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並不因為一個人的憂傷而停止。一天又一天,乍暖還寒的季節,春日的陽光也漸漸明媚起來。老師們在“叮當”幼兒園的教學工作依舊按部就班的進行著,時不時的羅老師會到各班聽聽課,也會督促大家,好好努力,“六一”兒童節有幾個月就快到了,大家也想一想如何來構思自己班的節目安排。並要求大家盡量要寫教學筆記,還給每一位老師發了備課本,定期要上交,說王似秀園長要看一看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檢查。“她懂個屁?即沒有教學經驗,又沒有讀過幼師。”在羅老師走後,賴亞麗一臉不屑地發泄了自己的不滿。“不過咱們課餘時間可有事情做了。”方芸不以為然,心想這也好,晚上賴亞麗也不會那樣沒完沒了的抽煙了,讓整個寢室都那樣煙霧繚繞。


    快要到周末了,這個上午林宇中打來電話,約方芸明天去東湖公園玩。來到這座城市這麽久了,方芸早就聽說東湖公園的大名,很多人都很樂意去那裏休閑。一個清澈見底的湖圍繞一塊塊岩石壘起來的小島,乘坐小船劃動雙槳,這是二人世界的小船,在湖麵蕩起陣陣漣漪,湖邊的楊柳也隨風起舞,再加上碧波藍天,這樣的夢景在方芸的腦海裏不知閃現了很多次,以前曾經希望是鍾祥陪著自己出現在那樣的夢景之中,但自從聽說鍾祥有了女朋友之後,方芸便不在做這樣奢求的夢了。如今林宇中願意陪她去東湖公園一起蕩舟遊玩,方芸的心理充滿了快樂和對林宇中的感激。接了林宇中的電話方芸的心情很好,帶著孩子們做完遊戲,然後再帶著去上廁所。回到教室,便給孩子們看關於古詩《春曉》的幻燈片,看完之後,就領著孩子們朗聲讀起來: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不好意思,打擾了。”小魏推門探頭神色有些慌張,“我們班小孩飛陽的腳扭傷了,亞麗姐送他去醫院了,我一人照顧不過來這群孩子,劉姐你能來幫我嗎?方姐真是麻煩你了。”


    “沒事,劉姐你去吧!”方芸朝劉玉點點頭。


    “唉!看來還得老將出馬啊!”劉玉稍稍歎口氣便隨著小魏走了。


    晚上,賴亞麗斜倚在床頭,抽完了的《嬌子》煙盒揉成一團扔在廢紙簍裏。又從小皮包拿出一包新的《嬌子》,撕開後叨了一支沒點火。“想不想聽我那晚上的故事?”


    “你願意講,我們當然樂得洗耳恭聽。”劉玉朝方芸眨眨眼,兩人會意的點點頭。


    “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是豁出去了,走啊走,憤怒在我心裏膨脹,我的心快被撕碎了,我就好像在滿是泥沼的泥濘中艱苦地挪動著腳步。沒有希望,前前後後什麽也看不見,隻有一望無際的灰暗泥沼在延續著。那時候我想我快瘋了,手裏要是有把刀指不定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


    “我能想象得到,被人欺騙的滋味,尤其是被自己所愛的人欺騙,那真象一把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窩一樣疼。要是有把刀那怕是很小的水果刀你也會捅向那負心人的心窩,看看他的心髒是紅的還是黑的?”


    “劉姐,你說的沒錯,那時我真有這種想法。我一心一意地愛他,他卻這樣對我,老天爺真是不公!我真想看看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說著賴亞麗掏出打火機點燃煙。


    “那……看到了嗎?”劉玉半臥在床上一臉壞笑。


    “哼!那軟蛋,看我打電話呼他,還不想接電話,我就不停的打,終於他不耐煩了,說要關機,我就說我就在你樓下,你要關機我就上樓使勁敲門砸開你的家,我能做得到。把他嚇得夠嗆,立馬就軟下來了,說你饒了我吧!說請我吃飯,上那裏吃由我來決定,一切都是他的錯。”說到這裏,賴亞麗猛吸了一口煙,然後慢慢吐出一個個煙圈,在空氣中蕩漾開去。


    “去吃了嗎?。”


    “我吃得下去嗎?我就是想問他是否真心愛過我,他不敢正眼看我,囉囉嗦嗦好半天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沒有必要了,希望我能忘了他。”


    “能忘掉他嗎?”劉玉欠欠身。


    “我真想煽他一巴掌!”


