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宜家的人口諸多,爺爺奶奶一共養活了四個孩子,如今家裏沒分家,大家都是擠在大房子裏住一處,各房一有個事,大家也就了。


    這廂趙弘林牽著自家小妹扶著趙弘仁一路艱難地趕回家裏,一路上趙弘仁哭得撕心裂肺的,途中村民也都是見著了,個個被趙弘仁頭上手上的那一大泡血給嚇得心驚膽戰的。


    奶奶方氏聽到哭聲登時就放下了手裏的活計,一陣風似的從屋裏跑了出來,以為隻是小孩子吵吵架鬧哭了,尋常小事一件。但乍一看趙弘仁渾身是血的模樣,她險些沒給嚇暈!


    “奶奶,趕緊去拿您平常曬的藥草給弘仁敷敷,具體發生了事,弘林一會再解釋給您聽成不?”趙弘林的聲音很是急促,他雖才八歲,可勝在早熟,是深知這傷及頭部的嚴重性的。


    方氏被唬得心膽俱裂,她素來疼孩子,見孫子現在這副模樣,也是急得眼淚直掉,愣愣地站了一會,才是想起來要進屋去張羅藥草。


    趙相宜怕趙弘仁這頭上的傷拖得久了出事,便是鬆開了自家大哥的手,跟了方氏進屋幫忙張羅。


    趙相宜的二嬸李氏剛生了孩子這正在屋裏做月子呢,乍一聽屋外動靜,不禁有些莫名,但隻抱著自個在懷裏哄著,想著事情再大肯定也大不過早上頭呂氏的那件事。


    而三嬸楊氏,卻是懶懶地扭著腰肢慢悠悠地從屋裏走了出來。她本就是個偷懶耍滑,又好事喜歡湊熱鬧的人,這廂聽見外頭鬧哄哄的,還以為又發生了能讓她叨叨的事,可不得出來瞅瞅。


    這時,趙弘仁已是被趙弘林給扶著進了方氏的屋,依舊是哭得稀裏嘩啦震天響的。


    方氏將隨身攜帶的手絹浸在米酒裏弄濕,給趙弘仁翼翼地擦了擦傷口,趙弘仁咧著嘴疼得唧唧歪歪的,方氏見了心疼,嘴裏直喊著“作孽哦,怎地傷成這樣”,然後眼淚簌簌地掉。


    傷口擦抹幹淨之後,方氏手腳利索地將平日裏從後山上采來的藥草給研碎出汁,又拿了塊幹淨的布給包好,再給趙弘仁翼翼地包紮上。


    趙相宜心跳飛快,瞧著奶奶那一臉心疼的模樣,若是那石頭是扔的,不知該氣成樣……


    正躊躇著,卻聽身後忽然傳來殺豬似的嚎聲,趙相宜沒來由地給嚇了一大跳,轉身再看時,楊氏已是哭爹喊娘地飛奔到了趙弘仁的身邊。


    “哎喲喂,這是哪個天殺的把我的打成這樣!”楊氏一麵摟著,一麵大喊大叫的巴不得全村人聽見也似。


    方氏本就不大歡喜這個三,這下見她也沒弄清楚的,就開始嚷嚷著讓人不得安生的,便是冷了臉先把事情搞搞清楚再說,總這樣一驚一乍的,嚇唬誰呢。”


    “先給弘仁這麽包紮下止血吧,一會男人們幹活了,再拿了錢抱弘仁去村裏的郎中那看看,這傷到了頭可不是小事哩。”方氏剛才雖然慌手慌腳的,可這會給趙弘仁包紮之後,見他頭上的傷口不深,便也是放下了一顆心,慢慢冷靜了下來。


    “你們兩個說,是誰把我打成這樣的?”楊氏不顧婆婆的教訓,隻摟著趙弘仁直視著趙相宜兄妹倆,好像認定了人就是他們倆打的一樣。


    雖然也的確……


    可趙相宜還是很不喜歡楊氏這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抬眼看的親大哥,見他如平日那樣,習慣性地緊抿著雙唇,緊鎖著眉頭。


    “哎喲喂,我不活了!中午吃完飯弘仁還好好的,怎地一下子不見,頭上就多了個血窟窿哦……血流不止的,嚇得我去了半條命……”楊氏見兄妹倆不,忽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行哭一行唱的,唧唧歪歪的扯了一大通,又是指著趙弘林罵道,“你好歹也比弘仁大兩歲,做哥哥的不要護著弟弟嘞……你這個沒娘教的……”


    總之,難聽的話劈裏啪啦地罵了一大通,最後還掰扯到了趙相宜那剛剛跟人跑了的母親呂氏。


    “老三,你當著孩子麵說的呢!”方氏這回是徹底火了,呂氏的事大家好容易慢慢壓下一些假裝不提,她竟又是指著趙弘林的鼻子罵的這麽難聽!


    趙相宜緊捏著小拳頭,厭惡地看著楊氏,她這人就是喜歡這樣,不管,總喜歡往別人身上推。假如今天是趙弘仁他自個摔地上傷了頭,她也有辦法說是趙弘林沒看好弟弟,或是指摘方氏這個做奶奶的沒帶好孫子。


    絕不會責備趙弘仁自個貪玩,或以內疚這個做娘的沒看好。


    “奶奶……”趙弘林剛想說,卻聽屋外的父親趙信良忽然衝著屋裏頭大吼一聲:


    “弘林,你給我滾出來!”


    兄妹倆乍一聽父親的聲音,都沒來由地抖了抖身子,相互看了一眼,哆嗦著慢慢挪出了屋。


    在屋門口的時候,趙弘林忽然蹲下身子來摸著自家小妹的頭小妹,今天的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待會不要亂,由哥哥來說,記住了麽?”


