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就這樣被趙弘林給火速處理了,等趙家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呂氏已身處一個不為人知的僻靜鄉野。


    二老得知呂氏其實是裝病的不由大怒,但是人已經被打點幹淨了,他們也就沒再追究什麽,隻說以後不管是何緣故,都不想再見到此人了。


    趙信良詢問了趙弘林軟禁呂氏的地方,爾後撥了兩個可靠壯實的婆子過去看守照顧,任氏沒有異議,趙信良也就放心了。


    此外,也不知道是不是趙弘林動的手腳,先前那個幫呂氏蒙騙大家的張大夫,在一夜之間消失於清河鎮,醫館收拾妥當關門了,他的人也不知去了哪裏。想必是在這裏呆不下去了,隻得躲到外頭去另謀生路。


    從呂氏出現,到呂氏消失,也就是短短的一小段時日,可趙府上下的境況都發生了轉變。


    值得高興的是,趙弘林與齊宛瑤這一對終於如願以償地在一起了,再而,不管呂氏怎麽鬧,外界關於趙家的醜聞一類的還是少之又少,終歸沒有影響趙家如今的聲譽。


    但最糟糕的是,趙相宜的終身大事卻被呂氏耽誤了!


    裴子君仍舊呆在江寧縣,許是翁氏繼續裝病在留他。


    同樣是裝病,翁氏是心疼自個兒子,逼不得已,呂氏是為了能跟趙信良還有孩子們重歸於好,留在趙家。


    趙相宜苦笑,母親們怎麽都喜歡裝病?


    而裴子君遲遲未歸,卻帶給了趙相宜很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裴子君不回來則以,一回來指不定就要跟自己結束了。


    他是不可能拋下裴家不管的,他隱忍了這麽多年,堅持了這麽多年”那些都不是他喜歡做的事,可他卻樣樣做得出色,手到擒來。


    因為他身上有著幾乎是與生俱來的使命感,他責於裴家,自當要為裴家貢獻一切。


    那麽當感情和裴家的使命發生了衝突的時候,他勢必是會放棄感情的吧。


    一想到這裏,趙相宜就深感內心冷涼,無助的感覺遍布全身”直戳得她心好痛。感情這種東西,當它在你身邊縈繞的時候,你興許隻會感覺到甜蜜。隻有當你意識到,你很有可能就要永遠失去它的時候,你才會突然明白過來,原來它在你心裏,竟變得如此重要了”越是重要,就越發疼痛。


    這廂,呂氏呆在新環境裏歇斯底裏了好一會,可門外的幾個粗壯婆子卻如同聾子啞巴一樣”根本不理會她的瘋狂。


    她心裏是氣憤的,怨恨的,情緒至極點時,順手就抓起了桌子上的茶盞,往地上一一摔去。


    “放我出去!我又沒有犯法”憑什麽這麽看著我!放我出去,我不要坐牢!”呂氏突然衝向門前”不停地拍打著厚重的木門。


    這間小屋子是趙弘林事先買下的,這裏雖有個小村莊,卻沒有幾戶人家,各自都挨得很遠,呂氏如今所處的位置,更是偏僻無人煙,幾乎沒有人會來這片領地的。


    所以不管呂氏怎麽呼喊,能聽得見的人也就是婆子幾個,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發現她的蹤跡的。


    這間屋子很小,本就光線晦暗,窗戶和門被緊閉鎖牢了之後,整間屋子幾乎都沒有光線的。


    呂氏喊累了,便停了下來,沿著門邊緩緩地倚坐了下來,麵上淌淚,輕聲地自語道:“原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我還是要繼續過這窮困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如今我身邊再無一人,隻我獨身一人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一刻,呂氏真的飽嚐年輕時所釀下的苦果。


    即便是五年前,趙弘林和趙信良警告自己離開時,她都未能有這份心境。


    當時的她,身揣年世友的巨額家財,即便是沒了親人愛人”也終究是有依傍的。當時她雖然很想呆在孩子們身邊,可無奈他們的態度太堅決,她便輕易放棄了,想著自己至少還有大把銀子可huā,日子也不至於潦倒。


    整整五年下來,她過著寂寞而空虛的生活,也終是醒悟過來,午錢又如何?


    不愁吃,不愁穿,可是沒人跟你分享這份喜悅,沒人在你身旁細細關懷著,嗬護著,你再有錢也隻是獨身一人罷了,當你午夜夢回,空虛孤單的時候,不會再有那樣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環住你,細細地呢喃。


    容顏易老,人總是敵不過上天的。


    呂氏也是怕了。


    她怕自己老死了沒人送終,她怕那一家人從此就真的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逍遙自在地過著開心日子。


    她不甘啊。


    即便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即便他們惡心自己,厭惡自己,可自己終歸還是孩子們的娘親啊,至少曾經,她與趙信良之間,是真的有一份情在的……


    盡管那份情,是在她背叛了趙信良,飽牛了年世友的自私冷漠之後,才慢慢體會到的,為時已晚可卻也不能抹滅它的存在呀。


    就衝著趙信良曾對自己癡心付出的那份情,衝著自己忍痛生下的兩個孩子,呂氏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回去。


