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小樹林,杜白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從外表看,這隻是個在普通不過的小樹林……因為末世初期的幹旱,大多數樹木已經隻剩下枯萎的枝幹,偶有幾棵程撐過了進化期的淘汰的小樹苗,也都是半死不活,縮在角落,完全不像是有威脅的樣子。


    但從杜白進入小樹林開始,她在這裏頭已經轉了好幾圈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小地圖在手,她大概就算在這裏頭繞上一晚上也不會發現這個問題……當她發現三維地圖上代表著她自己的圖標始終沒有移動,而是在很小的範圍內不停跳動的時候,杜白就停下了腳步。


    小林子當中除了和陳祚身上極為相似的那些零星能量之外,感覺不到半點能量波動。


    這本身就有些不對勁……


    不說其他,那些小樹苗能活到現在,基本上都是經過變異,成功存活的智慧體了……但她居然一點能量元素都沒有探查到……探星係統對它們的評價也是毫無威脅。


    末世的變異植物毫無威脅,這本身就是一件足夠古怪的事情了。


    杜白想了想,點亮了話筒功能……細細的白色絲線纏繞在指尖。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杜白交流起來已經十分順暢。


    但是這些小樹苗和杜白之前遇到的胖楊樹和黑色飛蟲似乎個性有些不同……它們既沒有胖楊樹的自來熟式的熱情,也沒有黑色飛蟲的話嘮屬性,樹林裏的植物即使跟杜白建立了聯係,也始終保持著沉默。


    山不就我我就山,杜白試圖和這些植物溝通,卻發現它們的反應要比想象當中遲鈍很多……甚至比起大雨中還沒有完全進化的變異蚯蚓都不如,隻能表達出一些簡單至極的情緒。比如恐懼。


    杜白越仔細品味林子裏植物傳遞出來的情緒,越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的恐懼,那種恐懼鋪天蓋地,夾雜著急於逃離的衝動……杜白放慢了溝通的節奏,不斷地、反複地傳遞著善意和疑問,試圖找出這些植物恐懼的原因。


    到最後,杜白的雙手都完全貼在了林子裏最為完整、看起來生命力最強的那棵小樹上:“逃走……從什麽逃走?”


    杜白一點一點地分辨著對方恐懼的對象,似乎是……在腳下。


    她心思一轉,手中黃沙和水元素瞬間凝結成一柄長劍,自上而下,衝著腳下狠狠插下。


    而就在杜白動手的一瞬間,本來平靜的地表劇烈晃動起來,杜白的沙劍因為失重和地表擦過,而她整個人也跟著天旋地轉,眼看著就要從地麵突然裂開的巨大縫隙掉下去……杜白心裏微微有些發慌,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沙劍變成沙毯,托著她的身體懸在空中……另一邊杜白快速調動身體裏的能量元素,不斷加固沙毯,讓它托著自己飛到半空中。


    而就在她身下不足幾十厘米的地方,剛剛的地麵也在快速變化,變成凹凸不平的粘液,不斷地滾動沸騰,剛剛和杜白進行了短暫溝通的幾棵小樹苗眨眼間就被那沸騰滾動的粘液給吞沒了……本來看起來普通的小林子像是掀起了一陣土色的巨浪。


    粘液滾動之後,是地麵快速拱起,砂石橫飛……杜白控製著沙毯急速拉升,直到距離地麵七十來米才停下,這向下一看,頓時心驚。


    剛剛看起來尋常的小林子現在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四五層樓高的蟾蜍……蟾蜍體表還夾雜著幾棵小樹苗,證明剛剛她踩著的就是這隻蟾蜍的皮膚……


    杜白揉了揉手臂,壓下身上生出來的雞皮疙瘩和心底的後怕,隻見那隻變異大蟾蜍睜開了一輛車那麽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半空中的自己,頓時背後發毛。


    幾乎來不及多想,杜白就下意識地調動沙元素往後一撤,血紅的帶著倒刺的舌頭險險擦過杜白的鼻尖,留下一股濃烈到刺鼻的腥臭味……杜白一邊快速將沙毯上拉,一邊控製著自己躲開那隻變異蟾蜍不斷在空中伸展的舌頭。


    眼看著就要撤出那隻蟾蜍的攻擊範圍,杜白眼角突然掃到剛剛那蟾蜍舌尖甩出來的唾液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在空中化成了一片淡黃色的霧氣,正慢慢升騰而上……因為她的沙元素也是淡黃色,剛剛又全神貫注都在躲避對方舌頭的攻擊,她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層薄霧。


    現在注意到的時候,這薄霧已經包裹住了她的四周。


    不好!