    “打了嗎?”


    “這種男人真是不值得,打了還髒我的手。我就奇怪了,自己怎麽會愛上他?”


    “感情這種事很難說,很難用常人的眼光來看待,女人常常就很感性。能走出來就好。”劉玉歎歎氣。


    “可我也不能便宜了他,正好他女人在樓上喊他,說這麽久了在和誰搭話,他不敢回答,女人又喊了一遍,他就想扔下我朝樓上跑去。我那能讓他跑,死死拽住他,他的本性就露出來了,罵我不要臉死纏他,我說我才不纏你呢!你不值得。我隻是替自己討一個說法,替我消失的愛情討回一個公道。”賴亞麗一仰頭又吸了一口煙。


    “那他女人發現你們了嗎?”方芸一臉好奇,從書桌上抬起頭來。


    “他女人下樓來,看見我拉扯著他男人,就什麽都明白了,臉色鐵青。我鬆開她男人,然後就把我和她男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她,最後連小方說的看見她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的事情也告訴了她,趙欣偉那個氣急敗壞直罵我胡說八道,我真是很爽,說完了,我誰也沒看,一句話我和這男人沒有關係了,然後便昂首挺胸地走了。走到大門口聽到他兩口子的打罵聲真是爽死我了。”嘴裏吐出一口口煙圈,賴亞麗很愜意地笑道。


    “亞麗你可真行,得!現在氣也出了,把趙欣偉這個人就永遠埋葬在你的煙灰堆裏,你的愛情重新出發。”劉玉從床上一躍而起,係著拖鞋走過來重重地拍拍賴亞麗的肩膀。


    “是哦!我是得重新出發。人生就當作餅幹罐。吃完一塊還有另一塊,這塊碎了還有另一塊。”說著賴亞麗把煙嘴熄滅,扔在廢紙簍。又從皮包裏拿出一小罐夾心餅幹,打開蓋子,“劉姐小方過來嚐嚐,今晚幫我把這餅幹給消滅了。”賴亞麗很快給劉玉和方芸塞了餅幹在手上。


    “唔,還真不賴,蠻好吃的。”劉玉邊吃邊讚,順勢坐在賴亞麗床上。


    “水仙花,蠻香的,今天才感覺它好香。小方你還沒有給它換水吧?”不等方芸回答,賴亞麗已經捧著那瓶水仙花出去了。這在從前是沒有過的事情,在寢室裏賴亞麗不是抽煙就是臥在床上,很難想象賴亞麗會象今晚這樣精神奕奕去給水仙花換水,方芸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這就是幻覺,賴亞麗在自己眼裏突然不那麽真實了。


    “哈!真想再去碧水寺玩玩,許個什麽願?”賴亞麗把水仙花輕輕地放在書桌上,有些意猶未盡。


    “你上次沒有許願?”方芸有些驚訝。


    “沒有,不過要是再去我會寫上我們活著,同時在孕育死亡。死不是生的對等,而是潛伏在我們的生之中。”


    “亞麗你在胡說些什麽?我可沒有興趣聽了。睡覺,明天還要和老鄧去碼長城呢!”劉玉打著“哈欠”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要去東湖公園的誘惑讓方芸很早就醒來,醒來才發覺賴亞麗的床是空的,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睡衣丟在枕頭上,看來已經起來一陣了。出門在水槽邊沒有看見賴亞麗,推開廁所的門也沒有看見賴亞麗,方芸很奇怪,她們三人在星期天各自出去玩都會通知對方,打打招呼。可今天賴亞麗沒有打招呼,在書桌上擺放著賴亞麗的備課本,攤開著,一行字映入方芸的眼簾,“死不是生的對等,而是潛伏在我們的生之中。”一種不祥之兆湧上方芸的心頭,如五雷轟頂,連忙搖醒劉玉,“劉姐,不好了,亞麗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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