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晨跟著那外門弟子就下了山,一路上二人間隔了很遠,隻是保持著互相可以望到的距離,也沒有交談一句話。即使碰巧被熟人給撞見,也會認為他們相互之間隻是毫不相識的路人。


    直到出了魔羅宗,二人才走到了一塊兒。


    戰晨先問:“你叫什麽名字?”


    “戰師兄,我叫施藍。”


    “那麽施藍,你是正道門的人?”


    “不錯。”


    “你找上我所為何事?”


    “不是我要找你,而是另外一個人。”


    “哦,是誰?”


    “您到了就知道。”施藍神秘一笑。


    戰晨反而開始迷惑起來,自己沒認識幾個正道門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他們直接來到魔羅城中,進入了一個名曰“浩海樓”的豪華的酒樓,直上五樓,來到了一個包間前麵。


    施藍卻止住了腳步,回過頭對戰晨笑道:“戰師兄,進去吧,裏麵的人在等你。”


    戰晨肚子裏一片狐疑,但還是推門進去,卻當場愣住了,一個皮膚黝黑,有棱有角的中年漢子,就坐在酒桌旁邊自酌自飲,他指著對方,不禁叫道:“你是——謝春來!”


    謝春來看見了戰晨,立刻露出有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爽朗笑容,叫道:“戰晨,我可終於把你給盼到了,快坐下,我們來喝酒!”


    一瞬間,戰晨腦子裏麵想了很多,他最後一次見到謝春來還是在北寒之地,原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與他有交集了,沒想到人家卻找上了門來。


    “來啊,快坐!”謝春來又催促到。


    戰晨這才反應過來,坐到了位子之上。


    “來,喝酒!”謝春來指了指戰晨麵前的酒壺說到。


    戰晨拿起酒壺替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頓覺醇香雋永,回味無窮,全身血液都開始沸騰,忍不住讚道:“好酒!”


    “哈哈哈,好痛快!我們換大碗來!”謝春來叫道。


    “好!難得謝前輩這麽看得起我。”戰晨也似乎被他這股爽快勁兒給傳染了一般。


    “叫什麽謝前輩,你明顯見外了,要記住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比你就大那麽幾歲,修為也比你高那麽一點兒,就叫你晨弟,你就叫我謝兄!”


    “這怎麽行?”


    “我說行就行!別再讓我聽到‘前輩’二字,否則我跟你急!”


    “好吧,好吧,叫你謝兄總行了吧。”戰晨被他弄得無可奈何。


    於是他們還真換上了大碗,“兄”、“弟”地叫喚著,互相幹了好幾碗。


    戰晨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恐再喝下去就要醉倒,連忙擺擺手,叫道:“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倒了,謝兄你快說,今天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兒?”


    謝春來見此才說道:“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就是想來見你一麵,感謝你這位兄弟。”


    “就是為了這個?”


    “就是這個。”


    “真沒別的?”


    “好吧,如果一定要找個原因,那就是我們宗主對你甘興趣。”


    “對我感興趣?不會吧,我隻是一個武王初階的小武者,而你們宗主可是一個武聖強者,這怎麽可能?!”戰晨啞然失笑。


    此時,謝春來卻盯著他,目光灼灼,緩緩說道:“因為你創造了奇跡。”


    “什麽奇跡?”


    “那就是加入了內門!”


    “加入了內門還僅僅隻是個小武王罷了。”


    “不一樣,你知道嗎?我們正道門之前也做過無數的努力,想要滲透進魔羅宗的內部,可惜魔羅宗對於內門以上弟子的加入審核很嚴格,不是魔修根本就進入不了,而你卻成功了,你能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的嗎?”


    戰晨心中答道:還不是靠著殷媚如,但口上卻說:“我隻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謝春來沒有直接反駁他,而是又自顧自說:“戰晨,你五年前才被魔羅宗妖女殷媚如帶到了魔羅宗,開始僅僅是個武師而已,然而在短短五年間,你卻突飛猛進,一舉成為武王強者,完成了別人幾百年也難以實現的跨越鴻溝,你能說你平凡嗎?”


    戰晨見自己的家底都被別人掏了出來,隻得說道:“我隻不過得到了殷媚如的一點寵幸而已。”


    “這就非常不得了,你能得到妖女的垂青,將來在魔羅宗內還能憑借普通弟子的身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可能!”


