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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舟悠悠地蕩漾在湖麵上,荷香水氣撲麵而來,天空藍得幹淨,不見一朵雲一絲雜質,寧靜無暇得像一塊偌大的美玉。


    趙相宜仰頭懶懶地眯著眼,耳邊淨是裴子君湊起的笛音。


    她雖不懂樂器,卻也能分辨得出來,裴子君在這首曲子上的功底了得,從頭至尾的流暢,而且他臉上那認真投入的神情,著實讓她欽佩。


    木舟劃進了荷葉叢中,趙相宜伸出小手浸在湖水裏,柔軟清亮的觸感立即遍布四肢百骸,給她帶來了舒適愜意的感受。


    花葉的劈啪聲敲打在木舟的邊緣,劃船的船娘信手折了一朵荷花下來笑盈盈地遞給了趙相宜趙生得真好看,就跟這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樣。”


    趙相宜接過船娘手裏的花骨朵兒,埋下頭去細細地瞧,但見嫩粉色的花苞裏頭,還沁著點點露珠,湊近聞聞,淡淡的馨香立即幽幽傳來,她高興地抬頭衝船娘說了聲謝謝。”


    女孩子都愛別人的誇讚。


    不過船娘壓根就沒想到的這一舉動可以贏得小客人的回應,所以忽見趙相宜平易近人,格外有禮,船娘心裏則更加喜歡趙相宜這孩子了,直覺得又跟她親了幾分。


    裴子君嘴角含笑,給這首曲子來了個華麗的收尾,趙相宜立時拿著荷花為他亮起了掌聲,隨後又毫不猶豫地把荷花往前一送,當作是送給裴子君演奏笛子的謝禮。


    船娘和那個年輕的丫鬟見了,皆是一愣,可卻被裴子君的一個眼神給硬逼著恢複了原樣。裴子君回過頭來,微笑著接過了趙相宜手裏的那一小朵花骨朵兒,同時輕聲問了句曲子好聽麽?”


    趙相宜點點頭,不過其實趙相宜並不,在這一帶的縣鎮村莊裏頭,女孩子害羞地獻花給男孩,是喻意暗中歡喜對方的意思,故而剛才船娘和小丫鬟見了趙相宜的舉動,才會暗暗吃驚。


    盡管趙相宜遞花的時候沒有羞羞答答的,可裴子君接了花,心裏依舊高興得緊。


    但見趙相宜又看著那一大片的荷花笑道我們來采摘荷花吧?無小說網不少字我要弄一些讓奶奶做花糕吃,肯定很香”


    “別的女孩都是用它來插花瓶聞香的,你卻想到要拿來做花糕。”裴子君收起了笛,一麵幫趙相宜采摘著荷花,一麵搖搖頭笑著。


    “那又如何?用來插花它總歸會凋謝的,倒不如拿來吃,還能享受一些。”趙相宜使力地折下了一朵開得正盛的荷花,回頭看裴子君的時候,見他正欲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不禁急道,“花骨朵兒就先別摘了吧,它還能開一陣子,新鮮一陣子的呢,咱們摘這種全開了的,省得浪費了。”


    裴子君點點頭,見日頭慢慢地褪去了許多,便吩咐那個年輕的小丫鬟別打傘了,一道折花。


    “真真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裴子君懷裏抱著幾枝荷花,忽然吟起了杜秋娘的詩。


    趙相宜折花的右手忽然微頓,回過頭來看他,遊移之下終是出口其實我很想問你,假如能給你重新選擇出生,你願意拋棄現在的榮華富貴,去往那貧窮艱辛的家庭麽?雖然困苦,但是卻可以讓你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不會再有人逼你繼承家業,你可以邊幹農活邊吟詩。”


    裴子君也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略作了思考以示重視趙相宜的這個問題,隨後笑著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嘁,我就,你們這些人享受慣了的,定受不了苦日子的煎熬。”趙相宜微嘟起小嘴,嘖嘖道。


    船娘和小丫鬟兩個都驚呆了,她們雖敬重趙相宜是小主子邀請來別院的客人,可她忽然間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著實讓她們無法接受。


    尊貴如金玉般的少爺,能與那些窮小子相比?


    “你先聽我說完。”裴子君將手裏的荷花放在木舟上,拍拍手上的水漬,抬眸對著趙相宜道,“我為不願意?倒不是我無法忍受那窮苦的日子,隻是我想了想,覺得你這個問題不合理。”


    見趙相宜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裴子君則細細地給她解釋了一番你想哈,假如我出身在窮苦人家裏頭,哪裏有條件讓我學這學那呢?我照舊沒辦法做我喜歡的事,而且依照我的性子,想必還是會拋下心裏所喜歡的,顧全家人,幫家人幹活掙錢,改善生活。”


