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季體驗連綿不斷的雨水什麽的,本應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情,但是今天,又或者說是今天的某間小店裏,卻明顯湧動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乍一看,這其實就是一家很普通的麵館:


    普通的招牌,普通的門麵,賣的是最普通不過的所謂牛肉拉麵,煮麵的也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中年大漢,店內進行的也隻是隨處可見的進食場景……


    然而大約半個小時之前,一位麵容豔麗的少女進來之後,店內的客人就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減少,甚至有不少人直接丟下大半碗麵就驚慌失措的逃掉了,看那架勢,仿佛店中有吃人的猛獸。


    而自始至終,少女都極其專心致誌的吃麵。


    截止現在,已經是第三碗了。


    且不論她嬌小的體型跟三個巨大的麵碗根本就不成正比,店老板卻是偷偷摸摸的瞥了她幾眼之後就一頭紮進了後廚。


    幾乎與此同時,當地治安局接到了一通舉報電話。


    “喂,治安局嗎,我要舉報!”


    接線員熟練地翻開記錄本,準備認真記錄,“請問您要舉報什麽案情?並報告您的方位和大體情況。”


    打電話的赫然是麵館老板,他剛才從後門出來之後,就再也沒回去。


    他小心翼翼的捂著話筒,先是抬頭往四下看了眼,然後壓低了聲音道,“我看到了懸賞犯,就是前陣子殺了全家的那個女的,你們快來吧!”


    接線員一聽,頓時嚴肅起來,而且因為時間緊迫,她並沒有及時更正對方的錯誤說法。事實上,不是“殺了全家”,目前還僅僅是“重大嫌疑人”而已。


    “您確定嗎?請馬上給我您的位置!”


    麵館老板麻溜兒的報上位置,又不放心的催促道,“你們快點兒啊,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就走了。”


    “好的,您能簡單的說下她現在的情況嗎?”


    麵館老板略一猶豫,“在吃麵?而且是第三碗了!”


    接線員:“……”


    我想問的是武器裝備情況啊喂……


    淅瀝瀝的雨水不斷的落下來,在地上匯聚起一個又一個形狀各異的水坑,空氣中浮動著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腐臭和油膩的味道。


    本就是中下層人民才會來的地方,房子大都年久失修,路麵也坑坑窪窪,每當有車輛經過,都會猛地拍起一片堪比海浪的水波。


    這裏形形□□的店鋪大多也都努力對自家商品偷工減料,試圖更進一步換取微博的利潤。比如說這牛肉麵,一大碗麵條上可憐巴巴的丟著幾片薄如蟬翼的醬紅色物體,究竟是什麽肉,或者幹脆是不是肉,沒人追究。


    不過是六塊錢一碗的麵,穆挽歌卻吃的極其認真,仿佛這是什麽舉世罕見的美味佳肴。


    這已經是跟她纖瘦的體型半點不相稱的第三碗了,可是她卻一點都沒浪費,甚至每一碗的麵湯也都喝的幹幹淨淨,一滴不剩。


    她簡直把自己分成了兩個人,一個人在專心致誌的吃麵,另一個卻在耳聽八方的同時努力分析著連日來遇到的怪事。


    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古裏古怪的地方已經三天了,穆挽歌無時無刻不在想,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前一刻她明明在一個山寨大殺四方,下一刻卻出現在一個全然沒見過的陌生地方,周圍還有兩具同樣陌生的屍體。


    確切的說,應該是三具或者更多,因為一位死者是孕婦。


    這裏不再是那個江湖朝堂兩相立的世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穆挽歌。


    更要命的是,她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武器,名劍星辰。


    這把從記事起就從師父手中接來的武器已經陪伴她多年,與她共同經曆了大小戰役不計其數,幾乎是血親一般的存在。


    星辰陪她命懸一線,陪她出生入死,陪她揚名江湖。


    世人都知道,星辰名劍就是血薔薇,血薔薇就是名劍星辰。


    而現在,星辰不見了,穆挽歌也相當於斷了一臂。


    不過這大概並不會危及到她的性命,因為這三天穆挽歌觀察的結果就是,這裏的人似乎全然不通武技。


    他們步伐沉重,下盤虛浮,偶爾幾個體魄強健的也沒有半分拳腳……


    穆挽歌也曾聽過類似的傳聞,最強大的武者到達一定的高度之後,便會破碎虛空,這也是武者們一直都在追尋,卻一直都遙不可及的夢想。


    她雖自詡強者,卻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程度距離傳說中的破碎虛空還遠遠不能夠。


    既然如此,她又是怎麽來到了這裏呢?


