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酉整個人都呆住了,良久才喃喃道,“可是,我是第一次來檔案室呀!”


    老王年輕時得過很嚴重的中耳炎,耳朵不太好使,加上戊酉還在他背後,所以隻是隱約聽見對方似乎小聲嘀咕,就習慣性的轉身問,“你說什麽?”


    戊酉大聲說,“我說我是第一次來檔案室。”


    哪知老王竟然哈哈的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擺手,“臭小子,還學會開老頭子的玩笑了,考驗我的記性啊?”


    戊酉隻覺得整個人都被一種冰冷的寒意籠罩,大腦有一瞬間麻木,他不敢問卻又不得不問,以至於聲音都有點微微發顫,“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真的來過檔案室?”


    老王嗬嗬一笑,搖頭晃腦的說,“嘿,我耳朵不好使,可是記性還是不錯的,你明明就來過的嘛,雖然具體日期我記不清了,但確實來過的,而且調取的也是黃泉的檔案,一看就是一周,所以我剛才才會那麽驚訝。”


    老王正是因為跟年齡不符的一把好記性才被調來檔案管理室工作,自然不可能記錯,而且他也完全沒有必要撒謊,或者對自己開這樣的玩笑!


    但是如果自己以前真的來過檔案室,甚至將黃泉的檔案研究了整整一個星期,他怎麽可能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戊酉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瞬間似乎有什麽被他遺忘的東西想要衝破重重阻撓重新浮現,可是在竭力掙紮一番之後卻又無奈褪去。


    這種感覺來的太快,去的也太快,以至於他根本來不及分辨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說到這裏,老王也隱隱覺得戊酉有點不對勁,“小子,你該不會真的不記得了吧?”


    戊酉用力甩甩頭,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幹巴巴的問,“我,我能不能看看檔案查閱人員的登記名簿和監控錄像?”


    老王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要看那個做什麽?”


    戊酉深吸一口氣,語氣有點生硬的回答說,“你不要管,我有用。”


    “不行的,”老王卻很幹脆的拒絕了,說,“你的權限不夠,能看登記名簿和監控錄像的,除了兩位局長本人,就隻能拿著他們親筆簽名、蓋章的批條,缺一不可。再說了,那些都是一年上交一次的,你想看的那年也不在我手裏呀。”


    說完,老王還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很難看啊。”


    戊酉勉強笑了下,搖搖頭,“沒有,就是最近頭疼,頭疼。”


    “唉,年輕人也要多注意休息啊,”老王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我也聽說了,最近出了很多事,你還年輕,不要壓力太大……不過你竟然都開始忘事了,這可了不得,聽老頭子的話,還是去找個靠譜的醫生看看……”


    然而戊酉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現在他腦海中就隻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回蕩:


    我之前真的來過嗎?


    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雷霆之所以一定讓自己來拿檔案,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嗎?


    一切的一切都像個巨大的謎團,將戊酉緊緊纏住,他仿佛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內,從實施抓捕的獵人猛地變成了被圍獵的獵物!


    我以前真的來過嗎?可是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消失的記憶究竟是偶然還是刻意?對手是誰,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自己跟黃泉到底有什麽關聯……


    ************


    穆挽歌和梵漠都不是享福的命,讓他們去荒野裏蹲幾天都行,可在這四四方方連一絲風都吹不進來的現代建築裏窩著,真是要命。


    “不能出去,”戊榮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他們的要求,甚至還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們有點懸賞犯的自覺行嗎?外麵多少人衝著三十萬塊的舉報獎金漫山遍野的找你們,你們是要自投羅網嗎?”


    兩個病號的傷勢恢複速度快的詭異,別人這會兒還得在床/上挺屍呢,他們已經能擺脫輪椅滿地溜達了。


    雖然傷口尚未痊愈,但簡單的活動卻已經不礙事了。


    倆人整天抱著劍擦啊擦,要麽就是用慢動作相互套招喂招,可這麽做無異於隔靴搔癢。他們倆這麽多年來交手無數,早就對彼此的戰術和攻擊方式爛熟於心,比了解自己都了解對方,幾天下來不僅沒起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反而越來越渴望一場真正的戰鬥。


    穆挽歌掰了掰劍尖,右手食指往上麵輕輕一彈,然後將不住顫動的星辰挽了個劍花。


    她百無聊賴的掃了戊榮一眼,“要出去。”


    戊榮頭大如鬥,看了看牆角垃圾堆一樣亂糟糟的書堆,煩躁的不行,“肉也給你們吃了,書籍也找來了,就不能配合點兒?”