    “謝兄,你就直說了吧,要我怎麽幫你們。”


    “嗬嗬,我們目前什麽都不要,隻需要你繼續強大下去,直接爬上精英弟子,甚至長老之位,將來終有一天,你定能幫助我們,顛覆魔宗,毀滅這吃人的世界!”


    謝春來說得激情澎湃,也勾起了戰晨的雄心壯誌,他忍不住又舉起麵前的碗痛飲幾碗。


    漸漸地,他感覺一股酒勁衝上了腦門,話匣子也被打開了,竟對謝春來說道:“謝兄,你真說出了我的心裏話,其實我來魔羅宗的目的與你們是一致的,那就是顛覆魔宗!”


    “哦?”這一回換成謝春來吃驚了,正所謂“酒後吐真言”,聽戰晨這句話,似乎他還有什麽隱情。


    果然又聽戰晨說道:“謝兄,實不相瞞,魔羅宗還在醞釀著一個驚天陰謀,我就是為此從東邊過來的。”


    “哦?到底是什麽陰謀?”謝春來的耳朵豎得老長。


    “那就是他們準備大幅向東擴張。”


    “東邊?據我所知,那可是一個與魔羅宗實力相當的正道宗門——玄道宗的地界。”


    “不錯,魔羅宗就是為了滅掉玄道宗。”


    “滅掉玄道宗?”聽到這兒,謝春來的臉上頓時變得嚴峻起來,恐怕殷血海真正的目的還不止這些,而是要統一整個北海,玄道宗隻是他的第一步而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原本隻是玄道宗統治下一個小型宗派的精英弟子而已,臨危受命,本來隻是想到混進臨近的一個小型魔宗打探一些消息罷了。哪知命運弄人,幾經輾轉,竟然流落到了魔羅宗,從此也跟宗裏失了聯係。”


    戰晨不知覺間就將自己的所有吐露了出來,謝春來在一旁聽了也是一陣唏噓。


    說完這些話後,戰晨覺得無比舒爽,好像心中一直壓著的一塊大石頭被人搬開一般,竟一下撲倒在酒桌之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悠轉醒,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之上,而謝春來就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望著他,驚得坐起身來,腦中的最後一絲睡意也蕩然無存。


    席間他與謝春來說過的話也逐漸地回憶起來了,真糟糕!他把不該說的話全都說了!


    於是戰晨急忙擠出一絲笑容,尷尬地對謝春來說道:“謝兄,真讓你見笑了,我竟然醉了。”


    “哈哈哈,沒事!你我都是性情中人,醉的好!”謝春來不以為意。


    戰晨又試探道:“謝兄,我醉的時候沒胡言亂語什麽吧。”


    謝春來卻認真地盯著戰晨的眼睛,說:“晨弟,你把該說的都跟說了。”


    戰晨急忙掩飾:“謝兄,那都是胡言亂語,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既是胡言亂語,你卻緊張什麽?”


    戰晨隻得僵硬地笑了笑。


    謝春來見此卻語重心長地說道:“晨弟,不是為兄說你,這副麵具你還打算戴到什麽時候?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你難道還想一個人孤軍奮戰下去嗎?要記住我們正道門就是你堅實的後盾!我倒覺得你醉酒的時候比現在可愛得多!”


    聽了謝春來這番責備,戰晨如醍醐灌頂一般,羞赧道:“謝兄責備得對!”


    “晨弟,聽你這麽一說,倒使我有了一個想法,既然魔羅宗的胃口那麽大,我們就可以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莫非謝兄己經有了主意?”


    “不錯,那就是聯合玄道宗,裏應外合,扳倒這個龐然大物!”


    “裏應外合?好主意!”戰晨不禁拍腿稱讚。


    對於這個想法,他絕對要舉雙手讚成,隻要正道盟和玄道宗有了聯係,那麽自己要顛覆魔羅宗的計劃就容易得多,回去的道路也被接上了。


    “但這隻是一個初步的想法而己,常年以來,我們正道門也是一直單幹,從沒想過尋找外援,所以這件事情,我還要趕緊回宗稟報我們的莊宗主,很遺憾,我不能陪你嘍。”


    戰晨灑然一笑,道:“沒事,謝兄忙正事要緊!”


    謝春來是說幹就幹的人,一想好,就起身,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房間。


    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此時,戰晨卻感覺這道背影顯得是那麽的偉岸結實,因為他承載著自己的滿滿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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