就是這本書上的。對對對,就是這本。”然後就開始翻開來,一邊看雲慕宸,一邊核對。


    鴉雀無聲之中,雲慕宸已把黑板寫得滿滿檔檔,終於停了下來,隨性將剩下的粉筆頭往講桌上輕鬆一扔。


    “天才!真是天才!”數學課代那書呆子激動地站了起來,“跟這書上的答案一模一樣!老師,你快看!”


    笨蛋!我暗暗咒了句,再看陳老師,果然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角暗暗抽搐著,目光似要將台上那個少年碎屍萬段。


    這臉打得……真是響亮!


    陳老師不得不擠出一個難看無比的笑容,不情不願地拍了兩下掌說:“很聰明!”


    平時被陳老師壓迫過的學生不止一兩個,見此怎能不大痛人心,不約而同地都熱烈鼓起掌來。


    可台上的少年,始終一臉高高在上,帶點散漫地將雙手插、進褲袋裏。


    “安靜!想造反是不是!”陳老師一聲吼,把怒氣全撒來了我們身上,“人家有本事,你們樂什麽啊?!你們有這本事嗎?有這本事,就也可以睡覺!沒這本事,就給老子好好聽課!”


    陳老師叫罵著,情緒激動地胡亂揮起了教鞭,而那鞭子正好打到了我。


    我毫無心理準備地呼了聲痛。


    此狀,陳老師還伸手戳來我腦門上:“簡喬!你這次測試考,再給老子考個三十分試試!我讓你好看!”


    倒黴!我蹙眉暗咒一句,沒敢說話。


    “陳老師!”


    當那清澈的聲音來到我旁邊時,我驚得抬起頭來。


    “你又有什麽意見!”陳老師咬牙切齒,手裏的鞭子不由自主揚了起來,卻忌憚著不敢落下。


    後來我才知道,雲慕宸是我們鎮上非常有名的大戶人家雲家的孫子。也是因為這個,陳老師這種勢利人也才沒敢下這個手。


    雲慕宸看了眼鞭子,卻是紋絲不動,墨色的眸子讓人猜不透那後麵究竟是什麽。


    他嘴角微微揚了起來:“陳老師,學生有沒有本事,全看老師的本事。”


    “你……”陳老師一時間啞口無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還有,為人師表,光靠鞭子是得不到尊重的。”


    他話音剛落,教室裏就響起了雷鳴的掌聲。


    陳老師見這陣勢,一臉尷尬地環顧四周,咬牙吼了句“自習!”就氣呼呼地衝了出去。


    見此,教室裏更是翻了天,敲桌子的,亂吼的,被壓迫了多年的苦悶終在這一刻得到舒解。


    我沒有鼓掌,隻是呆茫地看著這被大家瞬間視為英雄的少年。


    此時此刻,我有一種感覺。


    他並不屑於此時的掌聲和崇拜,天生就有一種驕傲的氣場,是打骨子裏就帶著的。


    他並未看我一眼,神情冷漠地回到座位上,仍是匍下睡了起來。


    掌聲忽地停止,有一種都不敢打擾他睡覺的意思,隻剩下小心翼翼的竊竊私語。


    後來,陳老師把這事告到了校長那裏。聽說,校長找雲慕宸談了話,但並沒有其它的處罰。


    自這事以後,雲慕宸無論去到哪裏,身後總會跟著許多人,都想唯他馬首是瞻的意思。


    但這人也奇怪,行事還挺出人意料。他並未組成自己的*,就連形影不離的好朋友都沒有結交。


    別人都說,這雲慕宸眼高於頂,根本就瞧不起這裏的任何一個同學。也就是仗著家中勢力,仗著長了張好看的臉,所以才這般囂張,優越感爆棚。


    ……


    我捏著手裏的‘情書’,趕緊藏好了回到座位上。


    放學時,我故意等大部分人都走了,才偷偷摸摸把‘情書’塞進了他的課桌裏。


    原以為這事就算功成身退,不想第二天我才進教室,就見雲慕宸也是剛到,然後把那個粉紅色信封從課桌裏拿了出來,眉頭瞬間擰成了‘川’字。


    “哇噻,雲慕宸,你又收情書拉。”班裏最鬧騰的男同學湊過去打趣,“還是粉紅色的呢,豔福不淺呀。”


    雲慕宸還未說話,另一個同學就突然指著我說:“簡喬,原來你也喜歡雲慕宸啊!”