    趙相宜心一突,自家大哥這是準備一個人收拾這爛攤子呢,可人的確是她拿起石頭砸中的,她可以讓他一個人去承擔!再說了,他不也是為了保護才跟那群人打架的……


    剛想開口,卻聽的父親更為凶煞地衝著這邊喊了一句還不快滾!”


    趙信良這是了,從未見他發過這麽大的火啊……縱是呂氏跟人私奔了,也不關趙弘林的事啊。


    外邊的動靜越來越大,使得原先坐在屋裏繡花的趙月琴不得不放下了手裏的花繃子,起身出門來看看外邊到底又發生了鬧心事。


    趙月琴是趙相宜的小姑姑,方氏最小的一個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女兒。性子微怯懦,平日不幹農活時,便憋在屋裏大門不出的繡花幹活,不常跟人交流的。


    這廂見趙信良氣紅了眼瞅著趙弘林,楊氏又擱屋裏大哭大鬧的,她頓覺心裏頭慌慌的,趕緊上前幾步憋紅了臉勸了一句到底發生了事……大哥你咋了?”


    趙信良沒理會趙月琴,隻擺了擺手衝上前去一把將趙弘林的衣襟揪起,而後往外拖,嘴裏還一邊罵道你不得了了哇,現在就學會跟人打架了!要不是村裏的人瞧見了跑到家裏來跟我說,我還一直被你裝模作樣的外表給蒙在鼓裏了呢!”


    趙相宜跟上前去,心驚膽戰的,聽父親的話,想來是村裏有人瞧見了剛才那一幕,給父親打小報告去了!


    “站好!”趙信良將自個一拽,再轉身到地上抽起一根手指粗細的竹枝,往地上揮了一下,頓時發出了令人悚然的響聲,他這是要動粗了呢!


    “哎唷真是造孽!”方氏聽見外邊的動靜,趕忙緊著步子出了屋,攔了攔趙信良並勸道,“又了,了嘛!老大你以前不這樣的,現在動不動就要打人哩!孩子做了,咱們跟他講講道理,說幾句就是了,打得皮開肉綻的你心裏就好過了!”


    “就是……大哥你可不許打人哩……”趙月琴站在母親身邊,囁嚅勸慰著。


    “今天誰也甭為他說情!”趙信良緊了緊手上的竹枝,衝著趙弘林吼道,“你早上還答應我了,啊?”


    “懂事聽話,帶裹img r=''//fmgeyimeid.jg''>茫?。俊閉孕帕嫉納?舯繞絞貝罅慫奈灞叮?鸕謎鶥煜歟?劬Ω?且蛭????淶猛ê歟?澳憔尤慌莧ジ?舜蚣埽?拱訝爍?蟶肆耍∧闥擔∧惆閹??俗帕耍?藝飧齙鋇?幕溝酶?伺庾錙飫袢ィ包


    趙弘林倔強地抿著唇,眼眶濕濕的,卻不見掉眼淚,想是一直堅強地隱忍著呢。這廂見父親如此氣憤,便是也未說,直直地在趙信良的麵前給跪了下來是不孝,還請爹爹責罰。”


    趙信良這回是真受刺激了,舉起竹枝就是一股腦不分輕重地打在了趙弘林的身上,方氏見勸不過,又是心疼孫子細皮嫩肉的,便是伏在趙月琴的身上嚶嚶地哭著。


    趙相宜看不得趙弘林那咬著牙隱忍疼痛的模樣,便是邁著小腿兒緊著上前來為趙弘林擋了幾下,又哭道不準打哥哥,哥哥有哩!哇……”緊接著又是哇哇大哭。


    見年僅三歲的小女兒那細白的皮膚上也落上了幾道紅印,趙信良這才是右手發抖地趕緊扔了竹枝,顫顫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似全身脫力了般我沒用,我沒用!”


    “看不住,孩子管不好,我還有個用!”趙信良撕心裂肺地吼著,眼淚忽然就簌簌地滾了下來,把他今天早上壓到現在的痛苦給全數地發泄了出來。


    他一直很看重呂氏,即便她虛榮懶惰,有時還總刮刺,可他就是看重這個。現如今,她巴巴地跟人跑了,將趙家的臉給丟大了不說,還生生地刺疼了他的心!


    趙相宜看著一家大小這番淒慘的模樣,鼻子登時酸酸的,喉嚨像是被堵了鉛塊般沉重,眼淚也跟著湧了上來。


    正巧,趕著老趙頭還有趙老二趙老三從地裏幹活,咋一瞧見家裏亂成了一鍋粥,各自都有些慌亂,急忙上前來詢問這是了!


    老趙頭是呂氏的事情的,村裏人議論紛紛的,他在地裏聽見了,少不得發了好大一通火,如今氣消了些,見家裏人現又是哭又是鬧的,以為又發生了不好的,心裏也跟著緊了緊。


    “老頭子你趕緊來勸勸,老大拿竹枝打兩個孩子哩!”方氏趕緊抹了眼淚上前說道,老趙頭是一家之主,在這個家講話還是很有分量的,且兩個老人都疼孩子,舍不得打人,這個家庭雖是農戶出身,卻並不主張動用暴力。


    “我說老大你這個臭小子,孩子才那小,被你打兩下還有?你是不是被衝昏頭了?”老趙頭連連放下了鋤頭,上前一把將趙相宜兄妹倆扶起,由方氏跟趙月琴管好,又轉身去說趙信良。


    這時,屋裏楊氏忽然嚎了一聲,隨後哭天搶地的出來指著趙信良罵道你個殺千刀的哩,好的不教,教你兩個小的合著夥來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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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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