    想著想著,穆挽歌忽然停下筷子,抬頭掃了眼暴雨如注的外麵。


    就在剛才,她聽到有腳步聲從遠處包圍過來。


    雖然來人已經非常小心的借著雨聲遮掩,但穆挽歌還是清楚的聽清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腳步聲。


    一共十二人,有點像進行過初級訓練的士兵,比尋常人步伐輕盈,卻又沒有功夫在身。


    一道閃電劃過,大半片天空都被照耀成慘白,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巨大雷聲從天的另一邊滾滾而來,憑空給這個雨夜增添了幾分詭異。


    穆挽歌小心的將碗中的麵湯喝完,抹抹嘴,順理成章的吃了霸王餐。


    既然店老板都跑了,麵錢自然是不必付的了,更何況,她也身無分文。


    “裏麵的人聽著,你已經被”


    舉著喇叭喊話的治安官剛吆喝到這裏,就看見麵館裏緩步走出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來。


    他先是一愣,隨即喊道,“舉起手來,原地抱頭蹲下!”


    穆挽歌置若罔聞的環視四周,沒看見什麽長弓利箭,前麵呈扇形包圍著自己的士兵手中都端著一個黑咕隆咚的小玩意兒,倒是有點像獨門暗器。


    就是不知道這暗器究竟有什麽名堂,會發射毒箭?還是會噴射毒水?


    穆挽歌不太清楚這裏的官府是怎麽審案子的,但是作為不屬於任何組織機構的劍客,她骨子裏就有種對官府的不信任感和排斥。


    “人不是我殺的,”穆挽歌耐著性子道,“有圍堵我的工夫還不如追查真凶。”


    說完,她作勢欲走,眼前的士兵們頓時如臨大敵的繃緊了弦,那個喊話的更是調高了嗓門,“別動!穆挽歌,別再逃了,跟我們回去,有什麽內情全都告訴我們,法律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途,別做傻事!”


    見她似乎完全不為所動,治安官心思飛轉,連忙換了一套說辭,“我相信你有難言之隱,難道你真的想讓父母枉死?”


    “那不是我的父母。”穆挽歌不輕不重的打斷他,她本是師父在饑荒年間從死屍堆裏撿來的孤兒,父母早已化為黃土,這會兒又哪兒來的父母?


    等等,初來時地上的那兩具死屍,倒真是跟自己有幾分相像……


    隻是巧合這麽簡單?


    本想借由跟官府公人接觸的機會套出點有用的情報,可結果卻是越來越多的謎團呈現在眼前,穆挽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疑惑。


    這裏究竟是哪裏?


    自己又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是天意?是偶然?


    以及,她究竟還能不能回去……


    既然沒有談下去的必要,穆挽歌也無意多加停留,她微微一提氣,整個人如鬼魅一樣迅速向前掠去。


    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類能做到的!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有幾名治安官根本就無法掩飾自己的驚異和恐懼,當場驚呼出聲。


    負責喊話的人也是呆滯片刻,根本來不及下命令。


    然而眼前的情況直接違背了治安官們多年來被灌輸的科學理論,慌亂之下,有個年輕人竟然驚慌失措的扣下了扳機!


    已經掠出去幾丈遠的穆挽歌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她尚未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本能的往一旁折去。


    但子彈的速度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幾乎是同時,一股大力傳來,右臂迸出刻骨的疼痛!


    暗器輕而易舉的劃破衣服,穿破胳膊,帶走了一大塊皮肉,血花四濺!


    她還是輕敵了。


    穆挽歌體內真氣一滯,重重的摔在地上,汙濁的水花四濺,身下的水窪迅速暈染開一大片驚心怵目的紅。


    “不許動!”


    話音剛落,穆挽歌就已經拍地而起,整個人像沒有重量一樣忽的往前飄了一大截,瞬間來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兩個人麵前,並起掌刀往他們後頸砍下去。


    兩人應聲倒地,穆挽歌未受傷的左手迅速從他們手上抹過,兩把尚未來得及出膛的槍就到了她手中。


    這一切不過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幾秒鍾,圍捕小隊的其他成員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的動作太快,就算有狙擊手在場也不敢隨意開槍。


    已經吃了一次虧的穆挽歌不敢托大,破開一處缺口之後便飛速離開。


    眼看著明明中了一槍的少女竟還像空中飛人一樣迅速逃離現場,所有參加行動的治安官都驚呆了。


    良久,才有人喃喃道,“這還是人嗎?”


    話音剛落,大家紛紛看向剛開始喊話的那個人,“劉隊?”


    劉隊長走了幾步,彎腰從地上撿起帶著血跡的彈殼,“收隊!”


    有人去檢查了倒地不起的兩名同僚,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隻是昏了過去。


    劉隊長聽後沉默片刻,頓了下,他又麵容嚴肅的環視四周,聲音低沉道,“都記住了,今晚的事情,誰也不許跟任何人提!”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插手的範疇了,硬碰硬隻會空折人手,必須馬上向上麵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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