    從上次談話結束後,他就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中,連帶著脾氣也不好:


    穆挽歌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是,穆挽歌似乎又完全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自己的侄子怎麽可能是別動局的呢?


    別動局……他怎麽可能跟別動局扯上關係呢?莫非,是季飛揚?!


    一連失眠了三天之後,他終於決定先給戊酉打個電話問問清楚,可是對方卻始終回答忙得很,最後幹脆關機!


    這麽一來,戊榮心中懷疑的種子無法避免的茁壯成長,他甚至也開始腦補,對方的忙都是借口,隻是為了不跟自己見麵。


    如果真到走投無路,他恐怕真的要主動聯係季飛揚了……


    梵漠忽然問,“黃泉呢?”


    戊榮捏捏眉心,努力將方才腦海中一團糟的想法壓下來,悶聲道,“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已經好幾天不出來了,連一日三餐都是放在門口。”


    老實講,他實在是對黃泉沒什麽好感覺,與其讓那個變態老頭子滿層樓亂竄,他更喜歡現在這種清淨。


    說著,他又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歎起來,這都什麽世道呀,一個兩個的全都異於常人,混跡其中的他簡直純潔無垢的如同一朵白蓮花!


    穆挽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盯著他幽幽看了許久,一直看到他渾身發毛才說,“我想請你幫個忙,事後必有重謝。”


    戊榮想也不想就回絕了,“算了吧,我也不圖你的謝,還是不要幫了。”


    開玩笑麽,就咱倆第一次見麵就刀槍相向,第二次見麵就惹出人命來的速度和概率,真要是答應給你幫忙,還指不定會鬧成怎樣天翻地覆呢!


    再說了,他可不認為這姑娘口中的幫忙會是什麽諸如鑲牙、買飯之類的小忙……


    但穆挽歌顯然也既不打算輕易放棄,也不打算繞彎子,直接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我可以幫你殺一個人,或者,保護一個人。”


    她說前半句的時候戊榮還一臉不以為然,可聽到後麵,表情卻有了微妙的變化,臉上拒絕的神色也不似之前那樣堅定了。


    見狀,穆挽歌馬上將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這個忙對你來說很簡單,我隻是想讓你在黃泉身上安裝一個定位器,要神不知鬼不覺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梵漠眼睛微微一亮,已經明白了自家師妹的意思。


    黃泉雖然已經被救出來了,也答應要幫他們回去,但這個人本身就是個瘋子,出爾反爾的事情未必做不出來。萬一什麽時候那老貨突然反水跑了,或者轉過頭來咬一口,他們現在還被追捕著,又孤立無援,豈不是要抓瞎?那可真是給別人做了嫁衣了。


    一聽不是什麽打家劫舍和其他為禍人間的事情,而且對象還是自己也不大喜歡的黃泉,戊榮的臉色果然好了很多,不過還是有點遲疑。


    梵漠突然輕笑兩聲,說,“你當然可以考慮,不過你也知道我們時間緊迫,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追殺啦。”


    戊榮苦笑著搖頭,終究還是歎口氣,“你們讓我考慮考慮。”


    梵漠回頭跟穆挽歌交流下眼神,兩人齊刷刷的往外走,嚇得戊榮趕緊攔住,“幹嘛去?!”


    “找黃泉聊聊天。”


    戊榮剛想製止,話未出口就又收回來。


    算了,這世道誰能管誰的閑事,光自己這個爛攤子都收拾不過來呢!死道友不死貧道,有黃泉消耗下這兩個小混蛋過度旺盛的精力,自己好歹還能清淨點。


    唉,他在心裏歎口氣,忍不住又開始琢磨戊酉的事兒,你說侄子到底是不是別動局的人呢……


    還沒想出個子醜寅卯來,卻聽前頭拐角那邊傳來一聲暴怒的叫罵,緊接著就是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戊榮又操了聲,拔腿就往聲音來源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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