    她以為,自己精心設下那個局之後,換來的會是大家的同情,於是所有人都原諒了自己,重新接納了自己,從此一家人團圓,和和睦睦地在一起,至於任氏那個外人,也是時候該退場了。


    可一切出乎她的意料。


    大家隻是沒有再繼續責怪她了而已,不再跟她計較曾經的過往了,卻並不意味著大家可以像個沒事人那樣,繼續地接納她,跟她一塊生活。


    沒人再怨恨她子,卻也沒人會繼續喜歡她。


    原來,感情這回事,說淡了就真的會淡去的。


    現在,他們一家人看重的隻有任氏,一如當年他們很是看重自己一樣,不,是比自己還要重要呂氏身處趙府的那段時日,光是想到這個事實就備受打擊,身心的摧殘使得她的麵容迅速憔悴了下去。


    所以,才會把病裝得那麽逼真。


    她知道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她裝病的真相早晚會大白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在大家尚未接納自己之前,孩子們就已經起了疑。


    那幾日,算是她這些年來過得最為幸福的幾日了吧。


    趙相宜頻頻來看自己連趙弘林都不時地送了些東西來,她還以為,孩子們真的是認了她這個母親了沒成想,他們這麽做,其實全隻是為了試探自己罷了。


    最終將謊言戳破把自己趕出了趙府。


    呂氏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淚水都幹涸了,眼睛生生地痛。


    如果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一定不會傻傻地跟年世友私奔的,榮華富貴,驕奢辜受那樣的生活,在體驗過一次之後她就再不渴望了。


    比起那樣奢靡的日子,她現在最渴望的,卻是最原始最〖真〗實的生活,一家人安逸地住在趙家村,雖有鄰裏親戚的小打小鬧,可日子過得平靜無凶險,最是溫馨〖真〗實。


    呂氏自嘲地笑了笑。


    她此刻最渴望期盼的生活,卻是她曾經最厭惡,並極力想要躲避的生活呀!


    這是多麽可笑的事實。


    為了躲避那種貧窮的日子,她不惜跟年世友暗地裏偷情,背著趙信良做下了不少可恥的勾當,最後更是直接跟著年世友走了。


    可兜了一圈回來,呂氏才恍然發現,自己曾經藐視,不屑的那種寧靜的日子,卻是她失去的最珍貴的一件東西!


    她始終無法忘記自己當日離開趙家村時的心情,是緊張的,雀躍的,在那羞恥感之下,隱隱還帶著一股子期盼與驚喜刺激。


    她慶幸自己終於離開了這個牢籠,從此高高在上,要人服侍。


    對於正在失去的一切,愛人,孩子,親人,她都嗤之以鼻,並將這些統統視為累贅。丟掉都來不及,哪裏還會不舍它的流逝?


    如今,因著當年的那種心境,她卻要huā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來挽回那一切……可笑不可笑?


    門外,一個婆子端來了飯食,麵無表情地遞給了另一個:“都餓了一天了,想必這會子也是挨不住了,端進去準吃。”


    “萬一再不吃呢?”另一個婆子無奈道。


    “那就餓死算了,橫豎我們隻是負責看著她,又沒說非要阻止她去死。”遞飯的那個婆子不耐煩道,她本來呆在趙府好好的,卻突然被分配到這個窮鄉僻壤來,心裏早已填滿了不忿。


    “她怎麽不叫喚了?是不是餓暈過去了?”間中,又有一個婆子狐疑道。


    “管她呢,瘋女人!”起先的那個婆子又氣道”“把門打開吧,送完飯之後,我們也趕緊吃飯去,餓死了!”


    挨著門的那個婆子立馬摸索出了鑰匙,對準了鎖開了門,爾後作勢要推門,卻發現阻力過大,有些推不動。


    她使了使勁,才慢慢地把門打開一條縫,就著微弱的天光,她瞧見呂氏正斜躺在門邊,原是她用身子抵住了門。


    婆子沒好氣地看了呂氏一眼,爾後口氣不善道:“作死啊!橫在門中間,害我開個門都不利索!”


    “吃飯了!你再不吃就準備餓死吧!”不忿的那個婆子緊著在身後叫喚了一句,聲音粗得緊。


    可呂氏卻沒有任何反應,身子軟軟的,毫無氣力的樣子。


    眾人心一慌,其中一個叫道:“該不會是餓暈過去了吧?”


    另兩個婆子立馬就闖了進去,可起頭的那個婆子卻滑倒了,伸手一摸自己的臀,卻發現濕潤無比,門外的那個婆子瞧見了,立馬直直地叫喚了一句:“血,好多的血!”


    “呀!該死,她竟是拿屋裏的碎片割了腕子了,快去叫個郎中來!”端著飯的那個還算穩妥,見狀也沒有慌了手腳,而是指揮著大家。


    眾人開始七手八腳地把呂氏給抬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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