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神境。


    器十年如一日,緩緩推開了房門。


    開始拿著潔白無瑕的手帕,緩緩的擦拭著紅色的八仙桌,器神色專注,仿佛麵前這八仙桌乃是稀世珍寶。


    這是一間充斥著人族風格的殿堂,屏風,山水畫等等,猶如置身於人境。


    這裏是一處神族專門建立,用來接待人族貴客的地方。


    類似的建築有很多,龍族,鳳凰,巨人族等等,不是十大種族,就是一方強族,餘下小族自然就沒有這樣待遇了。


    哪怕動用神術,就能夠做到清潔,可這裏依然用著人工。


    不光是神族,其他種族基本如此。


    誰也不知道緣由如何?


    仿佛用人工,能夠前呼後擁,體現出尊貴來。


    一刻鍾後,器擦拭完八仙桌。


    低沉聲音響起:“可以了吧?”


    一道拒絕的聲音響起:“不行。”


    “讓你擦拭幹活,不是為了真擦拭八仙桌,而是要讓你靜心。”


    “你如今看似專注認真,實則都是表象,你的心亂了,至今都沒有平息。”


    “我教導過你,每逢大事,要靜心。”


    “你心不靜,遇事慌張,怎麽能成大事,推翻舊秩序,斬破黑暗,為神族帶來光明。”


    器難受講道:“神神平等,我做不到。”


    “我虛偽,我做不到天下大同,神神平等自由,光是想想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也要用勤勞的雙手去創造財富,能夠和普通的神族,並肩走在田野中,一起約定忙碌完,一起相約喝上一杯美酒,我心中就反感,不寒而栗。”


    “這注定會失敗。”


    “任何一名,已經和凡俗生命不同,強大的力量,漫長的壽數,哪怕是打一個噴嚏,就能夠讓凡俗生命死亡。”


    “讓這樣的強者,收斂力量,去和凡俗一起生活,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龍不與蛇居,這是至理名言,我要打破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


    “我做不到。”


    器非常難受,以往高呼,平等,自由,皿煮。


    但自動被美化了,符合自己的利益,當被竇長生揭破了最後的遮羞布,露出了血淋漓的現實,器才真正曉得,自己要的不是平等,也不是自由,要的是權力。


    而眾多支持者,他們當中又有幾人?


    是真的為了平等和自由?


    怕是都因為他們是被壓迫者,所以才會支持自己。


    要是讓他們成為初代神族,或者是二代神族,怕是要搖身一變,開始為現在的舊秩序搖旗呐喊。


    這一點不光是他們,自己呢?


    器不敢去深想,內心中極為抵觸這一個問題,因為器在害怕。


    導師不愧是導師,短短一席話,就已經讓器破防了,失去了人生目標,人開始頹廢起來。


    這一幕,全部都被神尊看在眼中。


    竇長生那一番話,對神尊半點效果沒有,可對於沒有經曆大風大浪的器而言,這就是致命一擊。


    神尊權衡一二,知道想要讓器重振旗鼓。


    就隻有兩種辦法,徹底的接受平等,自由,堅定自己的理想,這樣能夠讓精氣神完成一次蛻變,武道意誌堅不可摧。


    這是一次大造化,實力將會突飛猛進,真正的來到凡俗之巔,餘下就可以嚐試證道了。


    但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


    未來成為了自由戰士,這不能夠再有私心了,不然信念破碎,意誌崩塌,徹底的淪落成為廢人。


    餘下就是將錯就錯,索性以真麵目示人。


    後一種盡管不會完成意誌蛻變,但也是最為安穩的一條路。


    前者大公無私,實在是大而空,天下大同,神尊一聽就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純粹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理想。


    而且朝這一方麵努力,遇到的阻力也是非常大的,哪怕是神尊也不認為自己扛得住。


    要是神尊自己,當然要選擇後一種。


    但這是器,隻是弟子。


    神尊自然希望其是一個好人。


    這是很普通的思維,自己不當好人,可希望朋友全部都是好人。


    神尊沉默一二後,開始主動講道:“不要怕。”


    “坦然麵對自己內心。”


    “這一次我本以為是竇長生,根本看不上你,從而出賣你。”


    “現在看見你這樣,我才了解到,這是竇長生對你的考驗。”


    神尊開始扭曲事實,顛倒黑白,虛情假意講道:“你是為了平等,自由,皿煮而戰。”


    “推翻舊秩序,斬破黑暗,是要讓神族迎來光明。”


    “這不是一件小事,遭遇敵人圍殺,自己人出賣等等,期間要遇到無數危險,你要百折不撓,有著堅不可摧的意誌。”


    “現如今的你差遠了,所以這一次是竇長生對你的考驗。”


    “你是否有著迎難而上的意誌?”