    我傾刻間怔住,手緊緊抓著書包背帶,血流逆流上大腦,並惶恐地睜大了眼睛。


    “喂,雲慕宸,我昨天看見簡喬偷偷往你桌子裏塞東西呢。”那同學還不忘細講。


    教室裏一時間就炸開了鍋,哄鬧之中,雲慕宸麵無表情地朝我看了過來,那目光似是夏日最炙熱的陽光,刺得我臉上更是火辣辣的,好像已經滴出血來。


    “你們誤會了。”我隻能顫著聲音大聲解釋,“我……隻是幫人送的。”


    “喔~~~幫人送的~~~哈哈哈哈。”可嘲笑聲更甚,分明就是不相信。


    “就憑你,也想高攀人家雲慕宸。”


    “是啊,真是做白日夢呢吧。”


    “也不照照鏡子,也不知道羞。”


    ……


    當嘲笑升級為人身攻擊之後,我不再多言地去到自己座位。


    才把書包放下,雲慕宸已走了過來,當著我的麵將那封並未拆封的信給撕成了幾塊,然後扔在我桌上。


    我抬頭看他,他嘴角帶著的弧度比那些嘲笑聲更讓人心寒。


    “我不在乎這信是誰寫的。”雲慕宸居高淩下地發了聲,“以後,別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說完,他坐了回去。


    而我,看著麵前那一堆碎片,咬著唇邊將它們收回到課桌裏,眼睛像被火燒般生疼。


    我不能哭,我告訴自己。簡喬才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哭。


    這種事情,一傳十,十就會傳百,我終還是招來了所謂‘愛宸幫’的修理。


    下午自由休息的時候,大多數同學都在外麵玩兒,而我本就沒什麽地方可去,這下還被十幾個‘愛宸幫’的女生圍在了教室裏麵。


    她們把我課桌給踢翻,把裏麵的書都扔在了地上,還不忘在地上踩幾腳。


    我漠然地看著她們幹盡了這一切,不想更過份的事情還在後麵。


    “聽說你給雲慕宸寫了封情書?”她們笑盈盈地質問著我。


    “不是我。”我實話實說,不卑不亢,“我隻是幫別人的忙。”


    “幫忙?”她們哄堂大笑,“有種寫情書,沒種承認啊?那你到是說說,是誰寫的,誰讓你幫的這個忙。你要是說出來,我們也就不為難你了。”


    我笑笑,這種時候,難不成還讓她們再去掀另一個女生的桌子麽?更何況,方檬在那個班,絕不會袖手旁觀。


    “我不會告訴你們的。”我冷聲說著,彎腰想要去撿書,“你們走吧。”


    “裝什麽裝!”其中一個女生一腳就把我要撿的書踢開,怒衝衝地推了我一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德性,竟然敢給雲慕宸寫情書!”


    我咬著唇被她們又逼了幾步。“我沒有!”我壓著聲音再一次澄清,不懼地看著她們。


    “你在學校很有名嘛。”那女生突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我們不認識你啊?”


    “喔。我媽說過,她爸爸可壞了呢,經常把她媽媽打到叫警察。”


    “你跟我們說說唄。怎麽你媽媽這麽慘也不離婚啊?”


    “你們知道什麽!”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接棒,“我媽說了,她媽媽之所以不逃啊,是因為……因為她媽媽在外麵偷人,所以才……”


    “你說什麽!”我怎能再忍下去,氣極敗壞地上前,“我警告你,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喲,我們好怕啊!”她們更是笑成一團,“你這種人,我們最清楚了!以為勾引上雲慕宸就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了?!作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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