    “我哥不就是個好例子?我們家雖窮,可是我哥還是很有才華,深得夫子看重。”趙相宜忽然反駁道。


    裴子君卻回答說那是你們現在條件好了,以前的時候,弘林不也是總拒絕去學堂裏念書麽?如若你們家一直是從前的生活條件,弘林現在,很可能未必會有這麽大的成就,天生的才能固然可貴,但如若沒有得到很好的栽培,便會因此而耽擱,再往後,那是花再多的和精力都補不的。”頓了會,見趙相宜不,裴子君又接著道,“再者,我從前就說過,我先是裴家的嫡長子,之後才是裴子君。所以,如果真的可以這麽選擇,我還是會放掉這樣的機會,因為我無法自私地拋下整個裴家,成全我一個人。”


    “說的也對啊。”趙相宜細細思索著,隨後撇撇嘴巴,“我也是覺得無聊才問你這樣的問題的,別放在心上。”


    “不會。”裴子君咧嘴一笑,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


    “不過話又說,”趙相宜一邊整理著采摘下來的荷花,一邊頭也不抬地對裴子君道,“每次我都說不過你。”


    裴子君沒答話,隻是一味無聲地笑。


    二人在湖上遊玩了一陣子,等太陽漸漸落山之後,才是回到了岸上。


    裴子君告訴趙相宜,這片湖泊名為暉湖,在暉湖的中央有個名為曄閣的兩層水榭,據說在曄閣上頭看落日是件極美的事。


    火紅色的夕陽慢慢地偏移,倒映在淡綠色的湖麵上,日光折射在曄閣上會化作一圈圈閃動的光暈,算是這處別院的一大景致。


    所以,毫無疑問的,二人上了岸之後,便去了曄閣靜等日落。


    早有丫鬟在曄閣裏頭準備好了水果點心,等兩位小主子進了曄閣的二樓後,立馬又有丫鬟子端來了微燙的茶水。


    趙相宜把采摘下來的一大捧荷花全數地放在水榭裏頭的美人靠上,則端坐在石凳上,把視線投向窗外,如今坐在高處再看那些荷花,卻又是別樣的風情,猶是一陣夏風拂動過後,看著那些花葉掀動起綠浪,與明澄的湖水相間,煞是壯觀。


    “鋪子就開張了,還沒給起個鋪名呢,要不你給我起個?”裴子君伏在清亮的玉石桌上,眨著雙眼笑問趙相宜。


    趙相宜回過頭來看他,撚起了一粒葡萄往的嘴裏丟,笑著咀嚼完畢過後,方開口道我起的名字興許還沒你起的好呢。”


    “幫我想一想咯,好不好等你取了再看。”裴子君也順勢撚了一粒葡萄往嘴裏送,“真甜,別院裏的丫鬟們是越來越會做事了。”


    趙相宜微仰著頭暗暗地思索著,這一時半會的要她取名字,還真是找不出好的來。


    此時日已西斜,投影在湖麵上的日光慢慢地變了顏色,粼粼的水光映在曄閣上頭果真好看,而那成片的荷葉在夏風的吹拂下,也給這美妙的夕陽染了一抹生動的翠綠。


    趙相宜用手指在桌上輕輕地叩著,在看到這樣不容過的一景之後,她的腦海裏頭忽然靈光一現


    但見她格外欣喜地回頭看著裴子君笑道就叫染翠齋好了染色的染,翠綠的翠,你覺得樣?”


    “染翠齋,染翠齋……”裴子君看向窗外,反複低聲地品讀著這三個字,不多時也是高興地看著趙相宜讚同道,“好這個名字真不,就叫染翠齋好了”


    趙相宜也是小有成就感地笑著,夕陽嫣紅的霞光投射在她的小臉上,如同給她敷了一層淺淺的胭脂那般,襯得她的一張小臉愈發地紅潤好看。


    “喏,為了答謝你給我取名,收下吧。”裴子君在趙相宜沒注意的情況下,忽然拿出了一小盒類似於胭脂之類的來。


    趙相宜毫不客氣地收了,邊問這是,邊調侃道嘖嘖,想送我就直說,還費心思尋這樣蹩腳的藉口。”


    這隻是趙相宜沒心沒肺的玩笑話,可被猜中心思的裴子君聽後卻極其不自然地幹咳了起來,臉上頓時也升騰起了兩片不自然的紅暈。


    “這個,是茉莉香味的麵脂,我瞧著你挺喜歡茉莉香味的,便挑了這個。嗯……夏天裏暑熱嚴重,你拿在睡前洗完臉後抹上,可以保護你的小臉,讓你的皮膚一直保持白皙。”平靜過後,裴子君悉心介紹道。


    趙相宜聽完,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現世裏頭的美白霜或以防曬霜麽?


    “這是你們鋪子裏頭的貨品麽?”


    “嗯。”裴子君點點頭,“你是我染翠齋的第一位客人哦。”


    次日,染翠齋開張大吉。


    那張金漆匾額上頭的三個字還是趙弘林親手給題上去的,是裴子君要求的。本來趙信良提議說要找個有經驗的師傅來題,可裴子君說趙弘林的字已經很好,還打趣說等趙弘林他日考上功名了,這張匾額可就值錢了。


    盡管隻是一間小小的胭脂鋪子,可慕名而來恭賀的賓客卻是不少,舞龍舞獅的師傅們也很是帶勁,給整個帶來了不少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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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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