    杜白立刻屏息,卻發現已經晚了,那股腥臭味一沾上肌膚就像是膠水被塗在紙上,巨大的粘力拉扯著她和身下的沙毯往下墜。


    杜白此時再想通過元素力量把自己往空中托舉,要耗費的力量竟然比原先多了四倍不止……眼瞅著沙毯躲避那舌頭攻擊的姿勢越來越勉強,杜白幹脆放棄了原先的打算,將托舉沙毯的能量元素撤了回來,重新變成了一把比剛剛大了無數倍的巨劍。


    在身下沙毯徹底消失的一瞬間,杜白也從空中狠狠墜落,她的巨劍迎著那撲麵而來的腥臭舌頭狠狠劈下。


    變異蟾蜍沒想到對方居然不退反進,舌頭被充滿了能量的沙劍劈開,頓時疼的打滾……舌頭避之不及,被巨劍一分為二,落下的半截舌頭帶出大片黑色的黏膩的鮮血,濺了杜白一頭一臉。


    杜白的視線被噴濺出來的汙血蓋住,隻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快速劃過,她計算著自己的弱點……準備咬牙承受一次跳樓的痛。


    剛剛沙毯已經緩解了大半重力,她真正落下來也就是從七八米的高空,以她現在被異能反複錘煉過後的體質,大概最多受點輕傷……杜白按照記憶,控製著身體調整跌落角度。


    就在她快要落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然後腰間一緊,整個人落入了一個溫暖幹燥的懷抱。


    杜白條件反射想要掙脫,就聽到這些日子已經耳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別動,是我。”


    是陳祚?


    杜白顧不上鋪了一臉的黑色汙血,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卻被對方蓋住了眼:“這東西的血很髒,你別急著睜眼。信我?”


    杜白覺得剛剛還隻是黏糊的眼皮在對方手掌蓋住的一瞬間有些發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變異蟾蜍的血產生的效果……對了,變異蟾蜍。


    “你小心,那變異怪物的唾液也有控製效果,會粘附我們的異能元素……”杜白雖然睜不開眼,但還有小地圖在,連忙在意識領域裏觀察地圖,準備趁著那隻變異蟾蜍受傷之際,一擊斃命,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這一看,她就又愣住了。


    剛剛還生龍活虎,即使被砍斷了舌頭依然試圖攻擊她的蟾蜍此時從腹部開始,裂成了兩半,倒在地上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她整個人被陳祚龍攏在懷裏,對方的一手握著她的腰,另一手遮擋在她眼前,兩人以一種完全違反重力原理的輕飄姿態,像是兩片黏在一塊的羽毛,慢慢、慢慢地落在了地麵上。


    直到雙腳重新踏在實地上,杜白還有些恍惚。


    明明她是用神行千裏過來救人的,這是,又被陳祚給救了?


    錄屏畫麵裏陳祚的手籠著一層白白的熒光,落在她的眼皮上……溫水拂過的感覺,淡淡的暖意過後是一陣清爽。


    陳祚的聲音裏帶著安撫和笑意:“好了,幫你擦幹淨了……可以睜開了。”


    杜白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見到的果然是陳祚那張精致得比女人還好看的臉。


    通訊畫麵裏看到的,錄屏界麵裏見到的,和麵對麵看到的又不一樣……杜白看著陳祚的眼睛,總覺得裏麵閃著星星,亮的人心有點慌。


    她不敢多看,隻把視線落在對方的鼻子和嘴……陳祚的嘴唇不厚不薄,帶著紅潤光澤,看起來像是小姑娘的嘴唇,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居然還有個淺淺的米渦。


    “小白,你是來見我的麽?”而說話的時候,白得發亮的牙在唇間忽隱忽現……


    杜白猛然意識到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都怪柯思星觀眾,都把她帶到坑裏了:“我剛剛給發……”


    她說到一半,猛地收了聲,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要怎麽解釋自己今天晚上發現對方通訊不通立刻瞬移到這附近來的舉動?難道要告訴對方自己又多了一項空間移動異能?


    可是神行千裏這項能力限製太多,姑且不說每次用要耗費的能量值,就說這冷卻時間無法使用的限製,就沒有辦法把這個當做一項異能對人解釋啊。


    杜白有些為難,不由皺起了眉頭。


    陳祚剛剛虛扶在她眼角的手抬起,撫在了杜白的眉頭:“知道你是擔心我,特地過來找我的……別皺眉了,小白還是笑起來好看。”


    杜白暗暗鬆了一口氣,為對方沒有追根究底。


    心裏一放鬆,她也意識到兩人此時的距離太近了,姿勢也有些曖昧,連忙退出對方懷抱:“陳哥,我和沈子儒已經在y市找到落腳的地方了,我們快過去吧。我之前……匆匆忙忙來找你,沒有和他打招呼,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擔心。”


    陳祚深深看了杜白一眼,笑道:“不怕,陳哥趕路的時候遇上了一個空間移動異能者,趕路的技能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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