    器不由低聲念叨一聲:“考驗?”


    精氣神不由一振,不複剛剛的低迷,這全部都被神尊看在眼中,知道話語已經有了效果,神尊自然乘勝追擊講道:“打不倒你的,隻會讓你更加強大。”


    “經過這一次事件後,你的意誌將會蛻變,堅不可摧,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你也不會膽怯,會坦然麵對。”


    器遲疑講道:“可。”


    “可我還是想不通,神神平等,怎麽和凡俗生活在一起?”


    這一句話,忽悠的住小年輕,但對神尊這種老油條一點作用都沒有,神尊有太多的方法去詭辯了,如今張口即來:“神神平等,是他們在律法下平等。”


    “皇帝犯法與庶民同罪。”


    “而不是要他們一起生活。”


    “龍不與蛇居,他們各自有著生活地方,相互間互不侵犯,如同上古仙道,立天地人三界,居於天界。”


    “凡俗生活於人間界。”


    “如當前神族一樣,隻是天上神族不能夠欺壓陸地神族,陸地神族不再是奴仆,也不是賤民,而是神,和他們一樣的神。”


    器精氣神不斷攀升,沉聲開口講道:“天上神境,隻會是居所,這裏不會存在凡俗。”


    “什麽初代神族,二代神族,都會在陸地上生存。”


    “除了外,全部都一視同仁。”


    神尊附和講道:“對,這就是神神平等,這樣後再也沒有壓迫了。”


    看著器的眸子,越發的明亮,神尊很滿意,不過也知道,這是扭曲的平等。


    除非是失去了力量,不然永遠做不到平等。


    但這一種平等也足夠了,我大神族自有國情,稍微變化一下,這很正吧。


    自己也不是追求變革,自己要的是器影響神族,從而開始為自己歸來布局,等到自己複蘇那一日,什麽神族,仙族的,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種族,這完全就是累贅。


    作為一名上古不朽強者,神尊的思維方式,依然是上古那一套。


    建立仙宗,也不過是為了收集資源方便,是為了自己修行便利,而不是自己真要庇護眾生。


    他們思維已經超脫了宗門,種族。


    那是好聽的說法,難聽的就是他們自私自利,純粹是利己主義者。


    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一切全部都是工具。


    如今在神族經營,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是神族,能夠被神族接受,這樣完成複蘇更加容易一些,要是人族能接受自己,神尊也就去人族了。


    人族為天地霸主,實力更加強大,借助著人族之力複蘇更加容易。


    可惜他們不認可自己,把自己當敵人,去了就是喊打喊殺。


    神尊看著器,開始重拾鬥誌,意誌激蕩,正在處於蛻變,不由的開始沉思起來,如今天下大勢,正是萬族爭霸。


    自己要是完成複蘇,也不能夠再行上古那一套了。


    毀滅武道,複蘇仙道。


    神尊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天地有缺,仙道沒落,這是天地的意誌,誰也不能夠去逆天而行。


    神尊知道自己不會做,其他老家夥也不會。


    武道有天地垂青,這是大勢,不可改。


    但武道未來發展成為什麽樣?


