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桑柔直到很晚的時候才回到了自己的寢殿,賀仲軒果然是沒有來綺雲居,桑柔看著外邊點燃的門燈,忽然心裏麵有了一絲失落的感覺,曾經的時候自己是從來都不會在乎他來還是不來的,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卻也是期盼著這個人的到來。[]


    這樣想著桑柔不禁苦笑,總是一腔感情傾覆而出之後,才發現這感情終究是一種錯付。


    木佳在外邊推門進來端著水,看著桑柔一臉的惆悵說道,“娘娘,這後宮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家,所以還是早些歇息,養足了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桑柔知道木佳是為了自己好,可是收回了目光卻收不回心緒,於是幽幽的說道,“木佳,你說這後宮之中有多少人是在這樣的長夜漫漫之中看著外邊的燈光度過的?”


    木佳聽這話卻是一頓,但是轉瞬之後便說道,“娘娘,這個後宮之大不可想象,多少人見過皇上一麵但是卻再也無緣,卻也隻因為這一時之幸誤了一輩子。”


    桑柔知道這話裏麵有多少這麽多年,對後宮事事的看透,有著很多的無奈,但是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提醒,於是到了水邊梳洗,卻沒有做聲。


    木佳見這樣的情狀便也說道,“娘娘也是幸運的,雖然偶爾要對著這外邊的孤燈,可是終究皇上的心裏麵是有娘娘的,這比什麽都重要,也是在這後宮過得好的唯一憑據了。”


    桑柔聽這話苦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自己開始算計的東西隻是能不能保護好自己,還有就是在這後宮之中不會被人欺淩,不會讓自己所關心的人收人欺淩,可是這都是建立在那個自己漸漸動心的男人的一念之間上的。


    桑柔這麽想著又覺得自己可笑,明明隻是第一夜沒有來這裏,可是自己的心裏麵卻生出了這許多的感觸,於是任由著木佳為自己梳洗,然後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木佳見狀出去了,臨走的時候也吹滅了這宮裏麵的蠟燭。<strong>.</strong>


    但是桑柔卻還是失眠了,不禁覺得這宮裏麵的夜,原來是這麽的冷,這麽的漫長,開始想這一切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陷得很深了。


    桑柔撩開了床頭的紗帳,看著外邊的燈光,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冥思的狀態,最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才睡著的。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桑柔覺得有人輕輕的搖晃著自己,睜開眼睛一看的時候,就看見木佳的臉,桑柔展顏一笑,卻見木佳的臉上不無擔心,看見桑柔醒了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作甚麽噩夢了?”


    桑柔一愣,因為並沒有什麽印象,腦子裏麵一片空白,可是木佳臉上的焦急是真的,於是反問道,“我怎麽了?”


    木佳看桑柔一臉迷茫,便說道,“奴婢剛才是聽到娘娘驚恐的喊聲來的,不知道怎麽了,但是叫娘娘好久才叫醒了您,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桑柔聽這話知道自己可能是被夢魘住了,於是朝著木佳展開笑容,“沒事了,可能是剛才夢到了什麽,但是也不記得了,現在外邊是什麽時辰了?”


    “回娘娘,是五更了,該是皇上早朝的時間了。”木啊唧聽桑柔這麽問趕忙回答道,“不過還早,娘娘剛才沒有睡安穩,還是好好的再睡一覺,免得白天的時候覺得困倦。”


    桑柔聽了這話之後點了點頭,於是窩進了被子裏麵,閉上了眼睛,聽著木佳出去之後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又開始做夢,夢裏麵自己一直在迷霧的森林裏麵奔跑著,但是怎麽也找不到方向,無論怎麽喊也沒人答應,似乎看著前麵是賀仲軒的影子,可是使勁兒的跑過去,那個人影便又消失了。[]


    於是等到桑柔早晨起床的時候,因為這一夜休息的不好,眼圈是黑黑的,木佳進來看見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娘娘,你這是怎麽了,這眼睛?”


    桑柔擺了擺手說,“不礙事的,隻是昨晚沒有睡好,一下幫我好好的裝飾,不要讓人看出來才好。”


    木佳點頭答應著,可是臉上還是顯示出擔憂來,桑柔梳洗完畢之後吃了早飯便王歡後的宮中去了,畢竟昨晚是新來的回紇公主侍寢,這之後是必然要來拜見皇後的,所以這樣的場合還是必須要去的。


    但是,桑柔故意的穿著皇後送的那件杏色的錦緞出了門,畢竟這顏色不算是出挑,但是足以撐得起是華貴大氣,到了皇後宮裏麵的時候,看著依舊是謹妃的位置空缺,除了琪貴妃,別人已經都坐在了裏麵。


    桑柔坐在了文娘的旁邊,文娘小聲的問到,“姐姐一直都是最早的,今日何以這麽晚?”