    這就不一定了。


    神尊目光深邃起來。


    他們必然要推行新武道,這是不用質疑的事情。


    現如今舊武道,已經被當世人占據了,他們身居高位,掌握權勢,根本沒有給他們留下份額,當他們複蘇後,去給當世人伏低做小?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要上位,可已經沒有了位置。


    一個蘿卜一個坑。


    隻有幹掉舊武道,他們才能夠上位。


    神族將會是自己的助力。


    神尊怎麽可能自立旗幟,然後和武道對著幹,當然是滲透其中,成為武道一部分,然後開始推行新武道,自其內部瓦解對方。


    神尊知道自己那些老朋友,八成都如此,也就是幾個頭鐵的家夥,才會自立旗幟。


    而且那幾個鐵憨憨,也不是真的傻。


    而是要借此向他們謀取好處,他們好去硬肛。


    這也是一條道路,也不是絕路,沒準就被他們給走通了。


    哪怕是最後失敗,也能夠在他們手中謀奪大量好處,加快自己的複蘇,重新恢複到巔峰,甚至是謀求更進一步。


    正所謂盛極而衰,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上古仙道太璀璨輝煌了,今古武道超出上古仙道,這肯定是不行的。


    世界再走下坡路,逐漸開始沒落,等到世界終結,再一次重開天地。


    可這是他們不允許的,沒有超脫的他們,當天地終結,誰也活不了,當天地重開後,再誕生的生靈,已經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所以這一個武道時代,注定要興盛超過仙道。


    他們將會窮盡一切,哪怕是提前讓世界終結,也要綻放出最為璀璨的光芒。


    這一次萬族大戰,最為濃烈的時刻,就是不朽時代開啟的時候。


    如今天地靈機,盡管還差很多,可衝擊不朽,已經不再是一兩成的機會了,已經上升到了三成,甚至是四成。


    隻要他們舍得付出,上百份道源,再有一尊至強者,其他各種輔助的不朽資源。


    就能夠完成一次衝擊。


    神尊的眸子浮現出光亮,不論是成功與否,這都是震動天地的大事。


    哪怕是失敗了,可最後不朽之氣的誕生。


    也會生生拉高世界上限,到時候他們就不止是意誌複蘇了,開始具備出手的資格,不像是當前條條框框,太多太多的約束了。


    衝擊不朽,這就是他們期望的事情。


    可惜,當世人也不是傻子。


    他們故意克製自己,這麽多年來,竟然沒有一次衝擊。


    上一次萬族大戰,都可以嚐試,但他們不光是自己不嚐試,其他種族要嚐試,必然是他們攻滅的目標,把龐大的道源劫掠一空。


    十大種族建立的秩序,牢不可破。


    但這一次,矛盾積累的太深了。


    就算是失敗,神尊也不可惜,大不了在等一次。


    一千年,一萬年,對於當世人而言,這是漫長的時光,可對神尊而言,這都是一瞬間,他們等的起。


    大勢在他們,就算是當世人故意拖延,可天地靈機也在上升,早晚會有一日不朽時代開啟。


    相比較這一點,如今神尊憂心的是竇長生。


    這一個家夥太邪性了。


    讓神族有了不好的聯想。


    上古仙道已經沒落,如今是武道,當初大劫那一套,如應劫人,本該消失不見。


    可現在神尊看竇長生,怎麽看?


    都符合應劫人特征。


    災厄之源,走到哪裏哪出事,以弱擊強,連戰連勝。


    伴隨著實力越來越強,掀起的亂子越來越大,最後波及萬族。


    每一點都符合。


    要是不朽時代在這一次萬族大戰開啟。


    那麽他們將會入劫,也是這一次大劫的一部分,而應劫人的身份,將會水漲船高。


    一位普通應劫人不可怕,因為普通的量劫劫數,就算是其無往不利,最多證道天仙,可一場無量量劫,這是不朽起步。


    劫數越大,涉及的力量越強,那麽應劫人成就也就越大。


    他們辛辛苦苦的努力,可能都為了應劫人做嫁衣,到最後一場空。


    最後要是應劫人超脫了。


    這找誰說理去?


    神尊光是一想,就難受。


    要不要延遲一個時代。


    等屬於竇長生的天命過去了。


    失去天命,竇長生再強,那也不影響大局。


    除非是其能夠殺不朽如殺雞。


    看來要嚐試一下,驗證一下。


    天命在身,無往而不利。


    自己相助一臂之力,也自有天命加持。


    先殺一尊先天,這是非常不可思議,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能夠做到。


    那麽竇長生就是應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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