    桑柔小聲的回答道,“昨夜做了一夜的噩夢,一時間睡過了時辰,好在還沒有趕不及,要不然的話還真是要惹怒皇後娘娘了呢……”


    兩個人對視而笑,就看著外邊一聲通傳,“琪貴妃娘娘駕到!”之後琪貴妃一臉嚴肅進了殿裏麵,掃視了一眼所有的嬪妃,眼神裏麵全是倨傲的神色,到了桑柔的時候,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


    桑柔看著琪貴妃,知道她肯定是恨毒了自己的,珍嬪失寵之後自己也算是專寵,這樣的待遇在後宮裏麵還是沒有人享受的,很多人都是心裏麵更重嫉妒,何況是和自己站在對立麵的琪貴妃。


    桑柔見狀卻隻是朝著琪貴妃笑了笑,禮貌的微微垂頭施禮,微微一笑,禮數萬分的周全,隻見琪貴妃冷哼了一聲之後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後看這幾個人都到齊了,便說道,“今天是想要給各位妹妹介紹一位新的妹妹,析文,去偏殿帶著蝶舞夫人上來吧。”


    “是,皇後娘娘。”析文聽這話滿臉帶笑的出去了,眾人不知道皇後這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


    桑柔更是覺得奇怪,按理來說,這新來的人自然是琪貴妃這邊的人,怎麽就從皇後這邊的偏殿裏麵出來了?想著也不錯神的往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一會兒的時間之後,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紫色千層紗織錦緞的牡丹花樣的裙子的女子,進來的時候在這早春的時節,看著就像是院子裏麵一朵盛開的牡丹上麵走出來的一位仙子。


    屋裏麵的人都看呆了,很多人都忍不住的掩住嘴,‘啊’了一聲,看著這樣的美人都是心裏麵一驚。


    大家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還是皇後在上麵拍手稱讚道,“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本宮命人製作的這牡丹千層襦裙還真是合適蝶舞妹妹呢。”


    可是這話說出之後,桑柔明顯看見這被叫做蝶舞的女子的眼睛裏麵,湧起的是不屑,但是還是俯身施禮道,“謝皇後娘娘的一番心思,可是臣妾是草原的女子,這衣服在蝶舞的身上還是束縛的緊,臣妾還是喜歡騎馬裝,多了英姿颯爽。”


    這話說完的時候,屋裏麵又是一陣抽氣聲,因為這後宮裏麵,即便是琪貴妃能和皇後分庭抗禮,但是畢竟皇上是傾向於皇後的,所以琪貴妃這邊自然也是不敢真的忤逆皇後的話的,可是這蝶舞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被皇上寵幸過一次的低位的妃嬪,竟然敢這麽做。


    可是皇後卻並沒有生氣,而是看著蝶舞笑笑,說道,“妹妹以後再這宮裏麵,想必騎馬的機會是不多了,不過這衣服還是有很多機會可以穿的,隻要妹妹喜歡的衣服,以後盡管朝內務府要好了。”


    桑柔聽這話心裏麵不禁覺得發涼,雖然這話說的溫柔賢淑,但是聽起來總是有著說不出的威脅在裏麵,隻不過這威脅卻又恰到好處,不會落人以柄。


    蝶舞卻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說道,“臣妾一定悉心聽取皇後娘娘的教誨,以後是不是真的有機會再去騎馬,那也是看皇上的好惡。”


    桑柔看著蝶舞一點都不退讓的樣子,知道這是擺明了和皇後對立了,心說果然是琪貴妃這邊的人,不過就衝這份無謂的勇氣,桑柔就打心眼裏麵喜歡,心說,要是她不是琪貴妃的人,還真是值得相交。


    琪貴妃這時候卻在旁邊說,“皇後娘娘,這參拜的禮儀應該也成了,臣妾昨夜沒有休息好,今天還要去侍奉太後,要是禮成了,臣妾可就先告退了。”


    皇後聽這話臉色變得不好看了起來,但是也沒什麽反駁的,於是隻能是揮手說道,“那今天蝶舞妹妹大家也算是見過了,之後還是要和睦宮闈,最好能為皇上多多延綿子嗣,今天就到這裏吧,各位妹妹就各自回宮去吧。”


    桑柔看著大家都起身離開了,便也拉著文娘往回走,路上兩個人沒直接回寢宮,而是往禦花園裏麵走去,文娘說到,“姐姐,這個蝶舞還真是不一般,,竟然敢這樣的頂撞皇後,也真不知道日後是不是會成為皇後的心腹大患呢。”


    桑柔隻是若有所思的一笑,“要是她能爭鬥之後還大難不死,那才真的是她的福氣,不過至於會不會成為這鬥爭的犧牲品,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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